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夫人欣慰道:“好孩子,你知道便好,聽說你感垢了風寒,現在怎麼樣了?”說話間她鬆開車無垢,扶着她躺下來,又爲她蓋好被衾,握着她的手滿面慈祥。
車無垢輕輕一笑道:“沒什麼,郎中說只要好生將養着便好,娘,您怎麼知道我生病了的?太子府的消息如今竟這般不緊實了?平白讓您擔憂。”
懷夫人忙道:“你這孩子,我擔心不是應該的?我都一個多月沒見到你了,你也不想我,還是太子對我上心,派人通知我你的情況,並接我過來,否則,爲娘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軒轅離醉身形一僵,車無垢眼神一暗,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一個眸光深邃,辨不清其中情緒,一個眼底慍怒,翻騰的怒火如毒蛇蛇信般讓人渾身如被火燎。
“原來是這樣,太子殿下對我還真是上心呢。”車無垢面上帶笑,然眼底一派悽清,她感覺自己的心中,有什麼在一點點被瓦解,她捏了捏錦被,勉強笑道:“我還有些累,想好好睡一覺,娘,您先回去吧,我等養好了身子便去看您。”
懷夫人卻笑眯眯道:“你這丫頭,又想哄娘是不是?我可聽說如今你是重紫山莊莊主,你要好了,肯定回那裡去了,哪裡會想起娘來?”
“孃的意思是。。”車無垢心中突然涌出強烈不安。
懷夫人握着她的手,柔聲道:“太子已經爲我安排好了住處,我這幾日便在這裡住下了,等你好了以後,回重紫山莊時我再離開。你不會不想看到娘吧?”
車無垢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但爲了不讓懷夫人察覺,她握着懷夫人的手,悠悠道:“怎麼會?只是若有人說什麼閒言碎語,孃親儘管告訴我,千萬別受了委屈。”
“我知道了。”懷夫人溫柔的爲車無垢理了理有些蓬亂的發,眼底滿是疼愛,“娘真是有福氣,有了你這麼個爭氣又孝順的女兒。”
“娘~”車無垢撒嬌的叫道,眨巴眨巴眼睛,她有些羞澀道:“我和太子還有話說,娘先下去休息吧。”
懷夫人點點頭,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這一次,就不要任性了,女人啊,對夫君一定要千依百順才行,懂嗎?”
“我知道了,娘放心去吧。”車無垢訕笑道,“鶯鶯,帶我娘去休息。”
送走懷夫人,車無垢收起笑臉,揚了揚臉,秋涼春暖便退了出去,房間內一時只剩下她和軒轅離醉。
“真有你的。”車無垢冷笑道,“知道我在這世上只有一個軟肋,你便將她放在自己的眼前,爲什麼?難道只有這樣你才能安心?”
軒轅離醉冷着臉,望着她滿是鄙夷的模樣,背過身去,冷冷道:“沒錯。”
車無垢心下一沉,旋即卻突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我會乖乖聽話。。但求你不要傷害她。。”
軒轅離醉轉身,卻見車無垢已經背過身去,似是再不願多說一句話。
他的身體晃了晃,下一刻,他攥着的拳頭緩緩鬆開,“這樣很好。。”
世人皆以爲,太子得了個聰明無雙的娘子,即使她是殘花敗柳之身,但憑藉高超的手腕和美貌的臉蛋,依舊成爲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成爲太子的新寵。
然這些也只是世人以爲罷了。就好似世人眼中,皇上最疼愛的便是太子,皇上與皇后伉儷情深云云,然這皇家宮闈,尋常百姓又能知道多少呢?大多不過是他們的杜撰,權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整個太子府都知道,太子妃不過是個擺設,縱然蒙過幾次恩寵,也權是太子殿下想換換口味而已,而她一旦惹怒了殿下,結果便是像現在這般——太子不聞不問,視她如空氣。儘管如此,他們明面上依舊不敢忤逆她,至少現在,她還是太子府的當家主母。
遂,留在太子府的懷夫人,也沒有人敢有絲毫怠慢,只是可憐的是,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正遭受着怎樣的痛苦。
轉眼已經過去五日,這五日,車無垢的風寒好了許多,而那郎中據說得了太子的口令,每天午膳前都會來爲車無垢把脈,確保她的身體無礙。車無垢很少與那郎中說話,倒是秋涼一直追着他討教醫術,車無垢在旁邊看了,心中又好笑有感動。
她怎麼會不知道秋涼所想,她雖然自詡身子骨硬朗,然這副身子的確太過羸弱,加之超負荷的工作,她的身子就像是郎中所說,虧損太多,再不好好休養,莫說是達到在現代那般英勇了,怕是連普通女子的身子都比不得。遂秋涼牟足了勁想學些醫術,留在她身邊,也好好好爲她調養身子。
這世上有人這麼關心自己,她車無垢還憑什麼傷害自己的身子?想明白這一點後,車無垢不再急着回山莊,而是好好修養着,而重紫山莊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偶有一兩個情報,說的不過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費不了多少心神。
三皇子軒轅曄東自那日之後便沒來過,然他每日都會讓人送些補品來,好似這太子府沒有似的,下人們雖不敢嚼舌根子,但是每個人看車無垢院子的眼神都有些不對。
懷夫人每次來車無垢房間,都能遇到別人送東西來,起初她以爲是太子送的,後來拉了那送東西的人,想問問太子爲何沒有過來,卻得知他們是三皇子的人。
此時,暖爐烘烤着的廂房中溫暖如春,緊閉的窗戶外冷風呼嘯而過發出的嗖嗖聲卻似鬼哭狼嚎,使得房間中的幾個人,分明身上溫暖異常,卻總覺得周身涼風瑟瑟,沒來由的覺得冷。
攀枝鏤花香爐中,放着郎中精心配製的安神香草,與沉香混合在一起後,嫋嫋香氣便帶了幾分特別的味道,秋涼問那郎中,這奇怪的香氣是什麼,郎中卻始終不答。
車無垢此時斜倚在牀榻上,正百無聊賴的撥弄一縷髮絲,花梨木桌前,懷夫人斂眉抱着一杯茶盅,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只無奈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