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畫依想到這裡,便加快速度往娥皇宮去,她爲人警惕,所以在進去之前,仔仔細細的查看一番,當發現娥皇宮門口竟然只有幾個普通的守衛時,她便起了疑心,而這時,兩個宮女打扮的人自不遠處走來。
沈畫依一個閃身便跑進了一處草叢之中,她扒開草叢,看到那兩個丫鬟竟然坐在不遠處的玫瑰圈椅上,開始聊天。
儘管奇怪爲何這兩個宮女如此大膽,但是沈畫依此時並不想深究這些,而是急於探聽一些事情,遂她調動恢復了一半的內力,斂氣凝神,希望能聽到這兩個宮女的悄悄話。
一陣冷風掃過,樹枝搖曳間,一根乾脆的枯枝被折斷,擦過沈畫依那吹彈可破的面頰飛捲逃離。
同時,兩個丫鬟的聲音也隨風傳入沈畫依的耳朵。
“你覺不覺得娘娘有些過分?”
“噓……你怎麼敢這麼大聲的議論娘娘?活膩了不成?”
“瞧你那點膽子,如今欺霜姐姐幾人都隨娘娘去了別的宮殿,這兒就剩那麼幾個沒用的侍衛,誰有功夫管我們?”
沈畫依微微斂眉,什麼意思?車無垢去了別的宮殿?看來那獄卒說的是真的,軒轅離醉與車無垢,終究因爲南宮瀟和那孩子而生出了嫌隙。
“姐姐說的也是,不過真沒想到原來娘娘這麼厲害,皇上臥牀一天,她便在御書房批閱奏摺,皇上醒了,她又搬去了別屋住去,全然不將皇上放在眼中便罷了,欺霜姐姐幾人竟然不管皇上的安危,追隨她離開了。不過……聽說我們娘娘之前是重紫山莊的莊主,欺霜姐姐他們追隨娘娘也很正常……”
“啊呸!說些屁話,難道你不知道,重紫山莊其實是皇上的麼?只是娘娘手段高超,不知怎麼的,讓所有信任皇上的,都死心塌地的跟着她了,依我看哪,就算娘娘想當皇帝,那也只是片刻的事情。”
“噓……姐姐,你瘋啦?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若被別人聽了去,我們便要被活活打死了。何況……娘娘不是那樣的人,她也是氣皇上揹着她做了那種事情……”
接下來的話,沈畫依已經無需再聽,儘管突然出現兩個小宮女,說出她最希望聽到的事情這一點有些可疑,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何況既然車無垢沒有爲難南宮瀟和念兒,那麼夜珈茗的話就可能是真的,以車無垢的性格,能做出這些事也實在是正常不過。
沈畫依的輕功了得,躲過兩個宮女和門外守衛自然也是綽綽有餘,她無聲跳上屋頂,掀開幾片瓦片,便縱身一躍,跳進了房間內。
此時的房間內,氤氳着一股濃郁的沉香,縈繞鼻間揮散不去。沈畫依並不習慣聞這種沉香,遂她一進來便蹙起了秀眉,露出一副不耐的神情。
“你怎麼來了?”屏風後面,一道聲音淡淡響起,沒有情緒,只有疲憊。
沈畫依微微一愣,旋即繞過屏風,這纔看到軒轅離醉。此時的軒轅離醉與她上次所見已經大不相同,他此時正半坐在牀榻上,只着了白色的中衣,面色蒼白,滿面疲態,唯有一雙黑如點墨的眸子,如黑夜裡最亮的星辰,熠熠生輝。
沈畫依抿了抿脣,緩緩上前,目光直視他的雙眸道:“我來看看你,你好像過得不好?怎麼,那個你深愛的皇后娘娘沒有陪在你的身邊麼?”
軒轅離醉垂下眼簾,飛起的長眉此時也毫無精神的垂了下來,濃密的睫毛遮不住他眼底那受傷的情緒,但在外人面前,他終究不忍心怪怨車無垢一分,遂他搖搖頭道:“沒什麼,朕犯了錯誤,她要朕在這裡反省。”
說到這裡,他一手捏着眉宇間的溝壑,懶懶道:“倒是你,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是要行刺?依着無垢的性格,你們應該在天牢裡關押着纔對。”
沈畫依斂眉望着他,此時的他太過淡定,反而令她心慌,儘管他此時看起來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可是她相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在這裡拿下他,並不容易。
不過好在,她的目的不是拿下他,而是要擾亂他的心智,遂她淡淡道:“你們天牢太不牢固,想出來,自然就出來了。”
軒轅離醉微微頷首,對這些看似都不是很在意,他只是沉吟片刻,依舊用波瀾不驚的語氣道:“你是在告訴天佑朝的皇帝,你剛從天牢逃獄麼?呵呵……果然是南疆大祭司,竟然如此囂張。朕不想爲難你,趁着無垢沒有發現,你最好現在就帶着那刁蠻公主離開。”
沈畫依有些錯愕的望着軒轅離醉,斂眉好奇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我走?”
軒轅離醉的眸子中透了幾分不耐,他緩緩擡眸,有些好笑的望着她,一手理了理腿上的被衾,語氣卻依舊戲謔十分,“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走?莫不是想來服侍朕就寢?只可惜朕沒有那種想法。”
沈畫依的面上垢了一層薄怒,卻不知道是因爲軒轅離醉的戲謔,還是因爲他語氣中的嫌棄,想她堂堂大祭司,想要擁有她的男人不計其數,而到了軒轅離醉這裡,她竟成了碰都懶得碰的女人了。
沈畫依心中有怒,然而最讓她憤怒的不是軒轅離醉的侮辱,而是她竟然會產生這種想法,她冷哼一聲,淡漠道:“我只是好奇,你應該知道你出事是我們兩個做的手腳,爲何還要放我們離開?”
軒轅離醉沒有那個心思與沈畫依兜圈子,遂他直截了當道:“因爲你們救了瀟瀟母子,雖然你們也利用她來企圖謀反,可是,沒有你們,她們母子早已經餓死在接頭,朕也會一輩子都活在自責中,所以你們之間,恩恩怨怨一筆勾銷,從此之後,只要你們不踏入我天佑一步,朕便不會爲難你們。”
“咯咯~真看不出來,皇上竟然是如此重情重義之人。”沈畫依忍不住譏諷道,曾經她描繪的軒轅離醉,早已經隨南宮瀟的出現而徹底消失,但即便如此,面對這個二十多年來唯一一個曾讓她動心的男人,她依舊有些感傷。
軒轅離醉的面容微微一僵,是嘲諷是誇讚,他一下便能聽出來。只是此時,怕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會這麼諷刺他,遂他也懶得爭辯,既然是自己犯的錯誤,自己承擔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