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週六,電影院門口人很多,可是祁戰一米九的高個子站在人羣裡面依然有種鶴立雞羣的感覺。
沉暮心大老遠就看到了他,眉眼邪肆,慄棕色鋥亮的頭髮梳的緊貼頭皮,在電影院門口最顯眼的地方站的筆直,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
看到沉暮心之後眼中露出一絲喜悅,大步流星地向她走來。
兩個人剛站到一起,旁邊一個小女孩被周圍擁擠的人羣撞了一個趔趄,看到這種情景,沉暮心嚇得驚呼了一聲。
一旁的祁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女孩兒,狠狠地瞪了旁邊擠來擠去的人一眼,嚇得那幾個人連連道歉。
幸好祁戰扶住了小女孩,不然在這種地方萬一發生踩踏可就不得了了。
被扶住的小女孩兒穿着一身素淨的月白色連衣裙,右手臂彎挎着一個花籃,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是個賣花小妹。
她站穩後跟他們倆道了謝,然後衝着祁戰眨了眨眼,“大哥哥,要不要給大姐姐買朵花啊?”
祁戰看了一眼花籃裡的花,七零八落的都是些殘次品。
小女孩兒見狀仰臉甜美一笑,“大姐姐長得這麼漂亮,跟大哥哥一看就很般配,要手裡拿支花纔不會被人搶走啊。”
此話一出,沉暮心還想推辭,祁戰大手一揮,從錢包裡拿出一沓鈔票遞給小女孩兒,“這些夠了麼?”
小女孩兒大喜過望,一把把花籃塞到沉暮心手裡,“夠了夠了,這些全都給你們,謝謝大哥哥。”
沒等沉暮心說話,小姑娘一溜煙兒地就跑了。
抱着一籃子花,沉暮心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她看着一臉喜色的祁戰,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心裡的,只是小聲咕噥了一句,“買一朵就行了,要這麼多幹什麼?”
祁戰揹着身子沒聽清,轉頭問道,“你說什麼?”
“啊?”沉暮心一擡頭,連連否認,“沒什麼沒什麼。”
祁戰正色道,“你要是不喜歡要告訴我,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情,我只希望你開心。”
聞言,沉暮心怔了怔,片刻後溫聲說道,“走吧,進去吧。”
也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太執着於不可能的人,就像祁戰說的那樣,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忘記早該忘記的人,開始新的人生。
……
此時,皇后區一家偏僻的私人俱樂部內,茶香四溢的一間包間內傳出一個女人驚恐的低呼聲。
“你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想怎麼樣?”
穿着一身黑色長裙的程珂像一隻暗夜裡邪魅的惡魔,她豎起右手食指,輕輕放在嘴邊比了一個噤音的動作。
“噓……你想讓所有人來圍觀你美好的軀體是嘛?”
沒等女人說話。
“嘩啦啦”一陣紙質互相拍打的聲音,程珂從半空倒扣住牛皮紙袋,倒下幾百來張照片,紛紛揚揚鋪滿了半個包間的地面。
散落在地上的照片裡面,女人不着寸縷,三點畢露,一個人或站或坐在紅牆青磚的巷子角落,做着各種羞恥的動作,她的臉上寫着蕩婦兩個字。
李城德穿了一身難得正經的黑色西裝,戴着一副墨鏡,坐在一側沙發上一言不發,內心其實各種讚賞,程珂真是太猛了,處理起敵人來毫不手軟,跟他的歹毒簡直不相上下嘛!
等童羽震驚夠了,程珂好整以暇地說道,“很簡單,我要你告訴我你靠近封世航的目的!”
“目的?”聞言,童羽心裡一驚,“我能有什麼目的,我只是喜歡他。”
程珂冷笑了一聲,沉聲道,“我聽說你有個女兒,也不知道她看到這些照片……”
提到女兒,童羽眼中恐懼的神情更深,她失聲嘶吼道,“不要,別扯到我女兒。”
看到她的反應,程珂眼神中露出滿意,她伸出一根食指擡起童羽的下巴,居高臨下地問道,“你也知道做一個母親的要維護自己的孩子?”
對着童羽溢滿淚水的眼神,程珂揚起手,“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落在她白皙的右臉上。
“這一巴掌,是爲了一個死在你手裡的孩子。”
沒等童羽反應過來,“啪”反手又是一巴掌。
兩頰火辣辣的疼。
“這一巴掌,是爲了一個曾經真心待你的傻姑娘。”
說完,程珂嫌惡般狠狠地甩開了她的臉。
童羽的瞳孔猛地收縮起來,她捂着兩邊臉,顫抖道,“你……你是…..她派來的人?”
程珂坐回沙發上,李城德狗腿地諂笑着端過來一杯茶,送到她嘴邊,她喝了一口,盯着地上的女人,反問道,“難道你還禍害過別人的家庭?”
