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東方神起3-不拋棄,不放棄
“是你!”
卡在脖子上的大手,捏得她骨頭髮疼,腦子一下就懵了。
“你就是獸人的奸細!”
憤怒憎恨的嘶吼聲,震得隔膜嗡嗡作響,瞬間思考變得遲頓,眼前的大兵面目似乎比阿斯巴蟲更可怖。
進氣比呼氣少了,嚴重的缺氧,似乎讓思維脫離了肉體,整個人莫名地變得輕飄飄的。
她閉上眼,一個勁兒地想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
…
…
時間,回到半個多小時前,他們帶着首戰告捷的興奮心情,剛剛進入地宮。
負責他們這條通道的獸人兵團,走在他們之前。
他們一隊有十二個人,算是一個班的人數了。
獸人兵團只有他們一半不到,五個人。
錯身而過時,獸人們或飛或爬過他們頭頂,或跳或穿過他們的隊伍,讓隊員們很是緊張,甚至有人低聲咒罵怪物。
而那個邁着悠哉步伐,從他們的隊伍中間穿過的獸人隊長,在走過語環時,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咚地一聲,高大俊峭的身形半跪在地,在衆人又驚又奇怪的眼神中,吻了她的手背。
“啊,你,你幹什麼啊!”
語環要把手縮回來,卻被攥得更緊。
……
現在想來,是不是從那個時候,獸人們向她表現得過於殷情討好,卻在人類的心裡埋下了極不好的印象。
異類相親,從古至今都不容於世俗!
在生死交割之時,信任又何其奢侈?!
……
“夫人,在下是北靖王麾下排名第一的大將軍,安東尼勳爵。久仰夫人芳名,今日終於得見,真是在下畢生之幸。”
仰視而來的那雙藍眼睛,看起來那麼純淨、美麗,彷彿兩灣平靜的山間冰湖。若是換個環境和時機,這樣優雅的介紹認識,倒是挺好,可眼下在這空氣污濁、幽黯危險的地宮裡,實在教人難以消受。
“咳咳,安東尼勳爵,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你和你的隊員,能順利完成任務。”
語環尷尬得耳朵都發燒,慶幸燈光不亮,不得不使了點兒能力才掙脫了手,急急跑到巴頓身旁,並極力忽略掉其他隊員投來的異恙眼神。
安東尼的身形倏地一閃,就出現在了語環身旁,並行,“夫人,沒想到您比我想像的更美,更可愛,還這麼羞澀。我真是羨慕死我王了,回頭若能立得大功,我一定會向王提出要求,爭取跟您佼配的權利。”
語環腳一歪,差點兒倒地,急忙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耳邊飄過了低低曖昧的笑聲,那肇事者已經揮揮手不帶走一片兒彩雲地跑遠了,“寶貝兒,你真是太可愛了,咱們回頭見!吻你,我的女王。”
接下來的幾分鐘,整個小隊,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只聽到,前方傳來獸人兵團們激烈廝殺的吼叫聲,當他們到達戰場時,對方一行人趾高氣揚地看着他們,脣角舔血,帶着一絲嘲弄,口氣充滿施捨地說:
“小朋友們,可以放心地走了。”
語環直覺這樣很糟糕,想要出面圓說,脾氣暴躁的大可樂立即啐了口唾沫,槍栓的摩擦聲唰啦啦地響起,空氣中的火藥味兒一下蓋過了濃烈的蟲屍臭。
最後,還是巴頓一聲暴吼,止住了衆人的衝動。
安東尼又朝語環拋了個媚眼,才帶隊離開。
……
她想,這個時候,衆人厭惡獸人的那根弦,大概已經繃到了極點。
……
“半徑五十米內,沒有蟲潮。”
隊伍繼續前進,時間過去十分鐘,途中除了獸人兵團的一場大戰,前方的動向也越來越遠,他們也沒有開過一槍,扔過一彈,似乎路途還算平坦。
語環不敢掉以輕心,她直覺不安,一直小心翼翼地探着敵情。
這時,部隊加快了速度,爲了更快營救可能的生還者。那是之前佈置任務時,標註的一個營救地點,聽說好像關押着教會的重要成員,故而這個教庭已經被敵人攻陷並控制住了,救出真正的主教們,亦是此行的重要目標之一。
突然,一抹速度極快的影子從眼前掠過。
“哎喲!”
語環正要擴大感應範圍,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那人不但沒說抱歉,還嘲諷地說“小鬼,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跟不上大隊就滾回你的妖怪羣去”。
仍有隊員拉了她一把,低聲告戒她“小心”,欲言又止。
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矛盾,卻仍是打起精神,追察剛纔的異恙,並在再一次窺探到那蹤跡時,衝上前向巴頓報告。
大可樂就罵,“不會是你的那些自以爲是的同類,搞的鬼吧?”
語環急忙表示不可能。
便有人跟着大可樂一起,挖苦諷刺獸人的違倫背常,其他大兵幫語環說話,突然就吵了起來,語環忙說和,卻吵了更兇。
巴頓冷眼看着這一切,厲聲一吼,衆人收了聲,突然一道黑影竄出,直接將人羣中的語環撈了起來,衆人開槍就射,語環大叫。
“不,不要開槍,自己人!”
槍聲停止,安東尼抱着語環從黑暗中跳了出來,冷眼狠狠掃過衆人,氣氛又是一沉。
“我的女王,我看你還是跟着咱們自己走的好。這羣沒腦子的人類,遲早會讓你受傷。”
“安東尼,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前面有什麼異狀?”
