第二天,正如雪貢土司向梅朵所說的那樣,一大早雪貢家的信使就被派遣了出去,到他們的鄰居——麥其土司的官寨去,去表達聯姻的意思。
梅朵還未睡醒,房間內卻突然闖進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不,說是不速之客卻又在意料之中的,正是達瓦卓瑪的母親,雪貢土司太太。
二太太的衣服穿得相當講究與華美,綢緞的料子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在閃閃發光。她的頸項上掛着不同樣式的古海貝化石串成的項鍊,彩珠、綠松石混串的項鍊,還有各式骨制、珠寶、蠟珠等長短不一的飾品。腰間是多股的銀鏈,鑲嵌着金銀珠寶,一端系在腰間,一端掛着鑰匙、鈴鐺,銀鏈上面是蓮花瓣和鏤空花紋。
相當的大氣尊貴。
然而,她的行爲可沒有相對應的大氣。
奶孃桑吉米瑪和侍女德吉莫措根本攔不住二太太的闖入。二太太一手推着她們兩個,一手向着桑吉和德莫就“啪啪”各賞了一個耳光。
“下人也敢攔主子嗎!”二太太大怒。
昨天夜裡等卓瑪醒來後,她問了卓瑪是如何滾下樓的,沒想到卓瑪竟然說是梅朵這個小蹄子陷害的她!雖然她知道依照卓瑪的脾氣,很有可能是在說假話,但是卓瑪從樓梯上滾下來受傷這件事,她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不過是個多餘的傻子,怎麼敢這麼囂張!
奶孃和德莫被打,頓時垂頭退向了旁邊。
奶孃桑吉米瑪退到了梅朵的牀邊,此時梅朵早就被吵吵鬧鬧給吵醒,一睜開迷糊的眼睛,就看到二太太來勢洶洶。
“你個賤蹄子,給我起來!”二太太二話不說,奔到梅朵跟前,伸手就把她從被窩裡給拉了出來,身上的鈴鐺響個不停。
奶孃趕忙抱住梅朵的身子,生怕被二太太給傷到哪裡。梅朵已經完全清醒,一大早上被人從被窩裡面拉出來,這對於有起牀氣的梅朵來說,絕對是件不可饒恕的罪行!
於是梅朵一把就打掉了二太太拉着她胳膊的手。
“你個女麻風!”
梅朵大怒,毫不客氣的罵道二太太現在的行爲就是個女瘋子!她剛到這裡,不適應情況不想多出手,難不成就能被人當泥巴捏嗎?!
不給她點顏色看看,怎麼能對得起這白白得來的裝傻子的機會!
就在二太太被梅朵打掉了胳膊,一副詫異的想着這死丫頭怎麼不僅敢罵她,還敢反抗的時候,梅朵突然就跟發了瘋一樣朝她撲了過去!
二太太身材是高大,但是生來就是主子的命,讓她雖然比不上漢地女子的弱不禁風,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
梅朵雖然瘦弱,但是這會兒子生起氣來,眼神兇狠,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擡腿,狠狠的就朝着二太太的肚子踢了過去!
感謝不一樣的風俗。草原上的人結仇,比不過漢地中原人的花花腸子,向來以武力定勝負。雖說是野蠻,但這也是力量的體現!
二太太被重重的踢到,頓時一聲慘叫向後踉蹌退去。奶孃和侍女傻着眼看大小姐突然發了瘋,二太太的侍女尖叫一聲,趕忙去扶二太太。
趁着這會兒幾個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功夫,梅朵氣呼呼的跑出房間,身上還是薄薄的一層內衣,徑直的上了三樓,向二太太的房間跑去。
身後,是二太太如同牛羊被殺宰時的聲音:“啊——把那個死丫頭給我抓住!抓住!竟敢對我對手,竟敢!”
梅朵冷哼一聲,纔不會理會身後那個瘋女人的瘋言瘋語,找到了二太太的房間以後,衝進去,只要是入了眼能往地上砸的,統統都給撲到地上!
雪貢土司肯定不在官寨到外面巡查收穫去了,要不然二太太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光明正大的來找她的麻煩。
既然二太太能趁着這個機會來找梅朵的麻煩,那麼梅朵爲什麼不能同樣到二太太的屋子裡大鬧一頓?反正梅朵是傻子,而且又是雪貢土司寵愛的女兒,她就不相信誰敢找她的麻煩!
二太太敢?現在就砸了她的破屋子!
