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明辦完住院手續之後拿着單據回到急診室門口,從遠處看到封世航皺着眉頭一臉嚴肅地跟醫生不知道在說什麼。
她加快腳步走了過去,急聲問道,“心心怎麼樣了,情況嚴重麼?”
醫生看了一眼封世航,然後對她說,“過會兒會安排到加護病房,可能會醒過來一次,你們儘量不要說刺激她的話,不然再度昏迷會很危險。”
楊月明怔了怔,“這麼嚴重麼?”
她想到這一年來,沉家遭受的變故,各種大起大落,鼻子一酸,捂住了嘴,急急地轉過身擦眼淚。
此時,急診室病房裡面病牀推了出來,幾個護士把沉暮心送到了加護病房。
楊月明跟着想要進去,被一個護士攔住了,“加護病房除了醫生護士,你們只能在探視時間才能進。”
封世航看了一眼護士,沉聲道,“我希望她醒過來的時候我在她旁邊。”
護士擡起頭,看着一米八七的這個男人,不苟言笑,冷峻迷人,注視着她的那雙眼睛簡直讓她心跳狂跳不止。
她臉紅讓開了一條路,“那你進去的話,小聲一些。”
封世航點了點頭,低頭跨進了病房。
護士急聲問道,“先生,您跟病患的關係是?”
“她是我妻子。”聲音有種難得的溫柔,尤其是說到妻子兩個字的時候。
聞言,護士的眼神暗了暗,抱着病歷本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病房門口。
楊月明在一旁,聽着封世航最後一句話,也是怔了怔,反應過來之後,看着封世航在病房裡面的身影,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守在牀邊,握着沉暮心的手,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眼神中有着從未見過的哀慟。
如果知道那天把她一個人丟在地下室會導致這樣的後果,可能永遠失去她的後果,他拼了命也要把她帶出來,世界上別人的生死,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只希望沉暮心好好的,在他面前好好的生活。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沉暮心的手動了動。
封世航握緊了她的手,緊緊看着她的臉,生怕這只是個幻覺。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楚東西,她皺了皺眉頭,腦袋還是昏昏沉沉地,像是裝上了鉛塊一樣沉重。
封世航低聲喊道,“暮心。”
她眉頭皺的更深,使勁睜開了眼睛,封世航那張熟悉的臉清晰地出現在面前,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她臉色變了變,偏過了頭,抽出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背對着他冷聲問道,“怎麼是你?”
手心裡像是丟失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一下子有些涼意竄過,封世航握了握自己的手,覺得有些空。
他臉上浮上一層苦澀的笑容,“你發高燒了,我送你來醫院。”
沉暮心依舊沒有回頭,冷冰冰的語氣,“封總裁沒必要對陌生人這麼關心的。”
“心心,可能你們之間有
什麼誤會。”見狀,楊月明出聲勸慰道。
沉暮心嗓子有些乾澀,“讓他走吧,我不想看見他。”
久久,封世航什麼也沒有說,起身離開了病房。
楊月明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眼神中有些同情,她此刻也不好說什麼,醫生說了不能刺激沉暮心,他們的事情還是等過段時間再說。
封世航走後,沉暮心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爸媽還有哥哥,有消息了麼?”
提到這個,楊月明眼神暗了暗,想到醫生的話,強行打起精神扯出一抹笑容,“心心,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少卿在親自追查這些事情,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表姐,爸媽還有哥哥,會不會再也回不來了?”
楊月明愣了愣,隱忍道,“不會的,你別亂想。”
“表姐,我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看着沉暮心的眼睛,楊月明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正在削蘋果的手也止不住顫抖,剛剛接到的電話內容,她不敢告訴沉暮心。
她強忍住淚水,低聲道,“心心,表姐最近可能會有些忙,我會讓程珂過來照顧你,可以麼?”
