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父女,翁婿2-血,濃於水
當語環揮出手時,連她自己都沒想到。
同時,屠徵對語環自然已經毫無防備之心,這一個揮手,東西都撒了出去,他也來不及救。
但千鈞一髮之際,他眼角餘光瞄到幾滴湯液灑向女兒,伸手就擋。
“哎,小心。”
一隻大掌隔掉了那蓬灑濺而出的液體,又問,“沒濺到身上吧?”
他收回手,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掌心,動作緩慢又優雅,從容自如,一見便知是受過良好的教育,絕非什麼尋常的登徒之輩。
雖然臉上有明顯的失望之色,也不以爲意地尷尬笑笑,嘆息一聲,“抱歉,是我唐突了,你別介意。”
語環瞠突的眼珠子,這方動了一下,卻沒有收回,而是一直盯着屠徵的那雙粗糙厚實的黝色大掌,微微發怔。
事實上,她的心情很糾結,很複雜,弄不明白到底是爲了什麼。
從初見到屠徵時,她印象不好不想再接觸,可是心裡又有些莫名地期待去親近他。而當他真的主動來親近她時,她又礙於場合而彆扭不知所措,有點喜歡,又很討厭。
特別是這“喂湯圓”的一系列動作裡,他殷情懇切地想要爲自己好,被自己毫無情面地拒絕掉,雖然很失望,但是他還是毫無芥蒂地爲自己着想,甚至怕自己被一滴湯液濺到了,爲自己隔開。
如此小心翼翼,呵護備致,滿眼的無奈,又隱藏着說不出的心疼,仍然那麼期待,只能暫時默默守候……這感覺,真像爸爸照顧生氣哭泣中的小女兒,對着柔軟可憐的小東西,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又甘之如飴,視之若寶。
老天,她這是怎麼了!
更可怕的是,他又衝她笑了笑,有絲苦澀的味道,讓她心底緊繃的那根弦,莫名地就鬆軟了下來,似乎再氣不起來,反倒覺得自己對長輩太沒禮貌了。
她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兒。
屠徵比衛東侯這個男主人更積極主動,立馬就叫傭人拿新的碗筷來,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簡直讓人懷疑屋子的主人是不是易主了。
這感覺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啊很奇怪,老男人和小女人之間的互動,看得衆人直瞠大眼兒,各種莫名奇妙,暗自唏噓,胡亂猜測,小眼神亂飄亂飛亂打鬥。
突然,嘎吱一聲響,正是椅子摩擦地板發出的。
衛東侯站起身,臉色和聲音都硬梆梆的對語環說,“老婆,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屋先歇會兒。”
說着俯身就要抱人起來,其他人立即感覺到空氣中隱隱跳動的小火花,都不由摒息凝神,瞪着長桌這頭的主人家和貴賓們,話頗有些劍撥弩張的情勢,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了。
“不,不用了。老公,”沒想女主人拉着丈夫伸來的手,拒絕了,“我沒事兒,剛纔我才休息過,沒事兒的。其實,那個肉也是煮熟了的,是我……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對不起,大家快吃吧,這天兒東西冷得快。”
語環拍了拍那有些僵硬的手臂,又笑了笑安撫之,衛東侯臉色還是有些緊,目光瞥了下屠徵,屠徵回了他一個更爲鄭重的眼神,他這才放了手,將小女人安置回座椅。
恰時,廚娘進來添熱湯,女傭把重新勺好的湯圓放在語環面前,餐具齊備。
北靖這方悠悠開口,“衛東侯,你也別太緊張。師傅離開亞國多年,已經很久沒有償試過地道的中式餐點。這又適奉過節,難免激動了一點兒,咱們身爲晚輩的也要體諒一下老人家的情緒。我說的對吧,語環?畢竟,大家還是老、鄉。”
北靖一邊說着,一邊吞下一顆白白的湯圓,笑得溫文爾雅,語調輕鬆隨和,倒是很能調節氣氛,避除尷尬情況。
話題故意被拉回了“蓉城”頭上,語環才知道這位屠姓叔叔竟然也曾在自己的老家,當過兵,駐過邊,心下莫名有了幾分鬆解,也就多年了兩眼。
