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李巖苦笑不得,以他現在的身法武功,在馬背上就算打着倒立,也不可能跌下去,不論那馬跑得多快,多瘋,他也能靠着輕功功夫,在上面翻筋斗,但眼下爲了僞裝成文弱書生,不得不假裝不會騎馬,結果被富二代妹子這樣抱在懷裡騎馬,何其丟臉?
富二代妹子卻沒有多想,她自幼騎馬打獵,射鹿舞劍,與尋常女子講究的東西頗爲不同,而且自詡女俠,心想:我這女俠斷無可能喜歡上一個文弱書生之理,就算抱着一個書生在懷裡共騎一乘,只要我心中沒有綺念,那便無妨。
李岩心裡委屈之極,心想:若是一個男人攬着女人的腰共乘一騎,那是比較浪漫的事。但我堂堂男人,被女人攬着腰共乘一騎,莫笑掉路人的大牙。
旁邊的王夫人忍不住開口道:“平之,你一個女孩子家,攬着個男人騎馬何其不妥,將他交給你父親吧。”
富二代妹子搖頭道:“父親武功最高,若是有強敵偷襲,他需得立即出手,若是身前放着個累贅,卻不便行動,這書生就放在我這裡吧。”
聽她這麼說,王夫人倒是不好說話了,青城派的人隱伏暗中,福威鏢局的鏢頭已經死了二三十名,都是莫名其妙地死掉,可見確實有敵人在暗中偷襲,武功最高的林震南必須隨時保持着最佳狀態,這個是毋庸置疑的,眼看着女兒抱着個男人,她這當媽的心裡十分不爽,卻也沒別的辦法好想。難不成自己去抱那男人騎馬,讓女人抱謝小姐?可是這更加不妥吧。
王夫人只好閉口不再提這件事。
五人三騎,還牽着兩匹空馬以便用來換馬,一溜兒跑出了南城門,出城後折向西南,過了閩江後,到了南嶼,可以說是馬不停蹄,不敢有半分停留,中途因爲馬力不續,王夫人和富二代妹子的馬因爲騎乘了兩個人,負重比較大,因此兩人都換了一次馬。
這大半日疾奔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到了傍晚,五人來到了一個小飯鋪打尖,這飯鋪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位於荒山野嶺之間,專門接待南來北往趕路的客人。
五人進了飯鋪坐下,點了幾個菜,吩咐店家儘快做來。李巖仔細回想《笑傲江湖》中的情節,卻彷彿想起了什麼,他拉了拉謝煙客的袖子,在她耳邊低聲道:“敵人要來了。”
謝煙客道:“要我出手打發麼?你只消說是玄鐵令的請求,我便接下,完成之後,咱們便兩不相欠,我就逍遙快活去了。”
李巖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想盡退青城派的強敵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青城派的掌門餘滄海,以李巖現的功夫絕難抵敵,找謝煙客幫忙是勢在必需,便道:“謝姐姐,那小弟就不客氣了,小弟要麻煩你這一路上幫着我保護林平之一家三口,平安到達洛陽,完成此事,玄鐵令的誓言就算了結。”
謝煙客大喜,懸在她心頭上的一柄劍終於落下,她一直害怕有人用這枚玄鐵令要她自盡,要她自殘肢體,或者要她上牀陪睡,擺成十八般模樣什麼的,那就坑爹到死,現在李巖終於說出了玄鐵令的要求,不過就是護送三個傢伙去洛陽,區區小事一件,比起她最怕的那幾件事來,可以說是簡單到了極點,一時歡喜無限,激動得臉都紅了。
兩人幾句悄悄話說得謝煙客臉紅,旁邊的人卻會錯了意,富二代妹子哼了一聲道:“那書生,你端的是生了一張好臉皮,又生了一張油滑的嘴,居然幾句話就哄得這位小姐臉紅含羞,哼……何不把你這些歪門斜道的心思用在習武上?”
李巖苦笑,轉過頭去道:“喂,富二代大小姐,我和謝小姐聊天又礙你什麼了?犯得着這樣來刺我一句啊?”
