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一臉痛苦道:“秋涼,我知道,你想陪在娘娘的身邊,勝過想要嫁給我,這便說明在你眼中,我並不是無可替代的一個,我……我不希望你後悔,所以……”
“傻瓜!白癡!”秋涼斂眉氣呼呼道,“傻瓜……難道你看不出來,娘娘她是在變着法兒讓我承認錯誤,也是讓我……讓我看一看自己的真心麼?”
狼牙微微一愣,沉默良久,他方明白過來,一時間,他原本沉悶的表情上多了幾分笑意,他望向車無垢,後者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好似在說,難道你真的這麼笨?
春暖輕輕一笑,見到車無垢面容緩和下來,她方明白方纔這一切,不過是娘娘想要考驗一下他們倆,只是娘娘演得太逼真,險些將她的魂都要嚇沒了。
“行了,都起來吧。”車無垢放下茶盅,微微拂手道。
春暖忙起身,來到車無垢身邊爲她斟茶,秋涼則一臉扭捏的站在那裡,不敢去看緩緩靠近的狼牙。
車無垢看着他們兩人,心中不由唏噓。曾經,軒轅離醉也像狼牙那樣,深情款款,情意綿綿,可是如今……罷了,不提也罷。
春暖白了他倆一眼道:“好了,本來規定,成婚那日新娘和新郎是不能見面的,你們趕快各回各家去吧!”
秋涼驚叫一聲,忙捂着臉奔了出去,狼牙伸出的那隻準備拍她肩膀的手,便這麼空落落的擺在那裡,他不由尷尬的摸了摸頭,而後衝車無垢微微一笑,眼底滿是感激,沉聲道:“娘娘,屬下多謝娘娘成全。”
車無垢清淺一笑,重新拿起毛筆,一邊蘸墨一邊柔聲道:“要謝不要謝本宮,如果秋涼不夠聰明,也聽不出本宮的弦外之音。你去吧,今夜好好的迎娶她,那些大臣……便拜託你們了。”
狼牙鄭重頷首,而後便行禮退下。
待他們走後,春暖一邊研磨一邊莞爾笑道:“娘娘真好,奴婢還以爲這次秋涼是真的吃了秤砣鐵了心呢。”
車無垢一邊落筆,一邊淡淡道:“秋涼那模樣,分明是對狼牙有情,只是她看到本宮受委屈,便想着要好好陪着我,卻根本沒發現,她舍不下狼牙,舍不下狼牙,便不必要爲了本宮而失去自己的幸福,她對本宮已經如此推心置腹,本宮能給她的,也不過是這些。”
春暖微微頷首,她擡眸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想到方纔秋涼兩人進來時,有一抹粉紅身影一閃而過,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負責照顧繡孃的丫鬟芙蓉。
想到繡娘,春暖靈機一動,望着車無垢道:“娘娘,不如奴婢去給您端些菜來吧,您多多少少也要吃些,否則……夫人那裡問起來,也是不好說的。”
車無垢想起繡娘,不由微微斂眉,想到其那柔弱又愛擔憂的性子,不由微微頷首道:“嗯,那給本宮端些小菜回來。並找人去夫人那看一看,就說本宮要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吃過了,也好讓她寬心。”
春暖忙一臉高興的應了。
繡娘素來就是個軟弱的性子,她知道軒轅離醉和南宮瀟背地裡有了孩子,覺得自己的女兒委屈,卻又覺得皇上有三妻四妾實乃正常不過的事情,矛盾之下,她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暗自垂淚。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忘讓貼身的丫鬟看一看,車無垢是不是有吃過,心情又如何,可她自己卻是整日的吃不下東西。
春暖不一會兒便端了些小菜,都是平日裡車無垢喜歡吃的清淡的菜,車無垢於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些,她不希望任何人再有不必要的擔心,再在這種時候節外生枝。
不一會兒,丫鬟便過來回話,說是夫人很高興,方纔也吃了一些,並囑咐她傳話給娘娘,注意休息,秋涼那邊的事情,她會多忙一些的。
奏摺終於都批閱完了,當車無垢一手落到空落落的桌面上,卻沒有拿到想要的奏摺時,才發現原來批閱奏摺也並不是一個可以完全讓自己忙碌起來的方法。她微微斂眉,喃喃道:“奏摺原來這麼少麼?”
春暖站在一邊,聽到車無垢的話,不由心尖一酸,她上前,柔聲道:“娘娘,那是您太勤快了,何況我天佑得上天庇護,本就沒有多少擾人的事情,現下各地安穩,摺子自然也少了些。”
車無垢微微頷首,有些神不守舍,春暖則開始爲她捏起胳膊來,這端了一日的胳膊,怎麼會不累呢?“何況,現下已經快到掌燈時分了,您聽,外面可熱鬧了,再過一個時辰,就是狼牙接秋涼去乾坤殿的時辰了,您啊,根本一點沒閒着。”
車無垢挑起秀眉,懶懶道:“竟然已經是這個時辰了,快讓人準備,本宮要沐浴更衣,這副模樣去給他們證婚可不好。”
春暖讓不遠處的丫鬟去了,只是一雙眉頭微微蹙起,那欲言又止的模樣,與上午時一模一樣。
車無垢卻沒有再問,因爲她知道春暖在想什麼,或許,此時欺霜他們也在想這個問題,那便是她爲何還不移駕娥皇宮,還不看一看軒轅離醉的情況。
她不是不去,只是不敢去而已。她只想等消息,他醒或者不醒,只要一個消息,其他的事情便等到之後再說吧。至於飄雪所說的意外情況,她已經交代過欺霜他們,絕不會讓今夜生了事端。
這時,門被開了一條小縫,劉公公站在那裡,臉色有些異樣。
車無垢冷聲道:“有什麼事?”
劉公公這才緩緩邁步走了進來,來到車無垢下首行禮後,他方開口道:“娘娘,那南疆公主一直嚷嚷着要見您,她說如果您再不見她,她就要殺了南宮瀟,和……”說至此,他頓了頓,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車無垢的神色,而後喃喃道:“和小皇子。”
車無垢眼眸一冷,而她身邊的春暖也是異常慍怒,不待爺說話,她便嗆聲道:“無緣無故跑出來的孩子,還不知道是她和誰生的野種呢,劉公公,您將他稱作‘皇子’,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
劉公公忙躬身,自己掌嘴道:“奴才該死,是奴才愚鈍,說錯了話,奴才掌嘴。”
車無垢擡手捏着茶蓋,狀似無意的玩弄着,眸子中透着冬日月光般的冷意,淡淡道:“別打了,你說的沒錯,這宮裡頭,但凡見過這孩子的,大概都會這麼覺得,而本宮……無論本宮怎麼想,皇上是不是這麼認爲的,纔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