“再大的異狀,在本將軍面前也不過小菜一碟,我就是擔心你,所以回來看看。沒想到,就讓我碰到人類最喜歡玩的遊戲——互相猜疑、自相殘殺!”
雙方男人們又對上,火光四射,氣息緊繃得隨時要暴掉。
語環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安東尼這樣正應了小隊人的猜測,讓人心更加背離了啊!獸人的個人英雄主義,真是要不得。
這回雙方差點兒真的打起來,語環不得不動用力量,讓雙方都收了爪子扔了槍,恰時總指揮部傳來了消息,衆人方纔收斂情緒,拾回理智,繼續前進。
可人心,已經動搖!
“隊長,不能走那條路,我又看到那條怪影了,可是速度太快……”
“別聽這女人胡說八道,這一路上按我們的路線走並沒出什麼問題。”
隊裡針對她的情緒,似乎越來越嚴重。
巴頓一聲喝令,又攤開地圖查看,他們距離目的地還有五百多米,這距離隊員們只需要二十秒不到就能跑完,現在卻是阻力重重,不知有多少未知的危險等着他們。
“都給我閉嘴!按原定路線。”
那蟄伏的怪物正在這路上等着他們,語環想再說什麼,就被巴頓瞪住了,叫她不要再擾亂軍心。
她眼眸倏然大睜,瞬間看清了那神速的怪物形態,可是隊員們已經越過她,進入了那如怪獸巨嘴的黑暗中,有人拉了她一把,她只能跟着走。
心底突然一空,恐懼,掙扎,矛盾,糾結,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父親和丈夫眉間的褶痕裡,淹埋了多少這樣的暗礁和殘酷。
看着死亡的鐮刀落下,卻只能無可奈何地看着,什麼也做不了。
越往裡越黑,空氣更陰冷,極遠纔有一盞獸人們留下的引路燈,大片大片的黑暗,只靠他們頭頂和手上的高倍電筒,實在微弱得很,人眼根本無從窺及。
語環迅速吃掉了身上所有的巧克力棒,地宮裡的一切,在她眼裡無所遁形。
她清晰地看着那怪物張大了滿是利齒的嘴,吐出長長的舌信兒,極像《異形》裡的硫酸獸,它們登天入地,動作迅猛得宛如閃電。最糟糕的是,在她從花洋那裡學習到的獸人種類裡,這一種,她從來沒見過。
怎麼辦?
可惜敵人絕不會給你喘息準備的機會,殺了上來。
叮,有人竟然在這時點燃了打火機。
語環大叫一聲,“不要打火。小心頭頂!”她直接衝向前,想要在怪物撲殺前,推倒那個目標人物。
可惜,這要換了衛東侯和北靖自然沒問題,她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拍。
“啊,什麼東西……噢,救我,我,啊啊啊啊——”
槍聲,慘叫聲,撕烈聲,此起彼伏。
火光,血色,黑影,混亂交錯。
嗒嗒嗒嗒——
嗒嗒嗒——
嗒——嗒嗒——
追了老遠,敵蹤不見,槍聲漸歇。
數道燈光打過來,只見地上餘留一截手臂,血水肉沫塗滿地。
人心,開始被四面八方看不見的黑暗,恐懼,攪拌,撕扯,扭曲,變形……
“這爪印,是獸人乾的!是他們——”
有人指着跑上來的語環,大叫,衝上前就要動手。
“冷靜,都給我冷靜!”巴頓大叫,先一把推開了那個死了兄弟的大兵,扣動扳機,一串火光掃過頭頂。
周人圍着那截斷臂,一片死寂。
語環看着肉體上還滋滋冒出的白煙,蹲下身打着燈仔細檢察,“怪獸嘴裡會分泌強酸性液體,要小心它的口器。它好像怕光,可以用光直射它的眼睛,它的致命處大概在……”
她聲音一頓,擡頭朝頭頂一望,所有燈光同時打了上去,剎時人心大駭。
剛纔被拖走的人,屍體正定在兩米多高的頭頂,長槍直插肚腹,腦袋不見了。
“我知道,之前那羣人裡,就有那長尾巴的傢伙。”
這人看到的是安東尼五人隊裡的蛇人,蛇性喜冷,又愛盤居洞穴,最適合在這種地下洞穴裡執行任務。
“不,不是蛇人。雖然有些像,但是……呀,小心……”
“它來了,它又來了,啊——”
嗒嗒嗒嗒——
又是一輪瘋狂的博殺,可是他們連敵人的一片毛都沒傷到,那怪物的速度太快了。
“我,我扭斷了它一條腿。”語環說着,可是那怪物的速度似乎沒受太多影響,很快就逃出了她的探測區。
“你怎麼不直接扭斷它的腦袋。”
“它的速度太快,我來不及……”
“去你的,你就吹吧!你根本跟他們是一夥的,你們……啊——”
緊接着,這個對她大吼大叫的大兵,成爲下一個失蹤的目標。
剎時,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變了色。
好像每一個針對她的人,都會立即遭到攻擊。眼下,他們已經失去了四名隊員。
那些驚恐憤怒的眼神裡,語環覺得自己成了罪人,劊子手。
“不能大聲吼叫,不然更容易成爲它襲擊的目標,行動越快,它的攻擊力越強。而且,它喜歡挑……”強壯高大、血肉豐沛的獵物,而不是像她這樣的弱小。
而獸人軍隊爲什麼沒有遇到它們,因爲獸人的行動力都非常快,且無聲,都善於隱藏自己的身息,故而很順利地走過,根本沒有引起這些怪物的注意力。但人類卻不一樣!
