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戰趕忙朝着門口守着的傭人使了個眼神,傭人會意,匆忙去準備飯菜,很快就端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和湯進了房間。
祁戰把沉暮心扶好坐在牀頭,又細心的掖了掖被角,從傭人手裡端過燕窩湯,拿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送到沉暮心嘴邊。
她彷彿是一個木偶娃娃一樣,機械地張開嘴,嚥下所有祁戰送到他嘴邊的東西。
心裡太過絕望,吃什麼東西都沒有味道,她的心裡有濃濃的恨意,爲了她死去的女兒。
祁戰眼眸中是濃濃的心疼,七年前走的時候,她是個多麼活潑開朗可愛的小女孩,好好的放在這裡,七年後回來,變成了這副模樣,這一切都是封世航造成的。
他給沉暮心喂完了飯,看着她呆滯地鑽到被子裡,不聲不響地看着天花板,好久才閉上了眼睛。
祁雲曦婚禮之後,沉暮心一連好幾天沒回家。
楊月明不敢告訴沉家的人她不見了,怕舅舅犯病,所以就說沉暮心跟封世航和好,在婚禮過後就被借走了。
沉家的人都以爲她想開了回到封家,但過了好幾天,楊月明實在放心不下,就打了電話給封世航的助理。
電話剛接通,還沒等她說話,封世航的助理林珂就推說說先生很忙,最近沒有時間處理別的事情,等忙完會給她回覆。
楊月明聽着“嘟嘟”電話掛斷的聲音,咒罵了幾聲之後,憤憤地把電話摔到了牀上。
掛斷電話,林珂看着辦公椅上沉默不語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真的不告訴楊小姐,沉小姐失蹤了麼?”
久久,男人沒有說話,點燃了一根雪茄,像是在思索着什麼,低頭猛抽了幾口。
林珂又說道,“您吩咐到祁家拜訪,但我們的人去了三次都被拒之門外。”
男人周身瀰漫着一股森寒之氣,想了想跟祁家有關係的人,最後凝眸冷聲道,“聯繫言斐。”
整個申市,跟祁家關係最好的就是言家和沉家,要不是祁家舉家移民到了國外,估計現在也是生意上很好的合作伙伴。
而且祁戰在國外唸書,跟言斐唸的同一所學院,而他回國之後,據說誰也沒見,只單獨見過言斐。
如果想要知道是不是祁戰帶走了沉暮心,而祁家閉門謝客,找言斐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封世航確定沉暮心就是在祁戰家裡,只是他想要知道她的狀況。
林珂翻開手機,迅速找到言斐的號碼。
電話撥通之後,遞給封世航。
那頭響起言斐聲音,素日溫和的嗓音此時帶着些許的嘲諷,“封總裁居然會給我打電話。”
“我想見你一面。”封世航清冷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一些。
那頭冷笑了一聲,“好,如果你敢來的話。”
“嗯。”
言斐報出了一串地址,掛斷之前警告了一句,“我提醒你,一個人來。”
封世航起身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林珂猶豫着追問了一句,“先生,需要我......”
“不用。”
......
南郊廢棄多年的舊工廠,陰暗潮溼,周圍堆滿了碎石塊和鏽跡斑斑的鐵皮桶,順着車壓過草叢的印跡找到一條路,正對着廢棄工廠緊閉的大門。
伸手推開門那扇重重的鐵門之後,迎面而來的是濃濃的灰塵和空氣裡發黴的味道,封世航皺了皺眉。
突然,一束強光打到他的臉上,他下意識閉了閉眼睛,適應之後緩緩睜開。
言斐正坐在他面前五米遠處一把椅子上,面帶嘲諷,與平時斯
文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冷笑道,“你還真敢一個人來。”
“我來,是問你一件事。”封世航踱步走近。
“站住!”猛然一聲呵斥,他腳步一滯,看向着言斐暗沉下來的臉色。
“你想問的事情,我知道,但我們有筆賬,應該先算一算。”
話音剛落,封世航的周圍的黑暗中緩緩走出幾個彪形大漢,有幾個臉上還受着傷。
“我這幾個屬下,都是拜你所賜,受了點兒傷,如果封先生願意把這筆帳先了了,我可以考慮好好坐下來跟你聊一聊。”言斐的表情中有着淡淡的嘲諷。
封世航冷漠地掃了他們一眼,迅速明白過來應該是派去救秦玉時,林珂手下的人打傷的那羣人。
“你想怎麼樣。”他冷聲問道。
言斐冷瞥了他一眼,脣畔浮上一絲嗜血的瘋狂,“很簡單,我這些屬下,一人給你一拳,你不能還手,最後還能站着,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 тTk án★ C〇
封世航臉色一沉,握緊了拳頭,冷冷地盯着言斐。
言斐朝着離他最近的那個男人看了一眼,那人立馬上前走了一步。
封世航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眼睛裡射出來的寒意,讓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的脣畔浮上一絲鄙夷。
那大漢見狀,惱羞成怒,大喊一聲,“那就讓我先來招呼你,封先生。”
說着便快步走到封世航面前,握緊了拳頭,對着他的肚子,面色猙獰地就是一下猛擊。
這一拳使了他的七分力道,封世航悶哼了一聲,但面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大漢往後退了一步,暗自惱火,早知道用全力了。
有了第一個人的下手,剩下的幾個紛紛靠近,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地,舉起了拳頭,瘋狂殘忍地往他背上肚子上招呼,但拳頭在他的身上似乎並不起什麼作用。