漢地來的瓷器,砸!首飾盒裡的金銀珠寶,扔!疊得整齊的華美衣物,剪刀呢?剪了,扔到窗戶外面去!
一時間,二太太的屋子被梅朵翻箱倒櫃,弄得亂七八糟。
二太太和她的侍女從梅朵的房間裡追出來,沒見到梅朵往院子裡跑的身影,二太太正咒罵着,卻突然臉色一變,聽到樓上自己的屋子裡“叮凌咣啷”一陣令人心肝肺痛的響動。
二太太驚慌的罵了一句,趕忙就往自己屋子跑去。
梅朵正打開了二太太的木衣櫃,小毒爪拿着剪刀伸進去“嚓嚓嚓”就是一陣亂剪!
屋外倉皇的腳步聲響起,梅朵冷笑一聲,加快又是狠狠的剪了幾下後,扔下剪刀,到一邊端起二太太房中的銅盆,直直的站在門口等着那個老妖婆。
二太太到了門前,氣煞的推開門,同時嚷罵着:“你個小……”
一推門,聲音剛出口,就見得梅朵衝着她,如同惡魔般陰森森的揚起了嘴角。那笑容根本不像是一個傻子發瘋的笑容,而是帶着濃重的報復和算計的玩弄。
而後毫不客氣的,一大盆的涼水朝着二太太就潑了過去!
“嘩啦”!
二太太從頭到腳,直衝着臉面毫不設防的就被潑了一盆子的水!
原本精緻的妝容變得慘不兮兮,華貴大氣的衣物配飾滴答着水滴,長長的頭髮被溼透一綹一綹的貼在身上,就連緊跟在她身後的侍女也遭了秧,連帶着成了落水雞,不過沒她主子慘。
似乎是被這一盆子水給潑得晃了神,二太太愣了愣,感到不可置信的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水糊糊的悽慘模樣。
擡頭,看向拿着銅盆,梅朵那張囂張仇恨的臉。
她接着剛纔進屋的話,喃喃道:“蹄……子……”
奶孃桑吉和侍女德莫這會兒才跑上了樓,一看到這副場景,同時驚呼!
“天吶,小姐瘋了!”
“佛祖……”
半晌,二太太回過了神,擡頭就是仰天長嘯:“啊——看我今天不收拾死……”
桑吉和德莫聽到這話已經要衝上去保護主子了,卻看到了令她們不敢相信的一幕。
梅朵如同煞神一樣,掄着銅盆絲毫不留情的就往二太太身上砸!
“收拾誰?!啊?你個老不死的還想收拾誰?”梅朵扯着相當標準流利的藏語大罵。
“砰”!地一聲,銅盆底正中二太太的腦門。二太太的腦門上還懸掛着一排圓潤的蠟珠,這會兒剛經水潑,又遭梅朵根本不給一絲情面的全力一擊,個個在二太太的腦門上印下一個個圓圓的印後,被砸扁了!
二太太那是個疼呀。
伸出去要收拾梅朵的手如同痙攣般縮了回來,顫抖着摸向自己的腦門。
但是,梅朵會給她摸腦門的時間?
開玩笑嘛。
“老孃不跟你計較,你還敢在老孃頭上作威作福?欠打呀你!”藏語罵着不爽,換成漢語嘰裡咕嚕的就是一頓痛罵。
梅朵怒喝一聲,將盆子掄圓了就往二太太身上的其他地方招呼了過去。
二太太的侍女想要保護主子,但是見到大小姐的那副夜叉模樣,猶猶豫豫的不敢伸手阻攔。而等桑吉和德莫發完愣,想着要阻攔時,二太太已經被梅朵打得遍體生疼了。
“咣”!
“以爲嘉吉家有點勢力就鼻孔朝天了?”
“咣”!
“你這個老女人,臉都皺巴的像八十歲的老太婆你知道嗎?你壓根配不上你身上的衣服你知道嗎?你臃腫的身材就像一頭懷孕的母牛你知道嗎?”
“咣”!
“啊呸,你什麼德行!”
“咣”!
“賤人就是矯情!”
……
不消片刻,二太太尖叫着,終於——暈菜鳥。被打得頭暈,被那聽不懂嘰裡呱啦的漢語說得肝疼。
然而,就在二太太倒下後不久,她的下身慢慢的淌出血來。
二太太的侍女、桑吉還有德莫瞬間變了臉。梅朵雙眼一眯,雖然心中驚了一下,但是緊接着大大呼了一口氣。
幸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