她還是說出自己的發現,那些不信任的眼光,恨意更重了。
“集合,重新整隊。”巴頓壓低了聲下令,一把將語環扔進了隊伍的保護圈裡。
“隊長,你聽我說……啊,它,它們來了。”
嗒嗒嗒嗒,激烈的槍聲中,追逃殺戳,不知不覺跑到了一間八柱小廳。
這裡,不是一隻怪獸,同時出現了三條,槍聲激鳴,電光火閃,慘叫嘶吼。
一切停止時,燈光寥落,十二人的團隊,又失蹤了幾人,只餘四人。
語環急忙給被酸灼傷卻咬牙沒叫出聲的隊友療傷,隊友的疼痛迅速得以緩解,看着她的眼神也格外複雜。
回頭她看到巴頓也受了傷,要上前幫忙,不想大可樂突然抓住,掐了她的脖子,怒斥她是奸細。
隊友都犧牲了,卻一個敵人都沒打到,留下的人已經傷痕累累,黑暗中看不到生還的希望。
殺死了人心的,究竟是什麼?
“隊長,這女人根本就是獸人的奸細!我們上當了,他們故意先行一步,埋下陷井,讓我們傻傻地往裡跳。別的小隊一定也一樣!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卻毫髮無傷,怪物根本不傷她,她就是他們的奸細,必須殺了她,否則我們都得全軍覆沒!”
語環又急又慌地大叫,“不,我不是奸細……你們,誤會了,不是這樣的,聽我……唔……”
她看向巴頓,男人卻盯着血淋淋的印花地板,一動不動。
剛纔被她療傷的人,只是愣愣地看着這一切。
她心裡苦笑,難道自己沒死在怪物手裡,卻要死在自己的同伴手裡嗎?
……
噝噝噝——
熟悉而恐怖的聲音又傳來,她看到那些怪獸又回來了,一隻,兩隻……五隻!
在那光滑的長條形頭頂,左右兩側的小眼睛裡,迸出陰幽森冷的光芒,根本沒有任何情緒,純粹殺戳的機器,卻彷彿又在嘲笑他們這些獵物的愚蠢猜忌,不攻自破。
正在恐懼咆哮的男人,成爲其第一目標。
不——
她還不能放棄,不能拋棄這些人,不管他們當不當她是同伴。
“放手!”
嬌小的女子突然低咆一聲,一把揮開了男人的鉗制,心跳加速,血液如潮水般沸騰,力量從深淵之底轟然爆發,充斥全身。
“呀——”
數道燈光急走,小女人的身影眨眼消失。
巴頓迅速從失去隊員的痛苦中回神,大叫防衛、攻擊。
高倍燈打向四周,他們三人背靠着背,不斷扣動扳機,四周暗影倏忽閃過,迴盪着濃重的酸腥味兒,彷彿打中了又似乎沒有打中。
“該死的獸人,來吧,來殺了爺爺吧!看老子打爆你的頭——”
大可樂瘋狂大叫着,手上的重型武器打得牆體石礫飛濺,噝噝噝的低鳴傳來,怪物立即撲殺而來。
只感覺到一股陰風滑過臉,他瞪大眼想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怪物,死前也要死個明白,卻被一潑液體灑到臉,頓時臉皮火灼,痛叫一聲,就聽一聲嘶鳴生生在面前打住。一隻眼睛的視線瞬間糊塗,另一隻眼清晰地看到了這千鈞一髮救了他的奇蹟。
一道黑影似乎更快地將那怪物撲倒在地,尖銳的叫聲近乎刺破人耳膜,下一瞬那怪物高舉的爪子和尾巴,像繩子似的落在地上,再也一動不動了。
“那是……”
緊接着,攻擊他們的怪獸,一頭接着一頭在他們的圈子外,如沒生命的繩子般,倒下。
“噝——”
當最後一頭怪獸撲殺來時,卻發出一聲痛苦嘶叫,被那抹小小的人影撲倒在距離他們五步遠的距離,燈光極亮,三人終於看清救他們的救命恩人,緩緩從怪物巨大的頭顱下擡起身,雙手似乎從怪物的脖子處慢慢收回。
髮絲凌亂的披散在那嬌小的身子上,還能看到戰術背心上帖着的五角星國家標誌。
巴頓心頭一陣狂跳,眼底複雜無比,想要上前腳步卻死死定住。
那人渾身似乎都在顫抖,慢慢轉過頭來,亂髮下掩着的半張小臉,一片蒼白,一雙眼睛瞪得極大,眼角高高上挑,染着一抹妖異的紅,豔麗無比,陌生又熟悉。
“你……”巴頓又上前一步。
沙沙沙,頭頂掉下越來越多的石沙。
“隊長,快閃,上面要塌了。”
那傷兵大叫一聲,攥住巴頓往後跑。頭頂正是被大可樂的重型機槍給打壞了,大片的石雕壁畫砸了下來。
“不,那丫頭還在……”
“別管她了,她連怪物都能用手掐死,剛纔跑那麼快還怕這個。”
可是,巴頓卻看到正下方的女子剛要站起身,身子卻明顯一晃,正在這時,那怪獸彷彿還沒死透,尾巴一下揚了起來捲住了女子無法逃脫。
嘩啦啦的一片巨石塊砸了下來,燈光迅速被淹沒,巴頓看着女子彷彿向他伸手叫了什麼,他不敢去辨清那聲音裡的含意,就被隊友撲倒在地。
黑暗中,一片死寂,他渾身冰冷,彷彿沒了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人先爬了起來,那熟悉的咒罵聲,聽在巴頓耳裡,百味雜陳,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正視。
“都死了!他媽的——”
“大可樂,你夠了!再叫一聲,我他媽斃了你!”