富二代妹子哼哼道:“我就是看不慣大好男兒不學武功,卻去學什麼讀書寫字。你知道爲什麼貪官污吏這麼多麼?知道爲什麼冤假錯案也這麼多嗎?知道爲什麼假貨盜版滿大街麼?都是你這些學讀書寫字的傢伙,一點男人氣都沒有,整天只知道焉兒壞,滿腦子不想好東西,把天下給玩壞了。”
李巖大汗,雖然富二代妹子說的問題確實存在,李巖也看不慣這些事,但這些問題存在的罪魁禍首不是讀書寫字吧?這是社會制度不建全,人民對政府機構監管不力,或者說無權監管造成的,這和讀書有人啥關係?
李巖苦笑着道:“得了吧,要照着你的話來說,江湖上爲什麼多有魔頭?爲什麼經常有人濫殺無辜?爲什麼有采花淫賊劫掠女子?爲什麼有門派傾軋?那都是你們這些學武之人造成的。”
富二代妹子被他這麼一說,倒是楞住了,半響找不到話來反駁。
李巖苦笑道:“我是你的話,就多擔心一下青城派的強敵,而不是來盯着我這文弱書生猛力吐槽。”
富二代妹子道:“青城派的狗崽子根本就沒膽子明刀明槍地和我們打,我怕他們做什麼?”
李巖苦笑,心想:你們在福州府裡時,畢竟算是在官府管轄的大城市裡,青城派不可能明目張膽派出幾十條大漢殺進你的鏢局裡來,那樣就相當於在打朝廷的臉,朝廷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青城派也怕麻煩,但現在你們已經離了城,到了荒山野嶺之中,你還敢說這話,那就是在找抽啊。
果然,富二代妹子話音剛落,旁邊的竹林裡就傳來一聲清朗的長笑,衆人眼前一花,只見竹林中已經跳出一個人來,此人一身青衫,腰間懸劍,一張長劍,約莫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年齡,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情,彷彿在他眼中,林家三口都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至於李啓明和謝如煙這一對“文弱書生”、“大家閨秀”,更是不被他放在眼中,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
來人笑道:“你說我不敢出來?我現在就出來了,你倒是明刀明槍地和我打一打試試。”
富二代妹子怒哼了一聲,拔出腰間長劍,也沒多相,使出家傳的辟邪劍法,一劍捅了過去。
來人冷笑了一聲,也未見身子如何動彈,已經繞到了富二代妹子的側面。
富二代妹子心中含憤,反手一劍,側劍追擊。橫削直擊,全是奮不顧身的拼命打法。然而來人根本不在乎,連劍都不拔,空着一雙手閃避,待富二代妹子刺出了二十幾招,那人才笑道:“辟邪劍法,不過如此。”說完伸指一指,錚的一聲響,彈在林平之的劍身上。
富二代妹子只覺虎口震痛,長劍拿捏不住,落到地上,那人緊跟着飛起一腳,踢中林平之的腰眼,將她的嬌軀踢得飛了起來,向後躍出十幾尺遠,幸好李巖正坐在這個方向,伸手一接,將富二代妹子接住,但李巖“不會武功”,被她帶得連退了數步,一跤“摔”在地上,如此一來,李巖成了緩衝墊,倒是避免了富二代妹子摔壞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蛋兒。
李巖這一系列動作當然是裝的,這一摔半點傷也沒受,看起來好像是摔倒,其實是醉拳裡的路數。但林家三口武功低微,看之不透,青城派來人也沒仔細看,當然不曾識破。
富二代妹子見李啓明接了自己一下就摔倒在地,忍不住道:“文弱書生真沒用,接個人都接不穩。”
李岩心裡真是沒好氣,奶奶的,我幫了你一把,你居然還來反諷,若是不是我知道你只是養尊處優把脾氣弄得不太好,其實內心還算是個俠義之輩,當場就把你給扔出幾丈遠。
李巖道:“我是文弱書生真是對不起你了,麻煩你下次摔倒時不要對着我摔過來,好嗎?”
