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邀月感覺很奇怪,爲什麼做夢的時候都會想暈倒呢?暈倒應該是清醒的時候纔有的反應啊,做夢不是應該很自由,很隨意,可以很甜蜜很甜蜜嗎?自從上次聽到李巖答應她會來移花宮看她之後,邀月沒少做李巖的夢,好幾次,李巖在夢裡來到了她的房間,上了她的繡牀,兩人在牀上翻來滾去,好生親熱,說不盡的甜密,雖然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懷裡的只是一個畫着李巖的抱枕,但自己都沒有在夢裡暈倒啊。
爲什麼今天不一樣呢?將抱枕又用力地往懷裡緊緊地抱了一下,把抱枕的頭部用力壓在自己豐滿的胸部上,那種幸福得想要暈倒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不行了,喘不過氣!”李巖趁着她身體放鬆的一瞬間叫道:“求換氣……”
“換什麼啊氣啊?你只是一個區區抱枕,乖乖讓我抱着就好。”邀月沒有理會抱枕的抗議,今天這個夢做得真是太棒了,抱枕就像活人一樣,不但有溫暖,會扭動,甚至還會說話,這可比平時的抱枕強了好幾倍,難怪自己會有想暈倒的感覺。咦?抱枕爲什麼舉起了雙手做投降狀?
她不知道,李巖在黑木崖的時候經常被範鬆處於“悶死之刑”,已經養成了一被悶就舉手投降的惡習,現在莫名其妙又被邀月這麼一悶,身體條件反射就來了個投降。
邀月雙手抱着李巖,抽不出空來,只好用自己的俏臉去碰了碰那兩隻舉起來的手,奇怪了,抱枕居然長手了……
“姐姐,那不是抱枕!”憐星哭笑不得地道:“他真的來了。”
邀月猛然一醒,雙眼圓睜,身子“碰”地一下倒在了牀上,再一次暈過去了。暈了不到三秒,突然又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不行,這次說什麼也不能暈。”抱着李巖不撒手,嚶嚶地哭了起來:“你不是一個抱枕?你是真人對嗎?是真的來我家裡了嗎?”
李巖輕輕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背:“是我來了,別哭。”在極近的距離看邀月的脖子,那肌膚透明得簡直不像話,裡面的血管清晰可見,彷彿她的身體是玻璃做的……突然有水珠子順着玻璃制的脖子趟下來,水珠子折射了光線,使得血管看起來有點扭曲。原來她的眼淚已經多得順着臉龐又流到了脖子上。
“你是來看我的嗎?”
“嗯!主要是來看看你,另外,上次聽你說李尋歡和上官金虹打起來了,我和李尋歡是朋友,也想來幫幫忙。順便送一面鏡子來給石觀音。諾,就是那面靠在牆上的鏡子。”
“好幸福,你居然願意來看我了……你終於把我放在了心裡。”淚水又流下來了一大片,至於幫李尋歡和送鏡子什麼的,被幸福的女人自動過濾,她只聽了李巖說的第一句話,後面的就幸福得全都聽不到了。
這是怎樣一個讓人心痛心疼的女子,如果她愛的不是江楓而是自己,李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向她做出承諾,將心分出來一塊兒交給她,可惜……
憐星對着李巖使了使眼色,嘴脣作了幾個口型,李巖看出來了,她是叫他攤牌。
李巖卻猶豫起來,這牌不好攤,一攤搞不好就要打起來,或者給一個自盡的女人收屍了,這尼瑪真是讓人難以取捨,究竟該腫麼辦?
場面詭異地安靜了下來,憐星在等待,邀月沉迷於幸福,李巖卻在思考,三個人都不說話,現在如果有一根針落到地上,也會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噗!”一聲輕響將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原來是窗紙破了,而且破的位置剛好是畫在窗戶上的李巖那張臉,破洞中居然伸出了一柄劍,筆直地對着李巖刺了過來。隨着劍出現在的是一個穿着青衣的女子,電光火石之間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感受到她的憤怒之氣。
誰也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刺殺李巖,邀月和憐星大吃一驚,誰能在移花宮的後宮裡出手刺殺自己的男人?李巖也小吃了一驚,他還以爲自己處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呢,怎麼這裡也有人敢闖?