巴頓突然衝上前,給了大可樂狠狠一拳,將人打倒在地,跌在了怪物屍首上。大可樂罵着翻起身,睜着一雙眼,卻有一隻被酸燒壞了,半張臉被燒得露出了骨頭,這樣瞪着人的模樣更可怕,巴頓揚起的拳頭,僵在了半空。
這時,出口處又傳來悉悉熟熟的聲音,傷兵急忙端起了槍,叫了聲隊長。
回頭石堆裡又發出聲響,嚇得三人立馬停止了內戰,紛紛又端起槍,朝着兩個方向,神經繃到了極點。
難道還有更多的怪物朝這兒來了嗎?那石頭下面還有動靜,不會是怪物還沒死絕吧?
可惜現在沒有了那女人的怪眼,根本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在那裡?
他們剛纔沒救人,那也不能怪他們吧?他們一個腿受傷,一個被燒了眼睛,也都是普通人類,哪有那麼快的速度。
可是……
悉悉悉,洞口聲響越來越大。嘩啦啦,石堆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又要爬出來了。
哐嚓,槍栓拉起。
“那有燈光!”
“嗷——”轟隆隆一陣響,巨大的石塊被什麼東西擡了起來。
砰——
“呀,是槍聲!人在哪兒,隊長——”
黑暗的通道口裡,突然跑出來了五六個人,只有一人頭頂的探照燈亮着,讓這方人一眼看清了他們的隊友標誌,竟然都是之前被怪物拖走失蹤的人。
“誰朝我開槍!”
低沉的純男性嗓音,沉沉地響起,剎時讓兩撥終於“團聚”的隊員們僵死當場。
當那高大強壯得不可思議的身影,一把推開手上的大石板,光束一下將他魁梧的身形打亮,還有他緊緊護在懷中的小女人。
巴頓一見,心頭緊繃的疼痛驟然消失,慶幸得差點兒衝上前,卻被衛東侯陰沉至極的臉色給打僵原地,額頭冷汗直下,男人手臂上有個明顯的血窟窿。
傷兵立即放下了槍,朝巴頓背後躲去,一臉尷尬沒處放。大可樂的獨眼瞪得更大了,看着衛東侯抱着語環跳上石堆,一步一步朝他們走過來,看樣子,似乎都還好。
沙沙,衛東侯走到衆人面前五米處,站定。
他還穿着戰術服,只是袖子不見了,露出一雙肌肉糾結的手臂,一隻手臂剛纔中彈正在流血,幾天不見頭長好像長長了不少,被剔得參差不齊,但也無損他一身強悍冷硬的鐵血氣質。
他又問了一句,還是沒人答。
失蹤隊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隊長巴頓,巴頓抿着脣看着男人懷裡的女子默默地幫男人療手臂上的槍傷,眨眼就把子彈給弄出來了,眼看着男人的傷口,迅速癒合。
莫名的,劫後餘生的氣氛,卻更凝重了。
“我他媽問,剛纔是誰向我開槍?”衛東侯眉頭一抖,再也忍無可忍地大吼出聲,雙眼迸出兩道駭人的金光,“那些怪物已經死掉了,你們在打誰?天花板都他媽被你們打塌了,一個敵人沒打死,就爲了把我的女人活埋在裡面嗎?”
語環動作一愣,小小聲地喚了丈夫一聲。
但此時此刻,男人整個兒似火山爆發,根本無法歇止之前那一刻,看着自己老婆被石塊活埋卻沒有一個聲稱爲她隊員的人上前營救,僅僅五步距離,甚至還聽到了那樣“拋棄”的話。
“說啊!你們他媽的現在打不出一個屁了是不是?你們現在還能睜着睛跟我瞪,就可以逃避你們拋棄隊友、胡亂猜忌、歧視同伴,完全沒有一點兒團隊精神的大錯嗎?”
本想勸說的語環,心頭也似被針一紮,到嘴的話也說不出。
她沒有回頭,握着丈夫溫厚的大手,無聲嘆息。
獲救的隊員這方聽出前後緣由,驚訝地看向自己的隊友,也說不出一句話。他們之中,也曾經有不少猜忌。
“老公……”
衛東侯突然別開語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巴頓的領口,將人提離地面。衆人霍然發現,之前明明比巴頓要矮那麼幾釐米的男人,彷彿突然間長高,竟高出所有人半個腦袋。
衛東侯疾顏厲色,大聲咆哮,“巴頓上校,你說?剛纔要不是我早一步到,我老婆是不是就被你們這羣混蛋害死了!你是她的隊長,你是隊伍的前鋒和策應,她只是一個小後勤,幫你們療傷止血,給你們帶路,她做錯什麼了?你說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因爲她是獸人,所以你們一個個的大男人,就可以眼睜睜地看着她被石頭砸死?”
“衛大隊……”有人想解釋。
“閉嘴!你們這羣靠着女人才能走一這裡的懦夫,有什麼資格辯解!”衛東侯目光一橫,那人住了嘴。
“巴頓上校,你還配稱他們的隊長嗎?!不管是獸人還是人類,她是女人。而我們,是男人!”
