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無垢緩緩坐起來,捏着鼻子望着東籬,蹙眉道:“你熬了什麼毒藥?聞着都這麼難聞,怎麼喝啊?”
東籬沒有理她,只是蹲下身子,將碗遞到她面前,以毋庸置疑的態度道:“如果你想和我後面那位姑娘一樣好好洗個澡的話,最好給我乖乖把這藥給喝下去,否則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被自己薰死的。”
車無垢好笑的摸着下巴望着東籬,眯着眼睛笑道:“你發現沒?最近你越發喜歡和我開玩笑了,”
被戳破的東籬瞬間僵在那裡,他冷哼一聲,不再多言,車無垢接過藥,將其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立時在她的口腔中傳開,她蹙着眉頭,險些吐出來,吐了吐舌頭,她蹙眉道:“要是冷傲在,我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她這是在取笑東籬的醫術了,東籬不由有些慍怒,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心思在這藥方上,若不是他在藥裡添了兩劑草藥,她怕是能當場吐出來。
“怎麼?覺得不滿了?”車無垢淺笑道。
東籬一雙眸子冷冷的望着她,旋即起身,冷哼一聲道:“你有沒有覺得,你也比最初來到這個地方時,話更多了些?”說罷,他便奪了那藥碗,準備轉身離開。
車無垢突然道:“給我一瓶金瘡藥!”
東籬沒有回頭,但他還是迅速的從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準確無誤的丟到了榻上,然後他便邁步離開了。
車無垢拿起那金瘡藥放到一邊,躺在那裡,望着他的背影,脣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意。東籬所說的這句話,外人根本聽不懂,然她卻聽得明明白白。
她不知道關於自己的事情,東籬知道多少,他是否連她的前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真的確定她不是真正的車無垢。想想來到這裡已經好幾個月了,她的確變了很多,因爲她早就意識到,在這裡,她若依舊是那個什麼都不說的“silince”,那麼她根本無法掌控這裡的一切。
“姑娘,東籬先生和您很熟麼?”這時,梅東珠怯怯的開口道。
車無垢微微頷首,冷笑道:“豈止是熟?他恨不能要了我的命,怎麼,你也認識他?”她好奇的望向梅東珠,一雙眸子中帶了幾分探究。
梅東珠一邊洗澡一邊道:“當然啦,我們南疆沒有不認識他的,他和他那青梅竹馬的妹妹是我們南疆最出名的蠱師,就連王族裡的幾位公主都沒有他們厲害呢。只可惜了他那青梅竹馬,愛上了別人,他卻做了那丫頭的哥哥。”
車無垢沒想到東籬的故事竟然也是家喻戶曉的,只是梅東珠說的這些於她而言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卻讓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遂她立即問道:“阿珠,你說如果一個人受傷的時候,另外一個人也感到心痛,這會不會是中了蠱毒?”
梅東珠歪着腦袋,好奇道:“您是說,一對戀人?”
車無垢搖搖頭道:“不,是一男一女……”說至此,她頓了頓,轉了轉眸子道:“女子對男子有情,男子對女子無義,結果有一次女子受傷了,男子也跟着倒下了。”
梅東珠的神情漸漸由疑惑轉爲了驚訝,最後變成了凝重,她斂眉望着車無垢道:“您說的是情蠱?”
情蠱?車無垢心中“咯噔”一聲,心道,不會這麼倒黴吧?
梅東珠見車無垢變了顏色,不由有些好奇道:“姑娘,您說的是誰?若那男子真的中了情蠱,那可就麻煩了。那女子善良還好,若是惡毒……她完全可以催動情蠱,讓那男子立刻慘死,另外,若那女子受了傷,男子也要承受相同的傷害。”
車無垢努力保持淡定,她仔細回想着來到這裡的每一個細節,想要看看那鮮于榮時究竟是什麼時候給她中了情蠱,只是他們下手的機會實在太多,因爲她的每一杯水、每一碗飯,每一道菜都是經過他人之手,每一次都可能是在爲她中蠱,她卻一無所知。
“有解蠱的方法麼?”車無垢沉默許久,方淡淡開口道,她的語氣依舊有些漫不經心,雖然她沒說是誰中了蠱,但從她的語氣便能猜出她似乎並不是很在意,而只是純粹的對情蠱感興趣。
至少此時的梅東珠是這麼想的。而中原人大多都對蠱很感興趣,遂她也沒多想,只認真道:“一種是養蠱人爲他們兩個解蠱,還有一種要麻煩很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要解蠱必須要有被下蠱人身上的東西。”
“東西?”
“嗯,就是頭髮啊、指甲之類的貼身東西,下蠱人在下蠱之前,會取下被下蠱人身上的這些東西做引子。”
車無垢聽了梅東珠的話,一顆心已經涼了半截。她不再說話,只是安靜的躺在那裡,一手撫摸着自己的頭髮,一手擡起來,放在眼前看着自己的指甲。平日裡她從來不會去注意自己的這兩個方面,今日一看,赫然發現她的左手小指和無名指上的指甲非常短,好似被誰剪下一般。
想至此,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冷意。想也不用想,這定是她上次被小靈兒刺穿腹部時,他們乾的好事,否則,誰也近不了她的身做這等事情!
梅東珠見車無垢不說話,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迅速的洗好之後,便從浴桶中跨出,此時的她只覺得無比放鬆,她有些窘迫的望了一眼地上那髒兮兮的衣服,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車無垢回過神來,便見梅東珠無比尷尬的站在那裡,她忙撐着身子坐起來,指了指郝連珍的地鋪道:“先躺進去,外面冷。”
“這樣好麼?這是郝連姑娘的牀褥呀。”梅東珠有些羞澀道,她此時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卻依舊不敢向前。
車無垢漫不經心道:“從今兒開始,這地方就是你的了,所以你不用擔心。”說着,她拿起金瘡藥,有些艱難的站起來,往那榻前挪動,道:“快躺下,我給你擦點藥。”
梅東珠有些受寵若驚,然她依舊乖乖的聽從車無垢的話,走到牀榻前躺下來,同時偏過臉來,有些擔憂的望着車無垢道:“姑娘,您身上的傷沒事吧?您這樣動來動去是不是有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