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的神情很古怪,從謝小玉口中知道了那兩個消息之後,他就一直在發呆,臉上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憂愁?
從靈眼那邊趕回來的法磬卻是一臉怒容,他原本打算半年之後就衝擊練氣十重,然後再看情況,如果謝小玉找到了壬水精氣,他就留下來,等到成爲真人之後再回中土,如果沒找到壬水精氣,他就回中土碰碰運氣。
“我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回中土,你們還記得墜毀的那幾艘飛天船嗎?我打算尋找它們的殘骸,然後想辦法拼湊出一艘飛天船,再想辦法在這基礎上建造一艘我們自己的空行巨舟。”謝小玉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房間裡面總共就十幾個人,都是第一批跟着他的,謝小玉對這些人有着絕對的信心,不擔心他們會泄露秘密。
“反正想要得到那口靈眼,也要去一趟北方,正好把這件事也一起辦了。”趙博第一個表態。
“劉家有飛天船,這艘船比官府的船快得多,正好可以派上用場。”王晨在一旁補充道。
他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他的身上。
王晨也明白大家在想什麼?他利落地從口袋裡面掏出了那三枚銅錢,這本來是謝小玉的東西,現在已經給了他。
銅錢一扔到桌子上,就立刻咕嚕嚕地轉個不停。
其他人都不明白其中的奧妙,謝小玉、王晨和麻子卻皺起了眉頭。
麻子雖然不懂易算之道,但是他知道一些皮毛,這樣轉個不停,是天機被人遮掩的徵兆。
“有人和我們打着同樣的主意……”謝小玉自言自語着。
王晨和麻子並不知道謝小玉爲什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但是他們都相信謝小玉不會猜錯。
“難道是官府?”王晨問道。
“我不知道,按照道理,官府財大氣粗,不會在乎那些殘骸,就算他們要把殘骸收回來,也沒必要遮掩天機。”謝小玉其實已經否定了這種可能。
“可能是某個堂口也打算這麼做,我們想用那些殘骸拼出一艘空行巨舟,他們恐怕只想修復這些飛天船。”蘇明成知道一些內情。
“是用來偷礦吧?”麻子把蘇明成沒說出來的意思給點破了。
“差不多。”蘇明成不再掩飾了,這是公開的秘密。
天寶州名義上只有官府、礦業會所和劉家這樣的豪門,可以擁有飛天船,實際上像忠義堂,信樂堂這樣的大堂口也都有自己的飛天船。這片大陸到處是礦,一般的礦當然沒有偷的必要,卻也有些礦異常珍稀,一塊就值大價錢。這類礦都是偶然碰上的,挖到礦的人全都會秘而不宣,藏匿起來不交上去,私底下賣給各大堂口的人。
“我們的動作要快。”謝小玉皺着眉頭說道:“最可能被找到的殘骸,就是我們乘坐過的那艘飛天船。”
衆人一起點頭,這很容易理解。
所有的援軍當中,只有他們活下來的人最多,另外幾路援軍只有零星幾個人活了下來,這些僥倖逃出來的人都精通土遁或者木遁,爲了逃命,他們在土裡和密林中轉得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也忘了飛天船墜落在哪裡?
