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年紀的話,祝曉月的年紀比秦玉還大幾歲,但是沒經過什麼事,反倒沒有秦玉沉着冷靜了,被程珂三兩句一呵斥,本來就有點過意不去,現在整個人都有些崩潰,趴在沙發上就開始哭。
秦玉沒轍,還是得自己解釋。
聽着聽着,程珂就氣的跳腳了,“什麼?那老妖精就爲了一幅破畫,就要打官司啊,就這麼把暮心抓走了?”
程珂之前在醫院見過幾次趙智雅,沉暮心告訴她趙智雅已經將近五十歲的時候,她當場就說了一句,“保養得這麼好啊,這不老妖精麼?”
秦玉苦着一張臉,嗚咽道,“沒辦法啊,合約簽了,白紙黑字,人家指明要賠真品,可是真品只有一幅,在曉月他們家臥房裡面掛着呢。”
聽了這話,程珂看了一眼旁邊哭哭啼啼的祝曉月,皺了皺眉,“別哭了,不要你家的畫,我找別人。”
果然,這話一出,祝曉月偷偷看了她一眼,止住了眼淚。
程珂掏出手機,迅速找到封世航的電話號碼,撥了一遍沒打通,想了想撥通了他助理林柯的電話。
那頭大概過了十幾秒才接起了電話,傳來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程小姐?什麼事?”
程珂有些着急,“暮心被警察帶走了,封世航人呢?”
林柯下意識看了遠處的沙發一眼,“正在談生意呢。”
“談什麼生意啊,他老婆都被抓起來了還談個屁啊?”
程珂的聲音大的不用開免提周圍的人都能聽得到,不遠處椅子上坐着的封世航明顯皺了皺眉毛,林柯一腦門的黑線,解釋道,“程小姐,你別慌,先生已經在處理這件事了。”
“真的?”
“真的。”
聽了這句話,程珂放心了不少,掛了電話之後,一把拽起沙發上的祝曉月就往門外走。
“程姐,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我還上班呢?”祝曉月掙扎道。
程珂頭都沒回,拉開路邊出租車的車門,一把把她強行塞進去,“上什麼班啊,老闆娘出這麼大事,你還上班啊,給誰打工啊你?”
“那你要帶我去哪兒?”祝曉月眨了眨眼睛。
“不是我帶你,是你帶我。”
“啊?”
“你家住哪兒?”
“鳳凰臺十三號。”在程珂強大的氣場之下,祝曉月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曝出了家門。
聞言,程珂立馬挑頭對前面的司機說道,“師傅,鳳凰臺十三號,麻煩您快點兒。”
祝曉月一臉茫然,“程姐,你要去我家?”
“怎麼,不行?”
“不是不行,你不是說不要我爸的畫了麼?”程珂小心翼翼道。
程珂換上一副笑臉,盯着祝曉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放心,我就是去跟你爸談談,救人一命的事。”
祝曉月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頓時一陣膽寒,幾乎要哭出來了,“程姐,要不你把我打暈吧,我怕我爸打斷我的腿。”
祝曉月她老爸祝凌寒收藏萬里江山圖之後一連好幾年,不斷有人上門造訪,搬了好幾次家,這幾年才清淨下來,千叮嚀萬囑咐了她不讓她出去胡說八道,結果她就是不小心說漏了嘴,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想到回家之後提起這件事,自己老爸那殺人的眼
神,祝曉月簡直想要一頭撞死在車窗上。
…….
這邊帝峰酒店楓雅居套房裡面,林柯站在走廊,掛斷了電話,走到封世航身側彎腰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封世航臉色一寒,注視着對面坐着的女人說道,“萱萱已經從封家戶口本上除名,你想帶走隨時可以,但是現在是不是應該放了我夫人?”