“砰”地一聲悶響,封世航地背部遭受了猛烈的一擊,他猛地跪在了地上,狠狠地向身後看去。
那人手持鋼管,一臉兇狠與鄙夷之色,看到他的神情,氣惱地走上前,再次舉起手裡的鋼管。
幾聲悶哼過後,封世航但膝跪在地上,有些吃力地擡起頭,看着還想上前的衆人。
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撐着膝蓋起身,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眼神中的寒意更深。
動手的幾個人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擊掌聲響起,衆人都看向聲音的來源。
言斐似笑非笑地看着封世航,“想不到你還真挺抗打。”
“沉暮心現在怎麼樣了?”他的聲音帶着血腥氣,冷酷無比。
言斐猶豫了一會兒,沉聲道,“我沒辦法見到她,你最好直接去見祁戰。”
他知道沉暮心所有的傷痛都來自面前這個男人,可是即使那麼痛苦她也不肯離開他,所以他惱怒,他嫉妒,他想要把這個男人踩在腳下。
可是他的骨頭確實很硬,那麼多下的暴擊,他身上骨頭應該斷了好幾根了,卻還能站在他面前。
既然他做到了,那他言斐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說實話,他有些讚賞封世航的膽量。
想到沉暮心,言斐的眼中露出痛苦之色,他知道她在祁戰那裡,可是他沒辦法去見她,也沒有資格去見她,他能做的就是替他心愛的女人好好地揍一頓這個辜負她的男人。
“你最好知道自己是以什麼立場去找她。”封世航走的時候,言斐的聲音在他背後冷冷地響起。
半晌,他說道,“她是我的女人。”
封世航捂住胸口,艱難地走
到郊區的大路上,跌跌撞撞,最後扶住停在路邊的轎車,吐出一口腥甜的血。
......
此時,沉暮心站在祁家臥室的陽臺上,穿着白色的睡衣,晚風習習,吹得她的髮絲微微地飛舞,她正望着遠處的山色發呆。
祁戰從她身側遞過一杯熱牛奶,“心情好些了麼?”
沉暮心接過牛奶,艱澀地擡頭說道,“對不起啊,你剛回來就讓你看到我這副樣子。”
“說什麼傻話,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聞言,沉暮心一怔,看到他自責和心疼的神情。
這種神情,她從來沒有在封世航身上看到過。
祁戰注視着她,“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七年前放下你一個人走了。”
見沉暮心低着頭不說話,他自嘲的笑了笑,“瞧我,說什麼呢?你哪兒有心情聽我說這些,快喝牛奶吧,過會兒就涼了。”
沉暮心握着牛奶杯子,感受着掌心的溫暖,祁戰的話彷彿是一股暖流,輕輕拂在她早已涼透的心上。
也許,自己對封世航有太多不可能的期待了,所以傷痕累累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突然想到這些天過去了,自己也沒有給家裡聯繫過,她躊躇着問道,“我可以打個電話給我表姐嗎?”
聞言,祁戰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點頭道,“當然可以,我又不是囚禁你”
那天從遊樂場回來,祁戰急着帶她回來,沉暮心的的手機在半路上弄丟了,後來她因爲孩子的事意志消沉了好些天也沒想起來跟誰聯繫,現在想開了一些,想起來恐怕家裡人要擔心。
接通電話之後,沉暮心剛說了一個喂,楊月明就嚷嚷開了。
“心心,你怎麼纔給我打電話,我都快急瘋了,也不敢告訴爸媽,還有啊,那個封世航,我打電話給他他助理居然說他很忙,沒空回覆我,心心你回頭好好說說他。”
沉暮心聽着表姐說到封世航,眼中浮起痛苦的神色,她努力嚥下哽咽的聲音,安慰道,“表姐我沒事,我在朋友家待兩天。”
半晌,那邊楊月明聽着她的語氣不對,追問道,“你跟封世航是不是又吵架了?”
沉暮心沉默了一會兒,平靜地說,“沒吵架,以後都不會吵架了。”
聞言,楊月明鄙夷道,“就你這脾氣,怎麼可能以後不吵架。”
沉暮心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掉,“我要跟他離婚。”
說完這句話,沉暮心胸腔裡面所有的委屈像是全部發泄出來了一樣,眼中清明一片,她的表情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楊月明愣了好久,直到電話那邊低聲說了一句:“表姐,我先掛了。”
她這纔回過神,急忙追問道:“那個……喂喂……”
“嘟……”一聲長音過後,掛斷了電話,楊月明還沒來得及問出想要問的話。
她盯着手機,腦子裡有點亂,怎麼都鬧到離婚的程度了?
掛了電話,沉暮心把手機還給祁戰,他接過手機,擔心地問道,“離婚會不會太嚴重了些?”
沉暮心轉身面對着陽臺遠處的山色,晚風吹拂在身上,她微微瑟縮了一下,嘴脣毫無血色,漆黑的眼眸看不出神色,她平靜道,“跟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一起生活,太累了。”
祁戰看到她瑟縮的樣子,伸手微微摟住了她的肩膀,見她沒有拒絕,便將她整個人都圈到了懷裡。
沉暮心半個身子深埋在他的臂彎中,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她累了,一個人的追逐太累了,如果離婚是他想要的,那麼她給他,對兩個人都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