屠徵立即殷情地送上小菜,笑得溫和親切,細聲切語地找各種話題,跟語環談“往事”,雖是支言片語,還是讓他倍感欣慰。心下更爲迫切地想要參與到女兒的生活中,心下計較也慢慢多了起來。
薇薇安包着一口湯圓,大讚湯圓好美味兒,哪知道她這大口咀嚼之下,又是嘎嘣一聲,吐出一塊被嚼爛掉的錢幣,哈哈大笑自己今年一定會走好運。經她這麼一鬧,餐桌上的僵硬氣氛,終於轉圓。
然而,做爲事件當事人的三個人,心思卻因爲北靖的話裡話,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繼續進餐時,再沒有了奇怪的舉動。
屠徵擰着眉頭,低着頭,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湯圓。北靖特別暗示,這碗裡勺的都是剛纔由語環親自包的湯圓。口味多樣,有鹹的,有酸的,還有甜的,百味雜陳。他卻償到了一絲說不出的苦澀……二十四年了啊……
語環心情複雜,本來想要逃避,可一瞥見中年帥叔叔突然有些沉寂的臉色,心下惴惴,又過意不去,本來味口就不好,突然心情有些沉重,湯圓便吃得更有些心不在焉,如同嚼蠟。當北靖將話題轉到蓉城時,也因着這份愧疚,慢慢又跟屠徵搭上了話,其豐富深厚的閱歷和幽默風趣的談吐,也的確讓人難以真的討厭。
衛東侯心裡也很矛盾,一邊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一邊是自己從小到大最崇拜的軍神,如果神褻瀆了自己的愛人,該怎麼辦?他從沒想過會碰到這麼混亂的事兒,一時也很糾結,只想這頓晚餐能儘快結束。
憑藉他現在超強的雄性感官,他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崇拜的屠大隊對自己的親親老婆,有着非同尋常的“興趣”,這絕不是件讓男人舒服的事兒。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兒!
正糾結着,他聽到北靖又是一副話中有話的模樣,說了些彷彿意有所指的話,心裡更不痛快。之前就直覺這兩人有內幕,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叫屠徵叔叔更親近一層。事實上,屠徵不打招呼就來,還有北靖做陪,顯然這纔是真正的推心置腹。
一頓遲到的元宵宴,就在這樣古里古怪的氣氛裡,結束了。
……
除去開頭的幾段尷尬情景,飯後衆人一起在屋裡收看衛星電視重播的元旦晚會,倒也一室和樂開懷。
然而,在這期間,衛東侯屢次發現,屠徵藉着北靖安派的幾個傭人,向語環獻“殷情”,語環毫不知情,全部照單收下,甚至被他阻止的不適合的,她都說想要試試,似乎還越來越高興。
電視機裡的小品相聲惹得懂中文的人們,哈哈大笑,高興得不得了,坐在其中的小女人也格外開心,彷彿前幾日的陰霾也隨着大笑一掃而空。
不過,衛東侯的心情卻完全相反,變得越來越沉重,臉上的表情也極不自然。
北靖做爲旁觀者,脣角始終挑着一抹尤有深意的笑。
衛東侯見狀,很想將這廝拖到小黑屋裡,一頓爆打之後,狠狠逼供!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想當然爾,除了開頭不太順暢之外,在接下來的節目裡,屠徵都非常滿意,非常高興,甚至感覺在外漂泊多年,終於有了一種濃濃的歸宿感。這是自從他最心愛的女人離開他之後,他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
看着人羣中,窩在厚厚的毛裘大衣裡的那張開懷的笑臉,雖然骨瘦如柴,雖然面目難辨,雖然還沒給他一個正眼兒,雖然還有好多父女之間的事兒都沒能讓他趕上,他已滿心感恩,心疼不矣,更加期待未來的日子。
突然,屠徵眼神一凝,想到晚上的行動對於女兒和外孫們的意義重大,便想再跟同行的人做一次詳細周密的行動計劃安排。
同時,語環心中莫名一凜,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屠徵這方。
衛東侯一見,心如針扎啊!