對面坐着的女人腿上蓋着毛毯,從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到裡面藏着的暖爐,五月中旬的天氣,抱着暖爐,這也是一樁奇景。
趙智雅對上他不善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拉起毯子蓋住了暖爐,掩面輕咳了一聲,“封先生來的晚了些,這才讓心心吃了點兒苦,這樣吧,你什麼時候把萱萱送到我這兒來,我什麼時候讓人把心心放出來。”
“我從不受人威脅。”封世航冷聲道,烏黑的兩道眉毛擰在一起,一雙漆黑的眸子深如寒潭。
“是嘛?”趙智雅輕笑了一聲,毫無血色的一雙手裡端着青花瓷的茶杯,她蒼白素淡的脣輕輕沾了一點茶水,潤了潤嗓子,隨即道,“這不是威脅,只是交易而已,做生意的,自然要銀貨兩訖。”
封世航盯着趙智雅看了幾秒,愣着一張臉站起身,沉聲道,“萱萱晚上就會送到酒店,我晚上要見到我夫人。”
趙智雅放下手裡的茶杯,似是有些冷,身子往毯子裡面縮了縮,“那是自然,我身體不太好,就不起來送你了,請自便。”
封世航邁着步子走出了酒店套房,留下一室寒冷的氣息。
人走後,趙智雅雙腿縮回到了沙發上,急促地低聲吩咐道,“暖氣溫度調高一些,把醫生叫來。”
傭人應了一聲,急急忙忙打開了房間的暖氣。
大概過了十分鐘,趙智雅的私人醫生提着藥箱走進了套房。
“夫人,最近出門次數太頻繁了,着了涼,倒也沒什麼事,只是不及時手術的話,恐怕之後半年都要在家裡休養,見不了風。”
趙智雅整個人縮在毛毯裡面,只感覺全身乏力,並且很冰冷,暖氣開的再高都沒什麼用,她皺着柳葉眉小聲道,“準備手術用的東西就行了,晚上手術。”
……
晚上,拘留所的人把沉暮心從裡面領出來,她走出拘留所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一眼看到封世航一人站在外面空曠的門口,燈光把他的身影照的特別長,朝着她張開了手臂。
她幾乎是撲進那個寬厚的懷抱裡面的,在拘留所裡面關了半天,她感覺渾身難受,裡面都是些喝酒打架擾亂治安被拘留的人,她那時候想起當初楊月明被關了一個多月,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去的。
封世航直接開車把她帶回了家,她一上車說了沒幾句話,睏意襲來就睡着了,一直到車子停下來才醒過來。
“怎麼回家了,萱萱還在醫院裡面,她一個人不行的。”
“有看護陪着呢,她也快出院了,你回家睡一覺。”封世航扶着她走進家門。
沉暮心在拘留所待的腦子暈暈沉沉的,一想到拘留所裡面那羣醉鬼,她就心裡發怵,也沒來得及多想跟着封世航坐到了餐桌前,一天沒吃飯,她的確餓了。
“你怎麼把我弄出來的?”沉暮心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封世航面不改色道,“關係。”
“趙姨不會這麼容易就
放過我的吧?”沉暮心疑惑道,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扎着眼睛問道,“是不是曉月把萬里江山圖帶來了?她爸爸同意了?”
封世航原本沉靜如深潭的雙眸一時怔了怔,與沉暮心晶亮的雙眸在空氣中相觸,看到她欣喜的樣子之後,他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
萱萱的事情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是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免得她擔心。
“我就知道這死丫頭肯定會幫我的,哈哈。”沉暮心瞬間整個人渾身的疲憊感一下子全消失了,頓時變得容光煥發。
封世航眉頭微微皺了皺,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入夜,沉暮心進臥室洗澡,剛放了一會兒水,突然想起睡衣沒有拿進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高興暈了。”
擰開浴室門,牀上空無一人,門外傳來刻意壓低的男人聲音,像是在打電話。
沉暮心聽到“萱萱”兩個字之後眉頭皺了皺,赤着腳走到門邊趴在了門上。
“萱萱送到酒店了麼?”
“送到了,沒讓我們上樓,有人下樓接的。”
“保證她的安全。”
“嗯,知道。”
沉暮心倚在門口,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全身就已經變得冰涼,手裡的睡衣滑落在地上。
此時,封世航打完電話走了進來,看到她站在門口,眉頭微微一蹙,臉色變了變。
他看到沉暮心赤腳站在地上,輕嘆了一口氣走上前沉聲道,“怎麼又不穿鞋,說了多少遍了。”
沉暮心卻沒有聽進去這句話,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着他問道,“你是不是把萱萱送到酒店了?”
“你都聽到了,不是麼?”封世航逆着日光燈,整張臉上上的神色看不太清,只是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此刻聽在沉暮心的耳朵裡有些涼薄。
“爲什麼?不是說了麼?萱萱不能交給她啊?拿萱萱來換我的自由,這算什麼?交易麼?”沉暮心咄咄逼人地質問道。
“冷靜點,我只是需要先保證你的安全。”封世航試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你是不是把萱萱從封家的戶口上除名了?”
封世航沒有說話,可是這樣的沉默已經是一種無聲的迴應。
沉暮心避開了他的雙手,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封世航怕她摔倒,想要伸手抱住她,可是沉暮心伸出的一隻手死死摁在了他的胸膛上,冷聲道,“你別碰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此刻,她的心裡有一股無名火,想要發泄可是又不知道怎麼發泄出來,她沒辦法對封世航發火,她知道他也是爲了她好,她現在也沒辦法去把萱萱帶回來,她已經沒有監護權了。
一夜無眠,封世航陰沉着一張臉看着緊閉的主臥房門,不得已睡到了書房,而沉暮心一個人在偌大的主臥大牀上輾轉反側,怎麼都沒辦法入眠,按照趙智雅的說法,接到萱萱之後,她就會很快趕回F國。
想到這裡,她大半夜爬起來跑到萱萱的房間裡面,收拾了一箱子她的東西,她最喜歡的衣服,髮箍還有幾個娃娃。
看着粉色的兒童房裡面,滿地的娃娃玩具,沉暮心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想了多久,竟然趴在萱萱的懶人小沙發上睡着了,半夜似乎有人給自己蓋了被子,動作很輕,沉暮心擔心了一天,神經很累,只是動了動,沒有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