做爲隊長,有責任和義務,保護自己的隊員,這不僅是團隊協作精神,更是人之所以爲人的根本,只有動物纔會互不關心同伴死亡。
不管是人類還是獸人,女性都是柔弱的代表,應該得到保護。就算戰場上不乏女兵,男兵們也會出於基本的良心和道德,對其特加關護。
——而我們,是男人!
“你他媽的算男人嗎!你們算嗎?”
衛東侯狠狠甩開巴頓,抱起語環,轉身走掉。
巴頓被隊友們扶住,卻看着男人轉身時,女子回頭朝他看了一眼,又立即收回了眼眸,他握緊了拳。
那眼神裡,有擔憂,不安,卻再沒有了,對他的信任。
獲救的隊員這時纔敢報出實情,“隊長,之前我們被那些怪物擄走,因爲我們沒有尖叫逃跑,這些怪物果然沒有傷害我們。”
語環之前的警告,都說中了。
“怪物們把我們拖到了好像是他們的剿穴的地方,那裡……總之很可怕。那裡還有不少小怪獸,我們以爲我們肯定會淪爲怪物的盤中餐,死定了,沒想到衛大隊突然出現,救了我們。
他告訴我們,這怪物是敵人故意布在這裡通道里的實驗獸,並不是很聰明,只要靜止不動,拋石頭子兒,就能誘出將之狙殺。目前,這裡成年的只有五頭具有攻擊力。他殺掉了幼仔,把我們救了出來。他對這裡很熟悉,看樣子已經埋伏在這裡很長段時間。他根據我們的報告,才帶着我們,追到這裡,沒想到怪物已經被……”
……
語環掃過衛東侯的身體時,又心疼又不捨,又愧疚。
縱使他身強體壯,又擁有適應環境的極強獸人基因了,可是還是無法掩飾,地下的陰冷潮溼、飢餓緊張、骯髒糟糕的環境折磨的痕跡。
她一點點地走過他的經脈血管、肌肉骨骼,仔仔細細地梳導,重新調整,溫柔安撫,打開了肩頭的袋子,取出兩個小瓶子,直接扎進他身體裡。
“你幹什麼?”
他回頭一把抽掉,結果液體已經進了一半。
“這是,秦露給你的能量液。我剛纔殺了五頭異形怪,都快脫形了還給我。你傻了你!”便不由分說把另一半扎進了她的身體裡。
“老公,我有吃巧克力,已經沒事兒了。你都在這下面待了有十天半個月吧?那能量液……”
“少廢話!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更是我老婆,我孩子的媽。要是你被累死了,回頭我非被那臭老頭垛成肉泥不可。”
“不準動!”她一叫,他還真就動不了了,就是眼神一下兇巴巴地瞪得她寒毛直立。她還是緊緊護着第二管藥,“既然我們都累了,那,就一人一半,不準賴。”
打完了能量針,男人的臉色明顯好了一大截,女人鬆了口氣。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我真該揍你屁股!”
衛東侯罵着,一把將人摟進懷裡,狠狠吻上了那雙略顯乾躁的脣兒,用力地吮吸,像要把魂兒都吸出來似的,抱着人兒恨不能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怎麼就這麼讓人不省心,非要跑到這戰場上來折騰。剛纔,要是他再晚一步她就被石頭塊拍成肉泥了啊!
氣死他了!
回頭再揍揍那羣西洋鬼子。
語環知道男人還在後怕,乖乖任他索取安全感,其實她也很害怕,之前破釜沉舟拼命博殺,血液沸騰的感覺,隱隱地讓她覺得彷彿什麼東西被解放了似的,有些難於控制,就想痛快到底。
“老公……”
“叫得這麼嗲,再親一下。”男人吻得啵啵響,將女人抱得更緊,而女人的小手卻似蛇般往男人衣縫裡鑽,“小東西,這麼熱情……唉,不行,旁邊有人……哦,別別,別碰那兒……老天,我的小姑奶奶,你要把爺給斃了不成……啊!”
那時,十米外,巴頓上校已經收集完所有幸存隊員的意見,前來道歉。目前爲止,除去受傷的,兩名隊員遇難。比起之前整個隊全軍覆沒,好太多了。
哪知道這兩當事人竟然不分場合,擦上火了。
“咳咳,衛大隊,我有話想跟你談談。”
男人變了聲,“寶貝不行……”
“老公……”女人一叫,聞者全酥了骨。
隊員湊到巴頓身後嘀咕,“隊長,這東方人還是挺開放了,這種地方也浪漫得起來。”
被巴頓一巴掌拍了回去。
衛東侯立即揚聲,故做嚴肅,“巴頓,你等等。”回頭又軟了,“老婆,你剋制一下。等回頭咱完成任務了,爺一定好好滿足你。”
“啊,討厭,你走開!”