屠徵看到語環投來的目光,凝重的眼神一撤,換上滿滿的溫柔笑意,憐惜疼愛之色,俊朗的面容看起來,格外地讓人安心,彷彿一座龐大的山嶽,立於眼前。
不再是壓迫人心的氣勢,變得彷彿像是讓人可以隨時承地無條件依靠的存在。
語環驚訝於自己奇妙心態的轉變,立即轉回了眼,臉頰有些燒燒的。
屠徵輕笑一聲,站了起來,說,“很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擾你們小倆口休息了。”
經他這中氣十足、充滿命令意謂的表態,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受影響,紛紛收了聲兒,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都站了起來,表示了同樣的意思。
語環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看着微笑的中年帥叔叔要走,心裡微微的就有了些失落。想到自己前後迥異的心態,又奇怪,又無奈。
不速之客和誠邀嘉賓們都要走了,主人家出於禮貌當然要親自相送。
衛東侯抱着語環,向衆人一一道別。
而這方,屠徵等人故意拉在了最後,北靖和薇薇安隨同。
“丫頭,你是個了不起的媽媽。”
屠徵過來時,輕輕揉了一下語環戴着帽子的小腦袋,這帽子裡故意鋪了一層假髮,才讓她看起來不那麼糟糕,事實上從那晚吸了血殺了人之後,她的頭髮在隔天就掉光了。
這看在屠徵眼裡,亦是說不出的心疼和急切。
但語環毫不知情,只覺得蓋在腦袋上的大手,很溫暖,中年帥叔叔的眼神,很溫柔。她也感覺得出來,這種溫暖,有長輩對晚輩的包容和疼惜,那種溫柔,亦是長輩對晚輩的憐愛。
她不禁垂下眼眸,吶吶地說,“屠叔叔,對不起,之前我並不是……”
屠徵一笑,“傻丫頭,一點兒小事兒瞎想什麼,過去就過去了。今晚是你,咳,叔叔這麼多年來離家在外吃過的一頓最香最甜最好吃的家鄉飯。叔叔很高興!”
語環被這份爽朗大度感動,忍不住擡起頭,大眼眨了眨,說,“只是湯圓罷了,沒有什麼特別的,以後叔叔有空來,我們再做更地道的家鄉菜請您吃?”
屠徵心底更激動了幾分,點頭,連聲道,“好好好。我聽東子說,你燒菜的手藝一流啊,叔叔一定要來償償。這樣吧,我在德國還要停留很長段時間。選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啊!”
衆人齊驚,對於中年帥大叔的積極熱情,不得不說,確實有些消化不良。
人走了。
大門被關上。
語環感覺屋外的寒風颳過臉頰,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冷。此時她脖子上圍着屠徵從自己身上取下的一根又老又舊,但是看得出來是經過長年呵護都不怎麼捨得戴的長圍巾。
她手上還拿着一大一小,兩隻毛絨絨的小黃鴨。金黃的色澤,看起來十分溫暖,紅紅的小扁嘴兒配上胖嘟嘟的圓腦袋,怎麼看怎麼可愛逗人兒。
這也是屠徵送給她的。
臨走時,他帶着一臉的思念和微微澀痛的目光,對她說,“這條圍巾跟了我二十四年了,它是我這生唯一最愛的女人,我的妻子送給我的。當年我們在一起時,我說我想要一個女兒,如果那時候她已經有了,呵呵,都有語環你這麼大了。這小黃鴨是當時國內罕見的小玩具,當時我看到就買下想要給自己的寶貝玩。我希望能給她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惜……”
本來,聽說這圍巾是“最愛的女人”送的東西,語環就不敢要了,但屠徵突然又說了一句話,“當年我和小在一起時,還說過,如果生的女兒,也取名叫語環,小名兒就叫環環。你瞧,咱們算不算有緣千里來相會?”
那雙沉澱着歲月滄桑的眼眸,極深,極亮,也極是溫柔,就像一片深廣博大的海洋,讓人忍不住沉陷其中。
她惶恐拒絕的心思,莫名地就沒了。呆呆地接下了小黃鴨,軟軟的捏在手裡,就覺得這遲到的童年玩具,格外親切可愛,格外有些……愛不釋手了。
然而,做丈夫的衛東侯,看着女人不捨離手的禮物,心裡幾經糾結矛盾難受衝動壓抑,很想咆哮,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女人上牀睡覺。
但小女人彷彿要故意跟他作對,非要圍着圍巾,抱着小黃鴨睡覺,又耍起小性子來了,執拗得很。
哎!
