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荷奶奶,龔大帥爲什麼不殺你?”一個少女奇怪的問道,“他殺了那麼多的人,爲什麼偏偏不殺你?”
大帥後來說,其實他並不喜歡殺人,他小時候連只螞蟻也不忍心踩死。上了年紀後,就更不喜歡殺人了。
“千荷奶奶,俊太爺爺爲什麼非要喜歡一個人類女子?”另一個少女問道。
愛情這個東西啊,誰也說不明白,也許他倆前世就是一對吧,今生是來了緣的。唉,孩子們,我們魚類的少女不是也很漂亮嗎?但你們的俊太爺爺偏偏不喜歡。
“千荷奶奶,大帥帶你去剿匪了嗎?”少女們問。
當然,大帥想不帶我去也不成,因爲我一直粘着他,大帥說他也拿我一點辦法沒有了。很快,我們就出發了,去一個叫稻香村的地方,剿一個叫白熊的土匪。
一路上,大帥騎了一匹黑色高頭大馬,一身絨裝,像個高高在上的將軍。我則騎着一頭偏瘦的小白馬,顛顛的跟在他的旁邊。
大帥一指前面的山川說道,千荷,你看我大清的江山如詩如畫,壯麗多姿,只可惜如今弄得生靈塗炭,百姓流離。若是沒有戰爭該多好,我脫下這身戎裝,解甲歸田,做個普通的教書先生或者做個商人都可以的,總好過整天打打殺殺,流血犧牲。
我看到他的眼睛裡閃爍着一種光芒。
他問我,千荷,如果不打仗了你會幹什麼?
跳龍門啊,我脫口而出。
跳龍門?大帥聽了很是驚異。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說,那是我家鄉的一種土話,跳龍門指的就是女子出嫁。
大帥點點頭說,這個比喻倒也貼切,不過千荷,你敢揣着槍到處跑,不太似尋常人家的女子吧。
大帥,你還記仇了啊,我說道,我就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子,喜歡發呆,喜歡幻想,喜歡扯淡。也想嫁個喜歡的人,生一兩個小孩,然後相夫教子,過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生活。
千荷,你是不是想嫁給俊太啊?大帥笑呵呵看着我。
嗯?你怎麼知道的?我問大帥。
哈哈哈哈哈,大帥笑了起來,他說一個表哥一個表妹,又是同窗又是發小,這不很明顯嗎?千荷,你就別想了,婉兒看上俊太了,你有了個強勁的情敵。
大帥說完就不敢再說話了,因爲他看到我的眼睛裡快噴出火來了。
回頭我再給你介紹個好的怎麼樣?你看崔副官怎麼樣?崔副官精明強幹,比一身書生氣的俊太更討女人喜歡,怎麼樣?大帥討好的問我。
我回答,我不喜歡崔副官在你面前一副諂媚的樣子。
那你考慮考慮我吧,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這樣你以後就是俊太的丈母孃了!哈哈哈哈哈!原來大帥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這時,我看到俊太哥與婉兒各騎一匹棗紅色的馬,有說有笑親親熱熱的樣子,心頭頓覺很不是滋味,於是對大帥說,好啊,如果我當了俊太哥的丈母孃,我就天天數落他,有火就全衝他發。大帥,那咱說好了,如果我以後嫁不出去了,你可要娶我的啊。
大帥笑了,好啊,只要你不再拿槍指着我就行。
“千荷奶奶,”一個少女突然問道,“大帥是不是喜歡您了?您真打算嫁給大帥嗎?”
呵呵,孩子們,我們只是開玩笑,人類之間很喜歡互相開玩笑的,不像我們魚類一樣總是太認真。
當我們的隊伍走到一處陡峭的峽谷裡面,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士兵倒下了,隨後槍聲響成一片。槍聲在峽谷裡迴響,士兵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之中,我被人類之間的這種血腥殘忍的戰爭遊戲嚇壞了。
大帥跳下馬,拽着我迅速躲到一塊大石頭的後面,然後展開他的手臂,將我護在他寬大的懷中,他緊緊的摟着我,我小鳥依人般的突然間覺得,找個像大帥這樣的男朋友保護自己,其實也不錯。
“還說大帥不喜歡您?”少女們激動了起來,“千荷奶奶,承認了吧,大帥喜歡您,您是不是也喜歡上大帥了?”
孩子們,並沒有,大帥後來說,他當然只是把我當作了婉兒,本能的想要保護好我。
開槍的是白熊的人,他們早已提前埋伏好了,想給大帥一個下馬威。好在他們的槍並不多,人手也不多,打打槍就跑了,否則大帥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當槍戰結束以後,那是怎樣的一個淒涼場景?到處是受傷的士兵,戰死的士兵,他們的親人如果看到了一定會傷心流淚的。我看到俊太哥一直摟着驚魂不定的婉兒,用溫柔的話不斷的安慰着她。
我聽到崔副官對大帥說,大帥,前幾天白熊打劫了個退休的官員,劫了十幾條槍,今天他這是拿咱練練手了。大帥,咱要不要撤?這年頭,保存實力最重要啊。
大帥卻說,不可,不可,必須去剿匪,否則如何向袁大人交待?再說他日白熊若與革命黨聯合,必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於是大帥收拾了殘局,帶領隊伍繼續前行,傍晚時分在一個叫商家堡的村子落了腳。我一路目睹俊太哥與婉兒的如膠似漆,內心非常不愉快,早早一個人悶悶的睡了。大帥則在連夜部署剿匪計劃。
夜半時分,我一覺睡醒之後便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了,透過窗櫺看到外面一輪明月掛在天邊,索性起身來到村頭的小河旁,將自己完全浸泡到河水裡,感受着水的靈動與清瑩,吸收着天地間水與月的能量。俊太哥也來了,他默默站在河邊看着我,嘴角掛着一抹微笑。
你怎麼來了?捨得放開婉兒了?我有點氣哼哼的問他。
千荷,你別這樣,俊太哥說。
那你要我怎麼做?我說道,人魚不能相戀,龜爺爺、你的父母、魚王如果知道了都會被你氣死的!
俊太哥說他實在是太喜歡婉兒了,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想留在人間與婉兒廝守一段歲月,希望大家能夠原諒他。
我說魚宮裡的人都知道我來找你了,我怎麼可以一個人回去?如果你不走,我也不會走的!
月光下,小河邊,俊太哥幽幽的回了一句,那就隨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