女人哇嗚一聲,突然將男人推開,蒙着臉縮到角落裡哆嗦。
衛東侯嘀咕了聲“這女人怎麼回事兒”,遂跟巴頓去了另一邊的角落“談話”,走時雙手十指捏得節關咔咔作響。
那時,語環渾身冒大汗,感覺該溼的不該溼的全溼了,爸爸啊花姐姐,怎麼會這樣兒?!難道春天真的是獸人發情的季節嗎?!嗚嗚嗚,好丟臉。
隊長們的交流開始了。
另一頭,隊員們的交流悄悄進行。
失手開槍的傷兵最先蹭了過來,“好個,之前真的很抱歉,害你丈夫受傷。這個,是我們大家的乾糧,他應該很久沒吃東西了。我們知道這意義不大,但是我們……”
“臥槽,你他媽變娘們兒了這麼囉嗦,拿來,接着。”大可樂搶過傷兵手上的小包乾糧和一瓶水,上前扔到語環身邊,彆着臉說,“之前,對不起,是我們陳見太深,有眼無珠。”
一個眼神打給被衛東侯救的大兵,其中口才最好的被攘了上來,解釋,“美人兒,其實事實是這樣的……”
在蟲潮爆發初期,被寄生且散播的都是獸人,特種兵們跟他們作戰時,死傷慘重。而巴頓做爲精英小隊長,帶的那組隊員在第一波獸人蟲屍大戰中,由於對敵人沒有多少作戰經驗,打得十分辛苦,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大可樂和他的未婚妻蘿絲。
在接他們的家人到避難所時,巴頓爲了救鄰居的孩子,晚到了一步,家人被獸人蟲屍殺死,蘿絲也被阿斯巴蟲寄生,且巴頓親自射殺了身體內種了蟲的未婚妻。
不管獸人在這場蟲潮大戰裡充當什麼角色,但是因其死了親人愛人和無數戰友的戰士們,已經打從心底裡厭惡憎恨獸人。
“之前,我們也有接到組織命令,跟獸人打過幾場。”
故而,對獸人的瞭解其實只是一知半解,看到長尾巴的就以爲都是蛇人。
“真的很抱歉,我們也不想變成這樣……”
人心是什麼?有時候真的很難揣測。
它有時候是天使,那麼無私,爲了救其他同類,敢於向自己的愛人開槍;有時候,它又多麼可怕,因爲不瞭解無知,便對明明的善意和友好,開槍!
“喬,我們其實很感謝你,爲我們療傷。你幫我把陳年的腰疼都治好了,真的很感謝。”
大可樂看女人還是不動,還拿背影對着他們,縮成一團球似的,心裡不爽,又嚷了起來,“喂,你還是我們的衛生員吧?我的眼睛疼死了,快幫我看看。那怪物噴的什麼東西,現在我可是傷兵了啊!我說你聽沒聽到,不會剛纔耳朵受傷了吧?來看看……”
“啊,別碰我。”
大可樂要拉人,語環倏地一下閃到了另一頭,她這一叫就引來了另兩個在那邊角落裡正互揍的隊長們。
“環環,怎麼回事兒?”衛東侯立即跑了回來。
“大可樂,你給我退回去。”巴頓青着一隻眼,大叫着跑了過來,不想再出事。
大可樂雙手一擡,“我什麼也沒幹啊,我就是想看看她有什麼不對勁兒,她從剛纔開始就縮那兒不動,不會受傷了吧?”
衛東侯吼,“滾開,誰敢碰我老婆我跟誰急!”
語環忙拉着緊張的男人,“老公,我,我沒事兒。”
“真的沒事兒?我也是衛生員,不如讓我……”獲救大兵裡有人提着燈過來了,手上還真提着個“十字架”小白盒子。
誰料語環大叫,“啊,不要照不要照。”
“怎麼了?”巴頓一問,所有男人都緊張了。
語環藏到衛東侯身後,捂着臉嘟嚷,“別看我,別看,我,我變態了!啊,好可怕……”她埋着臉,雙手抱胸,彷彿想藏住什麼。
剎時,衛東侯只覺得頭頂烏鴉叫。
洋大兵們面面相窺,一頭霧沙沙。
這句變態,好有內涵啊?
衛東侯額頭直跳,一把將女人抓到跟前兒,這人兒就直叫“別看”,還打他手,一副彆扭兮兮的樣子,讓人火大,“什麼變態不變態的,你是獸人,變態那也是正常的好不好。別給我鬧,挺胸擡頭,再嘰歪,立馬給我回後方去。”
這時,男人們齊齊向衛東侯投去“苛難”的眼神兒,之前還那麼溫柔,怎麼轉眼就成暴力丈夫了。
巴頓想要阻止,大可樂先嚷了起來。
“不要不要,我不要變態,醜死了,別看!”
“你們懂個屁,這女人有時候就愛軸,不信你們自己看!哪裡醜了?”
“啊,不準看!”
由於女人叫得太慘悽,大兵們竟然同時發揚紳士風度——非禮勿視,呵護女性自尊也是男人的責任啊!
衛東侯罵道,“你們轉臉幹嘛,讓你看就看,今兒就此一回,回頭想看我他媽就挖了誰眼珠兒!”
巴頓先轉回頭,批評,“衛東侯,你也太……”
大可樂跟着轉過來,“沒見過你這麼粗魯的丈夫,太……”
“就是啊,你老婆那麼可愛,你……”
“哦,天……”
所有扭過眼的男人,齊齊失聲兒,表情呆掉。
可那衆所注目的小女人卻癟着小臉,咬着小嘴兒,眼神極度哀怨,波光閃閃,使勁兒想扭腦袋,卻被男人捧着頭動不得,一頭黑瀑似的長髮,襯得整張小臉更是妖豔異常,漂亮得讓人窒息。
一股獨特的雌性香氣,在雄性之間飄蕩,瞧得男人們都快失神兒了。
“說話啊,這叫變態嗎?”衛東侯吼了一嗓,立馬震回所有人的魂兒。
巴頓咳嗽,“不,不變態。比,比那怪物蟲子,好看多了。”
瞧那雙小手,長出的居然是紅指甲,連漆甲油都省了,多好啊!