懷孕的女人最最大。
伺候懷孕中女人的男人滴滴小。
最後衛東侯認輸,敗給了屠徵的圍巾和小黃鴨是必然的,於是這兩件物品迅速升級爲丈夫大人的眼中盯肉中刺。
臨哄女人入睡時,衛東侯還是有些忍不住,問,“老婆,你開始不是不喜歡屠叔叔嗎?怎麼突然……”
語環已經有些昏昏入睡,模模糊糊地嘟噥,“我也不知道……開始是不喜歡,可是後來……他人也不壞……你不是說他是你最崇拜的軍神嗎?其實我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衛東侯急問,“老婆,你知不知道,雖然他是軍神,可是他的私生活還是有點兒那啥……我的人調查,他最近三四年,身邊都跟着個年輕的東方女人,而且還有個三四歲大的孩子叫他爸爸啊!你還是要睜大眼睛看人,千萬別誤信……雖然聽我爸說,當年屠叔叔的風采風糜整個大院,還是紅二代裡的佼佼者,一身桃花債。雖然他現在還是俊朗非凡,人也不顯老,好歹他也快四十的人了。
唉!得,忘了告訴你,他老婆就是宋惜玫,而宋雪欣其實是他的女兒,不過……”
哪知道他在這兒急急地剖析“敵情”,分析利弊,揭露敵人的“卑鄙真相”時,小女人早已呼呼大睡,脣角還銜着一抹安心的笑容,讓他看得一愣,心底咆哮。
突然一顆石頭砸中他後腦勺,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同時朝旁一閃,反身接住了好幾顆從不同方向砸來的石頭,且一顆還比一顆大。
“誰?”
衛東侯早已經捕捉到襲擊者的身影,故意吼這一聲,似乎是在分散對方注意力,聲未落,就朝那身影發動了反擊,將人往屋外逼退。
“臭小子!”
一聲沉喝,彷彿就在耳邊炸響。
衛東侯聞言一愣,身體就被一股大力擒住,直接給扔出了臥室。
同時,房門在他驚瞠的眼中,緩緩合上,沒有發出任何一絲多餘的聲音。
一連串的襲擊動作,只在眨眼間的五秒中完成,沒有驚動到牀上的人,甚至連走廊上還在打掃衛生的傭人都沒發現,他就被死死壓在了陰影的角落裡。
完敗!
……
屠徵一手拎着衛東侯,從摸進屋子的窗戶裡跳了出去,臨別一腳還順勢將窗戶給輕輕關好了,彷彿從來沒人來過似的。除非,有夠細心的人去察看窗臺上的灰塵。
衛東侯被一頭摔在積着薄雪的草地上,染了一身溼。他憋着一肚子氣,憤懣地從地上跳了起來,雙眼氣洶洶地瞪着負手立在自己面前五步距離的中年男人。
此時,屠徵已經換上了一襲黑色夜行衣,完全帖身的吸光設計,若是不動,他站在陰影裡就彷彿完全跟黑暗融爲一體,根本看不出形體。
現在他故意將自己暴露在窗裡投出的光線下,更襯得身形雄壯偉岸,彷彿絲毫沒有受歲月的影響,充滿力量,氣勢強悍,正值盛年。
比起衛東侯,以及周下出現的所有人,還有做爲王者的北靖,在屠徵面前,都顯得那麼稚嫩輕澀,難擋其鋒。
“屠叔,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衛東侯自知自己是鬥不贏這位傳說中的軍神,就憑剛纔被對方輕鬆秒殺,武力上他鬥不贏他並不覺得可恥,畢竟整個無極大隊都是屠徵建立起來的,所有訓練綱制也出自他一手,延用至今,全優於國內其他任何軍區的特種大隊,可見其實力絕不是他一個毛頭小子能比的。
只是他最接受不了的是,現在屠徵一副“對語環勢在必得”的強勢模樣,不斷獻殷情的模樣,完全把他這個做丈夫的不放在眼裡,竟然還潛進他家夫妻臥室,簡直就是居心叵測,存心不良啊!