童羽的猜想得到證實,她跪坐在地上,披頭散髮地流淚哭喊道,“讓我見見她,我跟她解釋……”
程珂冷冷地看着她,眼神示意李城德,他會意打開了錄音筆。
“她不知道我找你。”程珂冷聲說。
聞言,童羽絕望地跌坐在地上,她面色灰白地喃喃道,“你想知道什麼?”
“所有,你回國的原因,接近封世航的原因,還有你的女兒是怎麼回事,知道多少,說多少。”
“好,我都告訴你……”
……
不知道過了多久,童羽哽咽着地說出了事情的全部過程,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竟然是一場策劃已久的陰謀,在場的程珂和李城德,包括兩個保鏢,都驚訝於這場陰謀的策劃者陰暗執着的心理以及精密的計劃。
童羽面如死灰地問她,“我說完了,可以走了麼?”
程珂低頭沉吟了半晌,脣畔浮上一絲詭異的笑容,她盯着童羽,一直盯得她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
她說,“我要你再做最後一件事,把這些事,當着一個人的面,再重新說一遍。”
“誰。”
程珂冷冷地盯着她,半晌,吐出兩個字,
“祁戰。”
……
看着童羽跌跌撞撞地離開了茶館之後,李城德皺眉問道,“你不怕她通風報信?要不要派兩個弟兄盯着她?”
程珂胸有成竹地搖了搖頭,“她不敢,就算去通風報信,我們也有錄音作爲在證據,只不過我想讓暮心自己發現真相。”
說完這些話,程珂的臉色突然沉了沉,僵硬地轉過腦袋盯着自己肩膀上那隻不安分的手,瞪圓了眼睛怒吼道,“李城德,信不信老孃剁了你的爪子!”
……
童羽衣衫凌亂地從茶館裡出來,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匆匆忙忙坐到車上開始整理衣服和頭髮。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皺了皺眉,“小姐,去哪兒啊?”
話音剛落,童羽尖利的聲音在車內響起,“你叫誰小姐呢?”
司機大叔的耳膜一震,眉毛緊緊皺成一團,趕緊賠笑道,“是我說錯了,對不起啊姑娘,您去哪兒?”
說話時,臉上出現一絲微不可聞的鄙夷。
出門衣衫不整的樣子,別人一句不經意的話就暴跳如雷,這不是賊喊捉賊麼?
童羽冷聲道,“盛德私立外國語幼兒園。”
剛剛那幾個人已經調查過她了,她怕女兒出事,她要去親眼看看自己的女兒有沒有事。
一路上,童羽撫摸着手機屏幕上女兒甜美的笑容,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這麼多年,自己的女兒連就在自己身邊的親生父親都不能認,還必須跟着她做各種昧着良心的事情,這樣的日子,她過夠了。
這些日子令她擔心受怕的那些新聞,雖然沒有人知道是她,可是那種羞恥令她終身難忘。
那個女人說的沒錯,她作爲一個母親,害了別人的孩子,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喪盡天良,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她以前是害怕失去那個人,現在是害怕失去女兒。
一想到那個人,她的眼裡都是悲痛,一個人怎麼能這麼絕情,做到親生女兒都不認,對她的付出完全視若無睹。
她不能在這麼下去了,就算是爲了女兒,她要答應那個女人的要求,只是當着他的面說出來而已,如果這麼做能換來她跟女兒的平安,或許還能讓他死心,那麼這樣做是值得的。
……
看完電影,其實沉暮心根本不記得自己看了什麼,全程都在放空,全電影院的人都在哈哈大笑的時候,她嚇得渾身一顫,一個激靈這纔回過神,但沒過多久看着畫面又開始發呆。
也不知道是她對這類愛情喜劇不感冒還是怎麼樣,看不了幾分鐘眼前就發虛。
祁戰感覺到了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出了電影院的門,試圖讓她心情好一些,提議道,“我知道附近開了一家新的甜品鋪子,蛋糕做的特別好,沒事的話我們可以過去坐坐。”
沉暮心推辭道,“我店裡有一批貨正在找買家,約了人下午六點談合作的事情,不好意思啊。”
聞言,祁戰笑道,“這有什麼好抱歉地,你是有公事,這樣吧,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買蛋糕,你帶回去跟你的好姐妹一起吃。”
沒等沉暮心說話,祁戰已經一路小跑到了不遠處的甜品店裡面,不一會兒提着一盒精緻包裝的蛋糕跑了回來。
他把蛋糕塞到沉暮心手裡,“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煩了,路不遠,我走走就到了。”
“真的麼?”
“嗯,我想要走走運動一下,剛剛坐太久,腰有些疼。”
“那好吧。”
不是沉暮心有意推辭,而是她真的想一個人靜一靜,而且晚上她也的確是約了客戶談生意。
古董店在德尚街,離她的高中盛德高中不遠,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校門口。
因爲是週六,學校沒什麼人,門衛大叔很好說話,沉暮心一說是以前這兒畢業的學生就痛快地放行了。
她沿着操場邊兒上走了幾圈,想到七年前的種種事情,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