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坐在桌子後面看着桌上的文件之類的東西,眉頭輕輕皺着,但那斯文的面龐和五官卻透着一股鄰家哥哥的溫和。
這是趙醫生,從之前就開始負責她師父的一位挺厲害的醫生。
“趙醫生……”在易滾滾輕輕敲門,然後他應聲推開後,易滾滾就瞧見那他擡起頭。
在看見探頭進來的小腦袋時,立刻綻放出笑顏的男人站起來,拉開了旁邊的椅子:“滾滾來了?坐。”
“嗯。”趙醫生爲人不錯,在之前好幾次她手頭緊張的時候替她墊了幾次師父的住院費,所以易滾滾和他也來往了幾次,挺熟悉的,她走過去沒坐,而是擺擺手:“我就不坐啦,我是來問師父這次檢查的結果的。”
趙醫生停在椅子上的手一頓,溫和的笑顏一下子頓了頓,他垂下頭:“還是先坐吧。”
易滾滾也跟着一頓,她察覺出來了,然後立刻忍不住靠過去:“不樂觀麼?哪裡出問題了麼?怎麼了?”
“你先別急!先別急!”趙醫生連忙擡手穩住她,抓住她的肩膀扶住她,低頭看到自己的手時稍微頓了頓,但很快擡起眼重新看她:“先冷靜下來,再聽我說,好嗎?”
易滾滾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點點頭,站了回去。
趙醫生的手收了收,卻還是訕訕的放了下來,他轉身在桌上翻了一會兒,才取出一疊病例和檢查報告出來,他動脣說給她聽:“你師父的這個病,早在之前你應該也就清楚,本來就不好治,能拖到現在……無非也是你一直在堅持,當然,因爲一直留在醫院定期檢查和治療,也確實好點,但那並不是根治的方法。”
“能拖到現在……”易滾滾咬着這幾個字,眼淚幾乎都要滾出來了,但她紅着眼眶忍住了,看他:“意思是……”
果然還是惡化了。
趙醫生嘆了口氣,點了頭:“對,目前的情況,確實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易滾滾的身體開始有些發抖,手卻慢慢攥緊,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聽他說。
“目前呢,有兩種方法。”趙醫生一邊注意着她的狀況,一邊柔聲給她解釋:“一呢,是立刻做手術,但你要明白,目前這手術也是無法讓他徹底痊癒的,並且成功率並不高;二……則是繼續按照以前的方法留院,這樣可能不會痛苦,但剩餘的時間可能就不多了。”
……
兩種方法,趙醫生說的很清楚。
一種是可能有危險,但能夠續長一點時間的命。
第二種,則是不去冒險,但剩下的生命卻也不多了。
“我知道你可能會猶豫和掙扎,但這都在常理之中……”趙醫生這種見得也挺多,所以哪怕確實想要關照這個不容易的小姑娘,但他卻還是實話實說了:“這樣吧,你先回去花點時間考慮下,老爺子那邊我沒說,我知道他一直都聽你的,所以等你自己想清楚了跟他說,好……”
……
說起來很容易,不過是二選一。
可選擇真的擺在眼前了,她卻只有兩眼發黑的份。
看着低下頭的小姑娘,沉默着,迷茫着,懵着,趙醫生一邊冷靜的說着的話,就突然一頓,他的話突然一斷。
唰——
易滾滾的肩膀突然被人抓住,下一刻,男人溫和的表情褪去,被堅定的神色取代。
“做手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