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開燈的空病房內,只有窗外路燈灑進來的一點兒光輝。眼前的男人面容模糊,可味道卻熟悉的很,簡凝驚嚇過度,兩隻手握成拳頭用力地在他身上捶打,陸子霖也不惱,抓住她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低沉喑啞地笑:“真被我嚇着了?”
大半夜的,突然被人捂住嘴拖進“黑屋子”裡,誰能不害怕?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可惡!!
眼眶微紅,溼溼的,可惜陸子霖看不見,他摟住懷裡妄動的小女人,吻着她的髮絲,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多擔心她會因爲生氣而一走了之。
回家時,沒有第一眼看見她,他真的以爲她又離開了。
“阿凝,剛纔的事情,是我不對。”男人溫軟的一句話,讓簡凝愣住。他在道歉?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跟她道歉?
簡凝心裡沒有“原諒”這兩個字,因爲在她的印象裡,陸子霖是極少會主動道歉的——不是他大男人拉不下面子,而是很多時候,他根本就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就比如說剛纔,他因爲遷怒,語氣加重,傷了她的心,這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人心非石,一句冷語比十二月的鵝毛大雪還要來得冰冷刺骨。
簡凝沒有說話,大力地推開他,手拉住門把:“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回家休息吧。”
還在鬧彆扭?氣性怎麼這麼大呢?陸子霖無奈的皺眉,女人天生就是需要哄,需要人疼的,他低沉地笑了兩聲,從背後摟住她,兩人貼的緊緊的,嚴絲合縫,一點空隙也沒有,他有多久沒碰過她了?
欲.念一起,陸子霖就禁不住的開始懷念起她身體裡面的柔軟,俯身,把頭埋在她的肩窩深嗅了一口,懷念無比的低嘆:“阿凝,別生我氣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說那些糊塗話了,好不好?”
信你?
信你,除非天上下紅雨!
簡凝對這個男人說來就來的甜言蜜語是一個字也不相信,他脾氣急,性格暴躁,事情一上來,尤其是對待關於她的事情,大部分時候都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如果他是個溫柔和緩的人,兩人早就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了,怎麼會鬧了一次又一次?
簡凝掰他箍住自己腰的手:“我沒生氣,你鬆手,很晚了,我想睡覺。”
“我們一起睡……”陸子霖親暱地蹭了蹭。
簡凝身子一僵,她好歹也和陸子霖做了幾年夫妻,如果還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就真是傻了,她咬了咬脣,心裡發涼,他就是這樣道歉的?滿足自己?啊呸!
“我今天很累,不想做。”簡凝冷淡的拒絕,繼續推搡着身上的男人。
陸子霖卻不買賬,他心裡很空,好像只要一鬆開手,眼前的女人就會跑掉一樣,他迫切的需要通過某種方式來宣誓主權,來證明:她是屬於他的,只屬於他一個人。
“乖,你只管好好睡覺就行。”抱起她,陸子霖把她放在了牀上。這間病房是挨着湯圓那間的,是他來之前,特地開的,原本的目的是給她睡覺休息用——孩子有傭人照顧就行了,她需要好好的休息。
當然,他也需要好好的“休息”。
趴上來,湊在她眉眼處細細的親吻,陸子霖凝視着簡凝那雙清澈如溪水的眸子,純淨透徹,能映出自己的倒影,他心上一動,滿心滿腦子都是她美麗迷人的樣子,真恨不得把她藏到自己衣服裡,隨時隨地都帶在身上纔好。
“阿凝,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又是一句承諾,陸子霖自己也不能理解,爲什麼在面對簡凝時,他的“承諾”總是突然間脫口而出,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看。
眉眼、鼻尖、下顎,鎖骨……他一一流連,癡迷於她美麗的胴//體,卻沒注意到簡凝黯淡的眸光。
在面對陸子霖的承諾和甜言蜜語,她竟然沒有什麼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很慌。
曾幾何時,她是很想從陸子霖口中聽到一言半語的“愛語”的。可能是她今天太累了,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在陸子霖進入她身體時,她疼的一縮,突然間,因爲疼痛,滿腦子的睡意都蕩然無存。
“阿凝……阿凝……我愛你……”
“寶寶,不要生我的氣,我們好好過日子,嗯?”
扒開她額頭的碎髮,俯身親吻眉心,兩人十指交握……
意識好清明……
她好清醒。
轉頭側目,簡凝凝視着兩人緊緊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他身上的流了汗,手心也是膩膩的一片溼潤,抱住她,熱情的親吻,嗓子裡發出一串串的咕噥聲,他在說什麼?好像是“愛”,“對不起”,“阿凝……”
他真的愛她嗎?
簡凝伸出手指撫摸陸子霖沉淪俊俏的臉,開始回憶第一次見他時的場景,那個時候,他還是個男孩,臉上有肉,一幅稚嫩桀驁的模樣。
爲什麼會愛他呢?
可能是因爲她從小喪母,雖然爸爸和哥哥都很疼愛她,但她內心總是敏感脆弱的。在她極度害怕時,他出現了。在她極其需要一個“精神寄託”時,他又出現了。在她懵懵懂懂少女情懷時,他模糊的身影又出現了。
陸子霖,如果當初救我的男孩不是你,我還會不會這麼愛你?
或許不會,或許會。
逼近習慣是很可怕的,就像動物園裡的象。小象在幼年時被鐵鏈鎖住,拼命掙扎受盡折磨痛苦,等象長大了,有了反抗和逃走的能力,卻因爲幼年時痛苦的經驗而放棄。就像她,因爲一直愛啊愛,愛成了習慣,反而不知道要怎麼不愛了……
可是陸子霖,你知不知道你傷我有多深?你總是輕易的傷害那些對我來說,來之不易的感情。
你爲了陸子橙的事情吼我,責罵我,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你來道歉,我很高興,可是,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嗎?你只知道滿足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我?
“阿凝?”事罷,陸子霖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身邊的女人卻做了起來穿衣服,他困惑的皺眉,拉住她的手,“你不睡麼?”
簡凝停了停,“我去陪湯圓睡。”
她冷淡的臉色讓陸子霖很不高興,但是他不想對她發脾氣,看着她離開後,自己的睡意也沒了,坐在牀頭,一直坐到天亮,牀邊堆積了滿滿的菸頭。
又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不是已經道歉了嗎?
她爲什麼還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