現在語環可懷着他的兩個孩子,且性命垂危,危機四伏,教他怎能不緊張,怎麼能安心。
“我都發動攻擊了你才發現我,東子,你的警惕心還太弱,必須加強訓練。”
“我,那是我家。而且語環又在我身邊,我都……”
“忘了大隊上的訓言了嗎?解釋等於掩飾,事實勝於雄辨。這次行動,取消你的資格。”轉身,就走。
“不行!”
衛東侯倏地一下就衝到了屠徵面前,黑眸已經燃起了金色的火焰,聲音又沉又狠。
屠徵一笑,並不笑意,“東子,今晚的行動,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你懂麼?”
“爲了我老婆,就是赴湯蹈火,我也再所不辭!”
屠徵臉色一沉,“胡說。我要的不是隻懂得犧牲的蠢貨,而是必須圓滿完成任務的隊員。你還好意思稱自己是無極大隊最強的軍王,我看你連小戰一半都抵不上,感情用事,關心則亂,一碰上語環就失去判斷力,你怎麼拿回聖骨,救語環母子!我的隊伍,不要你這種只會壞事兒的廢物。”
衛東侯一擰眉,突然轉口問道,“屠叔,你是不是還在爲剛纔我揹着您,揭您老底,說您壞話生氣?”
雖然逆着光,屠徵臉上明顯一抖的痕跡,沒有逃過衛東侯銳利的雙眼。
他立即接道,“不管怎樣,在你挑的這些隊員裡,只有我和你親自探過那個地下基地。連北靖也沒去過,沒有誰比我更適合執行這個任務。也許愛情是牽絆,但是爲了這個牽絆,我保證會更加精神百倍地完成此次行動。因爲我知道,這次任務關係到我最心愛的妻子和孩子們的生死,只准成功,不能失敗!”
雙腿一踩,立自稍息,完全軍事化水準對着微微擰眉的屠徵,中氣十足地喝道。
“隊長,請下命令。”
屠徵瞪着衛東侯板得死硬、一副捨我其誰當仁不讓的黑臉,心中又好嘆,又好笑,面上卻端着十足的首長派頭,沉聲喝令,“全體隊員,集合。”
倏倏倏,數道空氣劃破聲傳來,衛東侯的身邊,相繼站滿了直挺挺的身影,他的左手邊,便是同樣一襲夜行衣的北靖。他的右邊後面,也都是一樣裝扮了人。
這晃眼一看,除了衛東侯還穿着柔軟舒適的小熊家居服,其他人都已整裝待發。
這不得不讓衛東侯又在心裡扭曲了一下。
屠徵清點完人數後,目光輕飄飄地掃過衛東侯有些尷尬的形容。心裡卻是感慨的,事實上,他已經許多年沒有過在軍中當首長的感覺了,而衛東侯卻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喚醒他這種感覺的人。
還有此時正沉在夢鄉里的那個小丫頭,將他心中深埋許久的思親之情給挑起來。
衆人迅速做了一番行動佈署,更爲周細詳密。
“我已經探了那裡五次,最麻煩的就是保護聖骨的E區防衛十分強大,越靠近中心位置,食腐怪的數量越多,基本上外圍的獸人都不敢靠近那裡,只除了豢養這些噬腐怪的主人。所以,進去之後,如果能先把到它們的主人,將之控制住,行動成功率會增大一半。”屠徵點着新描出來的地形圖,做着詳細解說。
這對於多數還沒有到過實際地點的人,都深感其偵察指揮能力的強大無敵,粗中有細,細中有穩。
“要全部控制恐怕不可能,我們一人帶點噬腐怪最喜歡的阿咪蟲進去,更實際。”衛東侯提議,恰時正有隊員兩手提着透明的樹脂箱走來,裡面一團團看起來噁心不矣微微蠕動的東西,正是他口中的阿咪蟲。
衆人都不由露出了噁心的表情,且都知道,要不是專業的樹脂箱密封度好,這玩藝兒散發出來的味道絕對能薰死一條街的人,比屎還臭,比爛包蛋還噁心,且,它是就是從大便裡生長出來的細菌型怪物,專吃大便和腐質物。