邀月立即就想將李巖推開,她以爲李巖的功夫還和上次分開時一樣,那時的李巖比她遜色一籌,看這一劍來勢洶洶,又是突然出手偷襲,李巖未必躲得過去。但她沒想到的是,居然推了個空,李巖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先一步離開了她的懷抱,向後躍開。那厲害無比的一劍貼着李巖胸前的衣襟劃過,只差了毫釐就將李巖刺傷。
來襲的女子一劍失手,就沒有第二劍的機會了,邀月和憐星同時對她出了手,兩大宮主聯手,就連得了無崖子傳功的李巖也不敢輕攫其鋒,那行刺的女子何德何能抵擋,趕緊向後躍開,險險地避開邀月和憐星的手掌,只差毫釐就被兩人掌斃。
四個人都嚇了一跳,李巖差點喪命,那刺客何嘗不是從鬼門前走了一遭。邀月和憐星顧不得再追擊,同時跳到李巖身邊:“你有沒有受傷?”
李巖搖了搖頭,轉身直面那刺客,終於看到了她的臉,一張秀美的臉上帶着堅毅的神情,是個很有毅力和決斷的女孩子,只是李巖根本就不認識她,不知道她爲何要向自己出手。
邀月和憐星卻認識,兩人齊聲驚呼:“燕南天,你爲何行刺他?他不是你的知已嗎?”
原來這個女子就是燕南天,李巖恍然。只聽燕南天用冷冷的聲音道:“邀月、憐星,你們離他遠點,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江楓。”
自關外草原,李巖答應江楓幫着養兩隻蘿莉之後,他就把兩隻蘿莉交給了嶽不羣,讓她帶回中原,結果嶽不羣很快就遇見了江楓的舊友燕南天,此女便將兩隻蘿莉接過去撫養。兩隻蘿莉守口如瓶,什麼都沒有告訴她,她也不知道真正的江楓已死,李巖是個假貨。後來她在江湖上聽到傳言,說江楓與移花宮兩位宮主已經交好,便帶着兩隻蘿莉來了移花宮,讓江小魚和花無缺能得到更加好的學習環境。今天聽到宮女說江楓來了,燕南天自然要來看看,走到邀月的房間外面,從窗戶縫裡偷看了三人一陣子,立即就看出了李巖是假貨。當即大怒,哪裡來的騙子居然冒充江楓來欺騙邀月憐星,此人必須死。
憐星和邀月的表情同時大變。當然,兩人臉上變色的原因絕不相同。
憐星只是感覺到爲難,她本想讓李巖自己把這件事說出來,沒想到李巖還沒開口,卻被燕南天闖進來搶着說出,這一下事情就麻煩了,要知道這種事自己說和別人揭穿,其後果是完全不同了。
邀月變臉則是因爲憤怒:“燕南天,我當你是江楓的好朋友,留你在移花宮做貴賓,你豈可胡言亂語……”
燕南天道:“我纔沒有胡言亂語,雖然他和毀容後的江楓長得一模一樣,但言談、舉止、說話的口氣全都不同,依我看,他就是個頂着江楓的名字想來點你們的便宜,騙財又騙色的惡棍。”
邀月楞了楞,臉上怒氣更甚,尖叫道:“胡說!”
燕南天看出來邀月的身子在發抖,抖得很厲害,連裙角和袖子都跟着在抖,像她那樣內功高強的女子,居然也會發抖成這樣,可見她有多麼的恐懼。但是,有些話終究是得說清楚的,不能因爲你怕,你難過,我就告訴你面前的豬是一頭牛。也不能因爲你傻,你笨,我就硬指着一個帥哥說那是美女,客觀事實就是客觀事實,燕南天的眼睛裡從來都不摻沙子。
“邀月,憐星,你們兩人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江楓兄弟以前一直躲着你,所以你對他的瞭解其實不深,僅僅限於他的表面,但我和江楓兄弟相交數年,對他的言談、舉止、眼神、說話的方式全都有很深刻的瞭解,眼前這個人,也就僅僅是那張臉和江楓兄弟一樣罷了,還是毀容之後的臉……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能認得出真正的江楓。”
邀月不說話了,其實是說不出話來了,因爲任誰都能看出來,她的身體抖得猶如風中的落葉。
李巖想開口說點什麼,但想了想,卻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此時此景,他不應該說任何話,與其進行無聊的爭辯,還不如讓燕南天揭露自己的身份。畢竟,他不可能永遠欺騙邀月,自己說不出口的話,有燕南天幫着說出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早就忍受不了繼續欺騙邀月那麼單純的女子,那是一種罪孽。
燕南天側頭看了看臉色難看,卻並沒有太大反應的憐星,皺眉道:“憐星姑娘,你的反應超出了我的預想,你似乎對我的話並不感到驚訝,也沒有傷心,你也太鎮定了吧?莫非……你早就知道他是假貨?”
憐星長嘆了一口氣,突然伸手抱住了邀月:“姐姐,你冷靜地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