“X的,你這是讚美嗎!”衛東侯罵。
大可樂叫,“臥槽,這還是人嗎?簡直就是天使啊!好像路西法就是黑頭髮的天使。”
傷兵讚歎,“乖乖,太美了,東方女孩就是美啊!”
衆人齊嘆,“喬,你是我們的女神!”
這時候沒有人會料到,在一個世紀以後,獸人學院的種屬百科全書上,會這樣描述:開創了獸人世界新紀元的傳承者——喬語環,擁有最美麗、最優雅的獸形態,至今無人能及。
接下來五分鐘,語環尷尬地躲在衛東侯身旁,不好意思面對人類,不時地看着自己變得又長又尖的爪子,居然可以自由伸縮了,雖然沒有《金鋼狼》那麼長,可是也很鋒利啊,一不小心……
“好痛,你幹什麼。連爪子都有玩的,給我收回去。”
“老公,我,我這個變態的形態,好像,沒有人態的時候那麼累。”
“那當然,獸血沸騰的時候,是我們的最佳狀態。你這個笨蛋,花洋不是早告訴過你了嗎?”
“啊,哦,好像是有,我……我一緊張給忘了。”
“笨蛋!”
“討厭,人家也會疼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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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兒,你給我收斂點兒,別亂放電,這裡的人類男人沒那麼強的自制力。”
巴頓重重地咳了幾大聲,其他人自動遠離那對夫妻。
語環扯了扯突然長長的頭髮,“早知道那兩瓶藥都給你,我現在狀態好極了。出去前,我就保持這樣兒好了,好像,也不太可怕。”
她用自己的戰術手錶面照了照,心下微微鬆了口氣。
衛東侯翻了個白眼,大戰在即,誰他媽還會關心什麼美和醜的問題,女人就是磨嘰。心裡這想着吧,大掌卻緊緊握着女人的小手不鬆。
“這附近都很乾淨,我去給大家看看傷。”
語環掃描完附近的情況,便掙開了男人的手,又跑去做白衣天使了。男人憤憤地哼了一鼻子,端着新得到的武器裝備(從死去隊員身上扒來的),檢察起來。
之後,在衛東侯的帶領下,巴頓小隊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營救點,滅掉了一大波蟲潮,救出了地圖上標誌的第一批主教和神官們。
這裡他們殺掉了十數個,被阿斯巴蟲寄生操縱的原教堂護衛隊員。
收拾戰場時,語環拿出了之前博士給她準備的特殊採集帶,將發現的新品種收集了起來。
“這形態,好像完全沒見過,難道又進化了?!”她不由又想到了安德魯的情況。
這方,通訊設備被安裝好後,信道可達範圍又擴大了不少面積,很快巴頓接到了總指揮屠徵的信號。
衛東侯這拿到通話器後,又跟屠徵吵上了。
“老頭兒,你是不是權利薰昏頭了,竟然把自己女兒送戰場上,你是不是想讓孫兒孫女沒了媽媽啊!”
“臭小子,你居然還活着。”
“衛東侯,語環怎麼樣?她有沒有受傷?”
“老頭兒,你還把我的情敵也騙進來了,有你的啊!”
回頭,語環正給人療傷,聽到男人們的吵嚷,很無語地翻了白眼兒。看完傷員,她立即跑過去,搶了通話器報告,“爸,北靖,我沒事兒,我們已經完成任務了。”
屠徵的聲音顯然很高興,“好樣的,女兒,乖,你現在就跟他們撤回地面去。花洋他應該已經來接你了,他們研製的人類用防禦液已經成功,這裡就交給士兵,你快回去看看寶寶們。”
語不正要反駁,通話器立即易主。
“老頭兒,叫你的人加緊,時間不多了。”
距離十二點,已經剩下一個半小時。
按總司令部商量的計劃,必須在此之前把所有人營救出去,儘快恢復教皇國的正常秩序,疏散前來朝聖的人羣,減低傷亡。
那頭隱約傳來,其他幾個小分隊的情況,情況不容樂觀,而第一個完成任務,且還是低傷亡率的便是巴頓這個小組,這無疑讓小組隊員們更爲信任語環了。
衛東侯回頭就提着語環跟上了離開的隊伍,“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也滿足了你的幗國英雄夢,現在給我乖乖回去帶孩子!”
“東侯,你找到郎帥了嗎?”
語環一問,衛東侯剛毅的面容上,迅速閃過一抹沉痛,縱使他掩飾得極好,可做爲枕邊人哪會看不出來。
“我幫你找他,好不好?帶上我,如果他有什麼傷,我還可以幫忙。我現在行動力超好,殺傷力也很強。之前我一人幹掉五頭怪物,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語環施盡了渾身解數,甚至不自覺地釋放出迷人的雌性香氣,想要說服丈夫。
周圍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爲語環說起情來,顯然是受了香氣影響,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不行,回去。巴頓,給我看好她,如果她實在不聽話,就給我敲昏她。”
“衛東侯——”
男人轉身就走,根本不聽。
語環看着那挺直的背景,心裡泛酸。
巴頓心裡苦哈哈地,還敲昏了帶走,以女人現在的“變態”模樣,怕是連片衣角都碰不到,就把他們所有人擺平……剛纔蟲潮大戰時,要不是有女人在一旁護着,他們恐怕不會這麼輕鬆完成任務。
“走吧,他是爲了你好。”
語環默默跟在隊伍後,沒有再說什麼。心裡卻已經明白,之前她也問過郎帥的事,男人一直避而不談。但看男人對這裡如此熟悉,除了這半個月的偵察,但要找到敵人的老巢在此,必然不是簡單的事兒。
不言而喻,郎帥就是他們的內應,一直在爲他們提供着情報。
現在一切都暴露了,那麼做內應的郎帥一定也凶多吉少。之前方臣等人把消息帶回來時,爲什麼他不跟着大家一起回來?除了報告裡說的觀察敵情,無非是爲了救郎帥。而這麼長時間都沒能將人救出,必然凶多吉少。
“隊長,報告。”語環突然叫出聲。
“說。”
“隊長,我已經察看過半徑五百米範圍內,沒有敵人,大家可以安全撤離。我想回去,救更多的人。”
巴頓看着小女人執着的眼神,問,“是你們之前提到的那個,叫郎帥的人?”