屠徵冷冷地看了衛東侯一眼,“擒賊先擒王。你這種手段,只會讓隊員耗損精力,難於一擊中的,提着這玩藝兒行動只是個拖累。”
衛東侯予以反駁,說以噬腐怪的數量,初期必須帶上這臭蟲子做裝備。
這一老一少槓上了,北靖專門負責打圓場,一來二去得多了,這關係就更微妙了幾分。
討論最後結束時,屠徵瞪着衛東侯說,“你該多跟北靖學學,太浮躁了,不夠穩重。難怪語環跟你在一起,總是大小災不斷。”
衛東侯雙眼一瞪,一時語塞,眼光在屠徵和眼神譏誚的北靖之間來回轉了兩圈兒,最終沒有反駁,反是將資料一收,疊好,調錶對時間,互通行動手式和暗語,積極地做着行動準備,沒有再糾結相鬥。
屠徵見狀,心下暗笑,好小子!其實,他雖表現得不滿意,其實心裡已經頗爲認可。
只不過,這不斷挑釁女婿的行逕,似乎是每個做岳父的天生本能吧?誰叫他拐跑了他的寶貝女兒呢?誰叫這臭小子跟女兒那麼親,更勝於自己這個老爸,能不讓人羨慕妒嫉恨麼?雖然這裡有歷史原因,可還是讓人很不爽的不是,他發泄一下也無可厚非吧?誰叫這臭小子在認識他女兒之先,佔了優勢?
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未盡戀情的情人投胎轉世,最愛粘爸爸的,可他和女兒的初見並不是那麼美好,還不是因爲這臭小子給襯托壞了。
更可惡的是,之前他本想偷摸來瞧瞧女兒的情況,單獨處處,這臭小子也不給機會,磨嘰了半天不離開,竟然還揹着他說他壞話。
嘿,手癢啊,不教訓教訓怎麼行!
“好了,開始行動!”
一聲令下,衆人紛紛上車駛離。
衛東侯跟屠徵北靖一路,但是他一晃眼發現幾個獸人由薇薇安領頭,朝自己大宅走去,回頭一把拉住了北靖喝問。
北靖神色淡然,只道,“這是師傅的決定。怕我們都離開這裡,怕有個萬一,讓薇薇安帶人守在這裡更穩妥。薇薇安的能力很強,她下面的幾個夥伴能力也很適合保護人。”
的確有備無患。
光是薇薇安手下的那幾個空間視線扭曲高手,就能讓行動力一流的獸人們找不着北,而那們鐵塔般的黑巨人也是黑熊屬種,力量強大,吼聲都能震碎一條街的玻璃。
屠徵已經坐上了車,沒有插腔。
衛東侯擰了擰眉,跟着坐了上去,態度上勉強接受了,可心裡還是存着一大堆疑問。然重要行動在眼前,現在並不適合追根究底,最終他只能問出:
“給我個充分的理由!”
這話是對着北靖說的,北靖彎了彎脣角,吐出四個字,“血,濃於水。”
衛東侯聞言,驚愕地瞪向屠徵,更多的疑問紛至踏來。
“安靜!”
卻都因爲屠徵的一聲喝令,全壓了下去。
行動之前,摒除一切雜念,保持頭腦清醒,身體舒暢,這是屠徵爲無極大隊訂下的行動前的注意事項。
衛東侯條件反射地依令行事,只想等到事後非把這堆亂麻給解決掉不可。
……
當晚,行動在無數個驚險和刺激的意外中,順利完成。
清晨,語環醒來時,聽到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流聲,迷迷糊糊中,看到一頭溼漉漉的男人從浴室裡走出來,對他說了什麼,她也沒記清,只覺得挺安心,睏意還很濃,嘟噥了一句叫男人趕緊休息,又睡了過去。
衛東侯喘了口氣,天知道他是多麼緊張地趕上樓來,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和臭味兒,後背上還帶着一道深可見骨卻糟糕得沒有再癒合的傷,就爲了讓小女人安心繼續睡。
披上件睡衣出門,就見屠徵守在門外。
問,“怎麼樣?”