富二代妹子俏臉微紅,也發現自己剛纔說那句話不太妥當,想給李巖道個歉嘛,卻又拉不下來面子,只好紅着臉撐起身來道:“下次絕不會再摔過來了,剛纔我只是一時大意,才輸了一招,這次絕不會輸。”
她仗劍又殺了上去,不出五招,又被人在腰間踢了一腳,那青城派的傢伙用意甚是惡毒,故意又把她踢向了李巖所在的位置。不過李巖這次卻沒有接她了,側身向旁邊一讓,富二代妹子“啪嗒”一聲摔了個屁蹲兒,兩片翹臀險些摔成了四片,她怒瞪了李巖一眼道:“文弱書生真沒用,連接個人都接不到。”
李巖哼哼冷笑道:“哥哥這次不高興接了。”
富二代妹子憤憤地爬起來,還想再上,但林震南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原來林震南已經看出來,來人的武功甚高,女兒那點微末武功,還真不是人家的對手,再攻上去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林震南擋住女兒,對那人道:“閣下尊姓大名?可是青城派的?”
那人冷笑道:“憑你福威鏢局的這點兒玩藝,還不配問我姓名。不過今日是爲報仇而來,須得讓你知道,不錯,老子是青城派的於人豪。”
林震南點了點頭,道:“‘英雄豪傑,青城四秀’,原來閣下是松風觀四大弟子之一,無怪武功如此高明!於英雄遠道來訪,林某未曾迎迓,好生失禮。但青城派想挑了福威鏢局,卻也未必有那麼容易。”
說完之後,林震南長劍一挺,使一招“羣邪辟易”,攻向於人豪。
於人豪見他這一招來勢甚兇,閃身避開。
林震南一招未曾使老,第二招“鍾馗抉目”,劍尖直刺對方雙目,於人豪提足後躍。林震南第三劍跟着又已刺到,於人豪舉劍擋格,噹的一響,兩人手臂都是一震,發現對方的功力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於人豪心中不免奇怪:聽師父說,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劍法非常厲害,當年我青城派的師祖長青子與林遠圖比劍,完全不是其人敵手,師祖心高氣傲,敗劍之後鬱郁而死。因此師父纔派我們青城派的弟子大舉進攻福威鏢局,一來是爲師祖報仇,二是來要奪了他的辟邪劍法來研究一二,但是剛纔我連接三招,卻沒感覺到辟邪劍法有什麼了不起之處啊,跟師父教給我們的辟邪劍法並無二致。
林震南則是在想:這個於人豪的武功和我差不了多少,他只是英雄豪傑四大弟子之一,若是他師父來了,我卻如何能敵?看來我得儘快趕到洛陽岳父家中尋求庇護,否則就有滅門之禍。
林震南趕緊搶攻,刷刷刷連出數劍。於人豪則是使出青城派的松風劍法與之交戰。
李巖坐在一邊細看於人豪的松風劍法,發現他的松風劍法與自己的並無二致,顯然都是同一套劍法,但於人豪死學死用,不知變通,遠不如自己的松風劍法那麼靈活多變。看來於人豪的武功比自己差很多,青城派裡唯一值得李巖擔心的對手,就只有餘滄海了。
只見林震南與於人豪以快打快,奮力搶攻,不一會兒就交手了二十餘招,不分勝負。另一邊的王夫人想上前幫忙,竹林中卻又跳出一個青城弟子,自稱方人智,與王夫人戰在處,王夫人的武功比丈夫差得遠,全不是方人智的敵手,不出數十招就落在了下風,招招兇險,看來不消片刻就會落敗。
富二代妹子見母親落在了下風,如何不急?拔劍想要上去幫忙,突然腳下一個踉蹌,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撲倒在地,只聽一人說道:“躺下吧。”然後有一隻腳踩在她的背上,卻是當初在黑木崖時見過一面的那個青城弟子,賈人達。
賈人達與餘人彥一起出現在商業一條街,餘人彥被林平之所殺,賈人達卻走脫了去報信,卻不料他也趕到了這裡來。他在旁邊窺視良久,一出來就偷襲林平之,將她絆倒在地,用腳踩住,然後摸出了一把匕首,頂在林平之的後心要穴上,笑道:“莫動,一動就要你的小命。”
王夫人見女兒被敵人擒住,頓時大驚,母女連心,看到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女兒背心上,她忍不住驚叫道:“莫殺她,求你莫殺她,什麼都好說好商量……”便是這麼一分心的工夫,方人智一肘擊在王夫人背上,將她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