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遇害,神秘男子

雖然微生子期已經失去了記憶,可是五年前的重創,仍然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每當生病難受無助時,那種恐懼就會出現。

據說,當年他被錦衣衛找到時,渾身上下都被鮮血染紅,身上的傷口多達三十餘處。

也許別人不知道他當時所承受的痛苦,可是,微生子珏卻能體會。

那時,三百六十五根玄骨釘釘入微生子珏的骨頭裡……想必,十四哥的痛苦,不比他輕。

微生子珏的手臂輕輕攬着那團被子,俯下身,貼在被子上道:“十四哥,是我……我是十五。”

“十四哥,是我。”微生子珏又重複了一遍。

微生子期抱着枕頭,從被子裡掙扎出來,渾身都已被汗水溼頭,嘴脣眼圈都是烏紫色,眼角一顆淚珠搖搖欲墜,望着微生子珏,嘶啞着聲音道:“十五弟,我疼……”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疼了。”微生子珏安慰着,回頭向清淺看去。

清淺忙道:“清染已經去請傅太醫了,很快就到。”

傅太醫是元貞帝的親信,自從五年前,微生子期和微生子珏出事後,傅太醫就成了他們兄弟倆的*太醫,爲方便讓傅太醫照顧兩位皇子,元貞帝還特意在瑾王府附近賜了一座宅子給他。

“像是中毒了,要不咱們試試,看看能不能把毒逼出來。”清雪湊到*邊,躍躍欲試。

剛纔吃晚飯的時候還好端端的,只是跑出去玩了一會兒,怎麼會中毒?微生子珏皺着眉頭,詢問道:“十四哥,你剛纔出去玩,有沒有遇到什麼人,或者吃什麼東西?”

“小巷子裡,好多吃的……我吃了好多,記不起來了……肚子好疼……好疼……”

清雪道:“呃,難道是吃壞了肚子?”

傅太醫是個白鬍子老頭,被拖進屋的時候,衣裳都沒穿好,大概是被清染從*上被硬拉起來的。

“怎麼樣,是吃壞了肚子嗎?”

檢查了一遍之後,傅太醫撫着鬍鬚,點頭道:“食物裡有毒。”

清霜敏感的道:“什麼意思?是有人下毒嗎?”

“那倒不是。”傅太醫搖了搖頭,簡單解釋道:“有些食物,本就有毒,單吃或許沒事,混在一起就情況就嚴重了。”

忙活了個把時辰,服了藥,清了腸胃,跑了幾趟茅房,微生子期嘴脣上的烏紫色總算淡了下去,腹痛也逐漸減輕。

“好好休息休息就沒事了,未來三天,儘量吃點清淡的東西。”作了最後吩咐,傅太醫才搖頭晃腦的嘆了口氣,回家繼續睡覺去也。

微生子珏惦記着某人,想趕去西門山莊,奈何胳膊被死死抱住,走脫不得。

“十五弟,陪我睡覺好不?”微生子期臉色如紙,乞求道。

“噗!”清雪一個沒止住,噴了,擠眉弄眼道:“主子,您最愛的陪睡陪睡陪睡陪睡陪睡……”

微生子珏丟過去一個白眼,他是個專一的陪睡好吧。

不知怎麼的,微生子珏的心裡始終不踏實,於是,好言道:“十四哥,咱們商量個事兒好不好?”

微生子期微弱的眨巴着眼,望着他。

“今晚,讓清雪陪你睡覺……我去給你找個十五弟妹,好不好?”

清雪一聽,表示無法接受,“我不!”

微生子珏陰陰的瞅了他一眼,“你敢不?”

微生子期扯了扯他的衣裳,好奇問:“什麼叫十五弟妹?”

微生子珏笑得溫軟,答曰:“我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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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非妾凌空踏步追下鬆蒲山,在蜿蜒于山腳下的那條不知名湖邊,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西門三少。他身上共好幾處傷口,均爲利器割開,皮肉翻卷,鮮血淋漓,也不知究竟是生是死。

西門三少武功高強,竟然在她趕到之前就已被解決,以朱顏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辦到,除非她有幫手,或者西門三少又犯傻了。

給西門三少點穴止血,又喂下一顆保命藥丸,君非妾玉雕似的凝立在那兒,衣袍飄蕩,望着黑暗處,低低嘆息,“縱然西門阿三再討厭,可好歹也算對你癡心一片,何至於如此痛下殺手?”