沉暮心睏意襲來,迷迷糊糊答應了一句好,然後跟楊月明聊了幾句之後就沉沉睡去。
她睡着的時候,楊月明手裡的蘋果削了一半,看了一眼門外站着的幾個制服警察,突然冷靜下來,坐在牀邊削完了一整個蘋果,切成幾塊整齊地放在果盤裡面,然後抽了一張紙巾擦乾淨了手。
做完這些,她才緩緩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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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等候了幾分鐘的兩個警察看了她一眼,向她出示了逮捕證明。
“楊小姐,冒犯了。”
她伸出一雙蔥白的手,戴上冰涼的手銬的那一瞬間,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熟睡還是再度陷入昏迷的沉暮心。
沉氏因爲地產項目嚴重注水,涉及到高層受賄,當時的項目是沉暮言跟楊月明共同負責的,但負責採購的經理不知所蹤,沉暮言也失蹤,所以警察只能逮捕楊月明。
她是在沉暮心剛被送進加護病房之後接到的電話,當時心情很平靜,這些日子的風波已經讓她整個人都麻木了,她只是放心不下沉暮心一個人,還躺在病房裡面。
……
此時,市政廳市長辦公室內,紀少卿面色狠戾,把一摞文件狠狠扔在了來人的臉上,怒吼道,“誰抓的人!你們檢查局誰他媽的不要命了抓的人!”
助理小心翼翼地蹲到地上,在來人的腳邊一一撿起地上的文件,同情地看了一眼檢查廳派過來跑腿的這位炮灰小哥,二十出頭,估計是剛來的實習生,剛來就被市長這麼打臉。
紀少卿的雙眼簡直要噴火,他在辦公桌前來回的踱步,伸手扯開了襯衫的幾顆釦子,連聲發問,“你們廳長呢?你是幹什麼的?過來幹什麼?”
炮灰小哥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繃着一張臉,整個人站的筆直
,“廳長出差了,我是檢查廳新來的實習生宋林,我們有上頭的逮捕令,罪名成立才抓人的,廳長怕您誤會,特地讓我過來解釋。”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紀少卿順手就拿起了桌上的菸灰缸,要不是助理眼疾手快整個人撲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這炮灰小哥腦袋得被砸出來一個血窟窿。
助理死死地抓着紀少卿的胳膊,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道,“首長髮話了,市長您再鬧出一點兒事情直接撤職。”
紀少卿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以爲我怕被撤職?”
助理又道,“撤職的話,沉家的事情就沒辦法查了。”
幸好他這段時間摸透了市長少爺的脾性,只要是涉及到楊月明的事情都會失去理智,但是隻要是楊月明的事情也都能讓他恢復理智。
果然,此話一出,紀少卿冷靜了幾秒,緩緩放下了菸灰缸,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炮灰小哥,目光森寒無比,“別誤會,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我這新買的菸灰缸好不好,開個玩笑而已。”
說這句話的語氣,哪裡像是在開玩笑?
聽完紀少卿的話,炮灰小哥還是一副殭屍臉,完全不爲所動。
助理在一旁站着,內心簡直是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檢查廳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活寶,簡直就是個磚頭腦袋,哥哥我剛剛不攔下來你小命就沒了,你還是一副愛誰誰的樣子。
紀少卿懶得搭理他,冷哼了一聲,“回去告訴你們廳長,我的人,他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抓了,這筆賬我以後跟他算,但是我要是發現她回來的時候掉了一根頭髮,讓他自己掂量着。”
此時,炮灰小哥冷漠地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話,助理忙不迭地把他請了出去,生怕他再說什麼話惹火了正在氣頭上的市長大人。
人送走之後,助理在門口接了個電話,沒一會就有人送來一份文件,他取回後翻了幾頁,然後低着頭快速走進辦公室,站在辦公桌前,把文件放到紀少卿面前。
紀少卿翻了兩頁,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這是首長讓我給您的。”助理解釋道。
“啪”一聲,紀少卿合上了文件,扔到了桌角,冷聲道,“你知道的,我最近沒有心思管這件事。”
助理皺了皺眉,爲難道,“首長說,這個案子你不破不行,破不了的話,首長說了,楊小姐會一直在拘留所待着。”
聞言,紀少卿面色冷下來,“他威脅我?”
“不是。”助理解釋道,“首長說了,這樁案子,跟楊小姐以及沉氏,甚至國內好幾家企業,本來就是有很大關係的,沉氏牽連最大,要是破不了,您想辦的那些事都沒戲。”
說完這些話,他默默地把被扔到桌角的文件夾又拿了回來,打開之後翻了幾頁,送到紀少卿面前,伸出手指着上面的幾行名單。
紀少卿不耐煩地掃了一眼,看到助理的手指劃過的幾個地方之後,猛然坐直了身體,眼神突然變得晦暗不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