“我們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可能已經晚了。”王晨不太樂觀。
“也不晚,那艘飛天船很快,只要七天就可以到達墜落點,就算有人趕在我們前面到達那裡,他們也來不及把東西全部拆走,就算他們把不重要的東西全都扔下了,只帶走最關鍵的那些部件,也肯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吳榮華難得也開口說話,這是因爲他也不想放棄。
最早跟着謝小玉的人裡面,他的資質比較差,修煉的功法又很另類,境界提升得很慢,像王晨、趙博、趙德望他們幾個人都有望修煉到真君境界,他卻不敢這麼想。
所以他想離開天寶州,就只能寄希望於他們建造出屬於自己的空行巨舟。
“這邊怎麼辦?”蘇明成問道,他和大叔的關係不錯,當然要替大叔考慮一下。
謝小玉沉吟起來。
說實話,他對這場婚事並不在意,不過他走了的話,場面就太難看了,再說,只憑大叔他們幾個,根本就壓不住場子,更鎮不住劉家那幫人。
“法磬留下,你在這裡坐鎮,尋找殘骸的事交給其他人就行了。”謝小玉先安排好看家的人。
“沒問題。”法磬不在乎,現在他一門心思衝擊練氣十重,其實的事不打算多想。
“我們現在前往臨海城,把那些客人全都打發走,到了臨海城之後,你們就前往墜落點。”謝小玉說道。
“這一來一回,至少要耽誤四天。”麻子很是不滿,他現在一刻鐘都等不得。
“沒辦法,那幫人不走的話,我不放心。”謝小玉指的當然是忠義堂的人。
“你既然看那些傢伙不順眼,就乾脆把他們剷平了。”麻子惡狠狠地說道。
他本來對忠義堂沒什麼惡感,忠義堂從來沒惹到他的頭上,但是現在忠義堂讓他白白浪費了四天時間,這個仇可不小。
“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不過不是現在。”謝小玉對那羣僞君子同樣忍耐到了極點,不過他有自己的原則,他可以不在乎證據,但是在動手之前,他必須確準那些事是忠義堂乾的。
他被人冤枉,纔會來到天寶州,所以他絕對不想冤枉別人,哪怕那是一羣讓他討厭到極點的傢伙。
“你不在,我不太有底。”吳榮華露出了爲難之色,想要在茫茫林海中搜尋飛天船的殘骸,肯定要目光敏銳才行,這羣人裡面就只有他和謝小玉兩個人修煉有瞳術,以前遇到這類事,都是以謝小玉爲主,他只是在一旁輔助。
別說吳榮華本人了,其他人也一樣不太有底。
他們跟着謝小玉一路過來,都知道謝小玉的瞳術在吳榮華之上,更何況,兩個人的見識根本不能比,有時候線索就在眼前,吳榮華卻未必能看得出來。
謝小玉沉思起來,他不可能分身兩地,只能另想他法。
好半天,他終於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你們一到墜落點,就讓飛天船返回來接我,趙博負責跟船,我會和你始終保持聯繫。這邊的婚禮一結束,我就會往北方趕,你和我在半路上匯合,我換乘劉家的這艘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面到達你們那邊。”
衆人一算,如果全都靠劉家的船來回接送,要二十一天,如果謝小玉自己過來,路上需要十五天,加上李家成親耽誤的時間,就是十七八天。時間都太長了,按照這個方案,兩邊一起趕路,在中間匯合,就可以把時間限制在十二天左右。
“我們不需要到地方再下船,以我們的速度,全力奔行也不比坐船慢多少,只是辛苦一些。”王晨精於計算,所以他提議道。
“一來一回,這又可以節省兩天。”麻子立刻贊成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謝小玉說道。
既然定下了計劃,一切就按計劃進行。
麻子他們根本等不及明天出發,從房間裡面出來,他們立刻分頭趕人。
“小兄弟,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剛從臨海城過來,現在又讓我們回去?”忠義堂的那個算命先生有些不滿了。
“誰請你們來了?”謝小玉現在根本沒興趣和這幫人客氣,僞君子同樣也意味着欺軟怕硬。
再說,如果因爲口角之爭,最終動起手來,他並不介意趁這個機會把忠義堂的人全都解決掉。