話音剛落下沒多久,便聽見一個甜膩入骨的聲音道:“對我癡心一片的男人多得很,死掉那麼一兩個,又有什麼打緊的。”

從黑暗中款步走出來一女子,美豔妖嬈,浮凸勾人,鮮活媚惑。

君非妾瞧着,忍不住嘖嘖道:“朱顏姐姐千變萬化,一次比一次有味道,難怪能引得那麼多男人拜倒。”

“小東西口甜舌滑,又生得耐看,真是討人喜歡,可惜是個女兒身,否則姐姐我可要賴上你啦。”朱顏微笑望着她,櫻脣微啓,玉牙咬了咬豐盈鮮豔的下脣,右眼輕輕一眨,眼波似水盪漾。

這般妖冶笑容,瞧得君非妾竟也有些目眩神迷。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個妖物,西門三少被她纏上,算他倒了八輩子大黴。

只是不知,若西門三少聽到這番話,會不會氣得五臟俱裂。

君非妾幽幽嘆氣道:“美人姐姐在殺人之前,都會說些好聽的話哄人麼?”

朱顏咯咯笑道:“既然知道姐姐要開殺戒,還不趕緊逃?”

看見倒在血泊中的西門三少,君非妾就已經明白,朱顏要殺的人其實是她。

帝神藏寶圖還未到手,朱顏自然不會真正離開西門山莊,而她方纔在大廳裡的猜測,恐怕多半是正確的,那幕後之人,定然就是世人眼中義薄雲天的八王爺,於是,朱顏便迫不及待的將她引出西門山莊,滅口。

君非妾氣定神閒,卻故作愁眉苦臉狀,“我倒是想逃,可美人姐姐不給我機會呀。”頓了頓,又道:“不過,美人姐姐現在若是殺了我,就不怕西門玉他們心生懷疑,從而相信我方纔說的話是對的?”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朱顏很有把握,不論如何,都不會有人相信她方纔在西門山莊正廳裡說的話。

幾乎與黑夜融爲一體的暗影,像是剛從藏屍墳墓中爬出來的溼漉鬼魅,帶着極其濃重的陰冷淒寒,悄無聲息的靠近君非妾。

驀地,手臂揚起,弧形薄刀劃出一道慘綠光芒,咔嚓,身側樹枝斷落,聲響悽詭。

“唉,我又沒有要壞你們的好事,何必呢……”君非妾卓然傲立,周身真氣鼓舞,眼神凌厲。

黑衣人的招式簡單,但身法詭譎,忽然在眼前消失,下一刻又憑空出現,刀光如電,綠芒縱橫劈裂,稍有不慎,就會被撕成肉塊,殘肢遍地,那可比西門三少要慘上數十倍。

刀芒密集如網,將君非妾牢牢包圍其中,看起來驚險無比,可實際上,她應對從容,每每在最危急的時刻,化解殺招。

如此一來,對方倒摸不清她的斤兩。

朱顏在一旁瞧得暗暗吃驚,看樣子,還是小瞧了那丫頭,冥潭四鬼未必是她的對手,於是提醒道:“老鬼,人家小姑娘一直讓着你呢,還不服輸麼?”

君非妾正在想,朱顏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要黑衣人退下,她自己動手。卻見眼前的黑衣人,像是會分身術一般,忽然一分爲二。

“組隊就組隊,居然還裝神弄鬼?”君非妾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三人越鬥越快,朱顏瞧得眼花繚亂,只見人影過處,石板迸炸開來,湖面更是掀起了一層層水幕。

君非妾聚氣於掌,化作無形氣鋒,與兩柄鋒銳奇刀糾纏碰撞,叮砰鳴響不斷,百餘招過後,仍然毫髮無損。

忽然,聽到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有些慌亂吃力的喊道:“非妾,快走,他們還有埋伏!”

避開兩鬼,君非妾循聲望去,只見君笑樓不知何時趕到,正與朱顏纏鬥在一起,他渾身鮮血,昔日俊顏上刀疤猙獰,右臂被齊肩斬斷,血流如注!

“哥哥!”君非妾驚得大呼,怎麼會傷成這樣,他中埋伏了麼?這一分心,鬼影便趁機而上,君非妾堪堪躲過,卻仍然被刀芒傷到,後肩皮開肉裂,鮮血潺潺。

“別管我,妹妹快走!”君笑樓身負重傷,卻一心惦記着君非妾,被逼得險象環生。

那一聲妹妹,敲在她的心上,登時,劇痛蔓延。

眼見朱顏的長劍寒光刺目,朝君笑樓心窩捅去,君非妾倏地狂吼一聲,雙臂猛震,滔滔真氣迸爆,將兩鬼逼開兩步,抄足飛掠,怒箭似的直奔君笑樓而去,狂猛霸道的掌氣,劈斷朱顏的長劍!

“哥哥你沒事吧?”君非妾不顧自己後背鮮血滴垂,欲搶上前攙扶君笑樓,就在那一剎那,眼前的君笑樓消失不見,而朱顏的臉卻近在咫尺。

幻術?!君非妾一驚,瞬間明白過來,剛來的那一幕,根本就是幻覺,君笑樓分明還在西門山莊!