自然是在問語環的情況了,那模樣看起來毫不比自己輕鬆。
“剛醒了一下,我喂她喝了點兒溫水,護理也換了新的營養液。按她以往的習慣,至少要睡到中午纔會飽。”
屠徵點了點頭,目光朝後掃了一下,“你的傷……”
衛東侯立即一挺胸,“沒問題,很快就會自動癒合。”
屠徵目光一閃,突然換了身形,衛東侯不及阻擋,就被一巴掌拍在了後背上,疼得他一臉慘色,只能蹦出個“你”字,咬牙忍着透心骨的疼。
屠徵聲音更沉,“又瞎逞強。之前我已經說這,噬腐怪的毒素是所有獸人變異怪裡最強的。不然你以爲他們養這種麻煩不好控制甚至隨時有可能變態反噬自己人的怪物做看守,好玩的?”
衛東侯咬牙垂首,嘀咕,“我這菜鳥,當然沒有已經在變態羣裡混了二十多年的大蝦厲害,見識廣博,臨危不亂。”
屠徵一口氣提起來,突然又覺得挺好笑。遂也不想廢話,拎着衛東侯到了大宅的地下室。
那裡,除去行動中意外生亡的人,剩下的人都在這裡。
衛東侯一看,其中幾個中毒的小子已經奄奄一息,治療的醫生搖頭走開,顯然已是沒救只能等死的命了。
而這些人跟他受的都是同樣的傷,被噬腐怪抓傷了。
他們的傷正中命脈,不是心臟就是腦子脖子,逃命時運動量大,血液帶毒速度快,很快就走遍了全身,一路上的臭味兒都讓他們難受得要死,在郊外繞了幾圈兒把追蹤者解決掉,纔敢回來。
北靖的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他爲了救自己的族人,雖然傷的不是要害處,傷處卻不少,負荷尤其沉重。
“求求你們,救救聖,他沒有獸人基因,他的癒合能力沒有獸人好,只要給他一點人魚膏去了毒素就可以了。”可可抱着織田聖,淚眼婆娑地央求着。
此次行動,織田聖的生化武器起了不少作用,因爲那阿咪蟲就是他提供的,這玩藝兒雖討厭,卻也是相當珍貴的。屬於麒麟機構私下意外發現的“環保性怪物”,吃掉大便,吸掉臭惡氣體,排出有益氣體和微量元素,可以淨化環境。
薇薇安很激動,急道,“我們這裡只有兩人份的人魚膏,憑什麼給你們人類用。哼!要救,我們也先救衛東侯,他不僅是我們的同類,連他老婆環環也是獸人,還懷着我們種族的第三代寶寶。你一大男人,難道還跟個女人和孩子爭嘛!要不要臉哪!”
話說這貓女的確是個善變的種兒,之前見了織田聖時還小小花癡了一番,現在卻是滿臉狡黠。
“再說了,咱們本來就是敵人,憑什麼要救你的聖啊!王,趁着這機會,把織田聖給滅了,麒麟就是一片散沙,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獸人,把我們當畜牲一樣對待。回頭咱們就把他們的獵人都變成獸人,讓他們痛苦一生!”
真夠歹毒的啊!
可可又急又氣,直說自己也是獸人,求着北靖看在同類的份上幫幫忙,就被薇薇安嘲笑成被人類豢養的沒尊嚴的小寵物,兩女差點兒就打起來,被屠徵一口喝住。
衛東侯擡頭說,“把我那份給織田聖!”
剎時,爭吵的氣氛一窒,雙雙驚訝的眼光都投向了過來。
這話說得輕巧,可這不是讓一塊蛋糕,一盤美味那麼簡單啊!
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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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老男人會疼人啊!”繼母給她做思想工作。
她是葉家小女兒,最好用的交涉工具,父親爲了市委書記的選舉,不惜將自己十八歲的黃花大閨女送給糟老頭。爲什麼明明也是他女兒,卻要成爲墊腳石?
“你敢娶我嗎?”
“有何不敢?”
她挑釁了他,那個在她最丟臉的時候出現在她生命裡的男人。
“你膽敢抗婚?你活膩了?”大姐戳着她的腦袋責備。
“你只是葉家的私生女,你以爲除了那個糟老頭,還有男人願意娶你?”
“除非那男人是瞎子傻子!”
“哦?原來我在你們葉家人眼裡就只是瞎子傻子?”
容書記大駕光臨:“我要娶小念,誰也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