這可算不上冤枉,對方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謝小玉的話裡面露出了一絲殺氣,眨眼間他的身手升騰起一片殺氣,麻子甚至把裂地鞭抄在了手裡。
這幫傢伙在北望城殺人如麻,身上的殺氣全都薰得死人。
忠義堂的香主舵主也有十幾個人,境界和謝小玉他們差不多,像那兩位軍師更是練氣圓滿,比謝小玉還高,但是被這股殺氣一壓,這些人一個個都臉色發白。
算命先生也不敢再說什麼了,他精通易算之術,而且比王晨高明得多,心念一動立刻知道兇吉,此刻他只感覺到凶煞臨頭,一個不好就會有血光之災。
謝小玉朝着遠處的呆子兄弟招了招手。
這一次大叔一家都沒回來,這兩兄弟卻回來了。
“哥,你找俺們啥事啊?”二呆跑過來問道。
“我剛纔一直忘了問,是誰讓你們回來的?”謝小玉這纔想起其中的蹊蹺之處。
“俺叔啊。”二呆腦筋不好,張嘴就答道。
“我當然知道是李叔讓你們過來,但是他不可能莫名其妙生出這樣的念頭,肯定有人讓他這麼做,那個人是誰?”謝小玉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媒婆說的,就算再不講究,女方也應該出點聘禮,哪怕只是一針一線也好。”二呆腦子不行,記性卻好。
“臨海城什麼東西沒有?大叔手裡又不是沒錢,在城裡不能製備嗎?”謝小玉問道,他敢肯定這裡面還有原因。
“李叔和李嬸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後來又變卦了,讓我們回來取一百隻童子雞過去,說是辟邪。”二呆並不清楚內情。
“這對白癡夫婦。”麻子啐了一口,他對大叔沒什麼惡感,也沒什麼好感,所以根本沒有一點掩飾,罵人的話脫口而出。
“我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反正不難查,到了臨海城問一下,就可以知道這些餿主意是誰出的了。”謝小玉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意無意朝着那個算命先生掃了一眼。
他可以肯定,這件事又是忠義堂在背後搞鬼。
一時間,他的心頭又冒出了一絲殺氣。
……
劉家的飛天船確實很快,兩天之後,船降落在了臨海城。
起降點的外面,信樂堂的那位張堂主,劉和身邊的老奴,還有大叔他們幾個全都恭候在那裡。
大叔一臉的慚色,他已經接到了謝小玉的信符,知道這件事讓謝小玉和其他人有多麼惱火。
接到信符的不只是他,那位堂主也接到了,老頭看到謝小玉出來,連忙拱手說道:“小哥,我老張沒幫你辦成那件事,我的人晚了一步,媒婆和那幾個嚼舌根的婦人全都被滅口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搞鬼的人總有露出馬腳的那一天。”謝小玉並不在意,他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
原本他只有七成的把握這件事是忠義堂搞的鬼,現在已經提升到了九成。
“這次是我和我老婆多事。”大叔嘆了口氣,媒婆和那幾個女人一死,他立刻就知道自己上了別人的圈套。
“大叔,你現在已經是一個修士了,修士如果太注重面子的話,小心連命都沒有,好好想想那兩個被我和麻子殺掉的真人吧,他們就是因爲面子,才丟了性命。”謝小玉原本不想說這樣重的話,但是這一次他確實被弄得很惱火。
他轉過頭來,又朝着那個老奴說道:“北面還有一些手腳沒有了結乾淨,我讓麻子他們跑一趟,這艘飛天船不錯,我打算借用一段時間。”
“沒事,沒事,你們儘管用好了。”老奴倒是挺知趣。
而且他覺得沒了飛天船也是一件好事,少爺就不會再到處亂跑了,少了很多麻煩。
“那就多謝了。”謝小玉朝着麻子他們揮了揮手。
麻子根本就沒下船,看到謝小玉的手勢,他立刻讓駕船的人將飛天船重新升了起來。
“你那邊也快一些,別讓我們等太久。”趙博從舷窗中探出半個身體,朝着底下喊道。
謝小玉看了一眼趙博,轉頭說道:“你們聽到了,我實在沒什麼空,所以明天就舉行婚禮吧。”
他說這話絕對霸道,不但沒問劉家的意思,連大叔都被撇在了一邊。
不過老奴和大叔都沒有反對,老奴本來就對這門親事不怎麼在意,大叔是因爲心有餘悸,他從來沒看到謝小玉發過這麼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