“對。他應該是我們的內應,幫我們找到敵人的這個大巢。我丈夫一直不回基地,應該就是爲了救他。我想回去幫他們,這裡的環境我一目瞭然。”
的確,之前從屠徵那裡得到的消息,他們這隊竟然是最快完成任務,且全員傷亡率最低的。看着隊伍前後,完好無損的隊員們,巴頓感慨萬千,完全可以理解衛東侯之前的那股子怒火。
“帥哥他,是我丈夫的好兄弟,也是我朋友的愛人,我想幫他們。我丈夫的小隊有一名治隊名言:不拋棄、不放棄。他的執着不放棄也是我的堅持!隊長,對不起,我不是個聽話的好戰士。”
語環鄭重地行了一個禮。
巴頓嘆氣,“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個好兵。因爲,你本來就不是軍人。總司令說的沒錯,其實,你是我們的保護神。”
巴頓立即招來隊員,將輕型方便威力大的武器都給語環裝備上了,說就是她有神速和異能,有武器也能節省些體能。
語環很感激,又給傷員們檢察一遍身體,才離開。
然而,在語環離開不到五分鐘,巴頓就收到了屠徵發來的新命令。
“正西和正北兩個入口的偵察小隊,全軍覆沒。你們把人員送到門口就有人接應,立即到正西支援。”
“將軍,我必須向您報告,您女兒她帶着我們的輕型裝備,回去追衛東侯了。”
“該死,這臭丫頭真要氣死我了。巴頓,你和你的小隊,儘快到位。”
“遵命,將軍。”
大戰,仍沒有停止。
語環並沒有通訊器,也不知道巨大的聖彼德廣場,除了她現在所在的四分之一區域,敵人被他們掃得很乾淨,其他另三個小隊,已經覆沒了兩個,還有一個是屠徵帶領的小隊按時救出了第二批人員。
“東侯,語環沒有離開。”
“什麼?”
“我找到郎帥了。”
衛東侯奔跑的腳步,頓了一頓,他朝後望着來路,卻沒有停下。
似乎過了很久,也似乎並沒有任何遲疑,他說,“她之前一人殺了五頭異形獸,沒有受傷,而且完成了變形,打了一半能量液,現在戰鬥力足以自保。我在沿途留下記號,她應該很快就能追上我。”
“很好,你們小心,稍後匯合。”
通訊完畢。
那方,屠徵正和自己的獸人小隊,力抗蟲潮,往距離自己最近的營救點而去。
這方,衛東侯不時回頭張望,同時還留下了路標給老婆,心裡暗暗唸叨着,臭丫頭,等這事兒完了,我們得重新再教育。簡直沒組織沒紀錄啊!
後方,語環很快就跑到了之前的營救點,冥神一看,立即發現了衛東侯留下的記號,便衝進了一條黑道,她心急如擂,卻又很開心。
終於,她真的追上了他的腳步,他們現在完完全全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東侯,你等着我。
與此同時,太陽升到正中天。
豔麗的陽光下,聖彼德大廣場上,古埃及的方尖碑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地下那片透明的水晶地板,將陽光匯聚反射,層層深入,直直投落在黑暗深處。
那裡,一個裝備精良的白色實驗裡,正進行着精密的實驗。
實驗室下方十多米,卻是一個巨大的蟲巢,裡面的蟲卵排輸速度正在以日溫升高的速度,不斷加速。
觀察員記錄下數據後,立即送到了實驗室的主導者手中,那是一個穿着白色實驗服,卻從白大褂裡伸出了一隻長長的蜥蜴尾巴的中年男人。
“博士,阿斯巴女王蟲的妊娠速度加快了三倍,以這推算,教皇宣讀聖諭時,正是爆發的好時機。”
“很好。”
“數據都銷燬了?”
“已經按您的要求,全部處理好。”
“那就讓大家先撤吧!”
“是。”
當衆人要離開時,下方突然傳來一聲爆炸聲。博士正在收入包中的相框落在地上,砸碎了,他慌忙將照片取出,揣進了衣兜離開,卻不甚滑過了一件物品。
那時
語環沿着衛東侯給的標誌,追了十來分鐘,終於看到了男人的身影,心下一鬆,順便掃視了一下陌生的四周,剎時嚇了一大跳。
“天哪,這麼多蟲子!”
屠爸爸要指揮,衛東侯要滅大BOSS,咱們環環只有自力更生啦!
好可憐!
這就是軍嫂啊,強不?!
當然,咱們環環可是幗國英雄,怕那啥就不是咱的女主角了。哈哈!
更精彩的大高潮馬上到來,下一章:滅掉大BOSS女王蟲!
劇透:咱們女兒要升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