朱顏望着她,淺淺微笑,揚手灑出一把粉末。

君非妾尚未來得及躲開,眼睛裡便是火辣辣的刺痛,擡手一抹,卻見五指猩紅,眼前景象也模糊起來。心中暗叫一聲糟糕,鬼影子卻似閃電般的疾追而來,不可思議的是,兩個鬼影剎那間變成四個,四面夾擊。

君非妾縱聲怒吼,翻身躍起,掃開兩把利刀,真氣激盪,然而正當此時,耳中轟鳴作響。

不知朱顏方纔下的什麼毒,毒性劇烈霸道!君非妾不但要忙着應付四隻鬼影,無暇逼毒,且運功的同時,更是加劇了毒性的發作。

眼不能觀,耳不能聞,只能憑藉散發出的真氣,感應對方的存在。然而此刻的她,功力大打折扣,獨自面對當世五大高手,終究是……力不從心。

哧!瞬間連中兩刀,鮮血噴舞,驀地一掌驚天裂地襲來,君非妾沖天倒飛,重重摔落湖中,水波登時染爲豔紅。

黑影道:“好強的內力。”

朱顏笑道:“小姑娘內力雖強,卻缺乏交手經驗,否則你們四鬼,就變成真的鬼了。”

當微生子珏與清霜清染,從西門山莊下來一路找到湖邊,除了倒在血泊中的西門三少,再沒瞧見第二個人影。

“君兒!”

“方含君!”

“君非妾!”

微生子珏沿着湖岸邊喊了幾聲,始終得不到迴應。朦朧星輝下,湖邊那灘血液,早已被寒風凍結,他用手蘸了蘸,禁不住的一陣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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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忽然聽到了似有若無的笛聲,似銀河流水,空靈疏雅,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說不出的飄渺動聽。

下意識的想睜開眼,看看是誰在吹笛,奈何眼前始終一片漆黑。

身體被無形的沉重牢牢壓住,絲毫也動彈不得,這種不能自主的感覺十分恐怖,於是着急的用力掙扎,到最後筋疲力倦,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恍恍惚惚醒來幾次,又在恍恍惚惚中沉睡,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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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始終有那笛聲相伴。

悠揚跌宕,輕靈悅耳,使人塵心盡滌,分明就是仙樂。

終於,當意識再次甦醒之時,她發覺自己的手指能動,身體上的束縛似乎已經解除,於是欣喜得想要翻身而起,哪知一動,渾身的骨頭就像被敲碎了般,傳來鈍痛。

她用力過猛,且身體僵硬,不受控制,於是從高處墜下。

肺腑火燎般的疼,好像被撕裂開來,細細的長長的口子,一道道密佈在胸腔裡面,喉頭一甜,嗆出一大口血來。

這麼一摔,這麼一痛,君非妾算是徹底的清醒了。

怎麼回事?她好像睡了很久……

君非妾冷靜回想,記起她被朱顏暗算,身中劇毒,之後又被鬼影所傷……葬身湖中。

這樣都沒死,果然命大。是誰救了她?

她能肯定,她現在一定不是在君府。

君非妾伏在地上,稍微動了動,身上立即傳來各種疼痛,看樣子,內傷外傷都不輕啊。

不過,能活着,便是最幸運的事情,而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麼?

忽然,聽到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你總算醒了。”

聞聲,君非妾才恍然發覺,她的雙眼被什麼東西纏住,擡手去摸,眼睛裡刺痛得厲害。

那人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碰眼睛,語含安慰道:“你中了劇毒,眼睛、暫時失明,已經敷了藥,別擔心。”

聲音近在耳畔,噴灑在臉頰的氣息,溫熱淡雅。君非妾只覺得後背一暖,身體便落入一個有力的懷抱。

“你傷得不輕,乖乖躺着,再不可亂動。”

整個身體都陌生得不像是自己的,唯有手指還算靈活,君非妾抓住他胸前的衣裳,聲音沙啞的問:“是你在吹笛?”

他愣了愣,沒想到她劫後餘生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君非妾以爲自己聲音太啞,他沒聽清楚,於是重複問道:“剛剛是你在吹笛?”

最難熬的時候,是那笛聲始終陪伴着她,於是深刻心間,不可磨滅。

“是。”他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上,仔細蓋好被褥,又給她擦拭脣邊的血漬。

君非妾安心躺下,不再亂動,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問道:“是你救了我吧,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盛京城外的一處深山老林。”

君非妾愣了愣,奇怪問道:“你是隱士?”

算是隱士嗎?他想了想,答道:“我只是這幢小竹樓的主人。”

原來是竹樓。她的眼睛雖然瞧不見,可能夠感覺到,這裡並不是山洞,而她現在所躺着的,則是一張乾淨整潔的*鋪。

“你怎麼會住在深山裡?”

“圖個清靜。”

“那爲何會救我?”

“一定要理由嗎?”

“呃……”君非妾無聲了笑了笑,“你,應該不是壞人吧?”

如此冷靜、勇敢、堅強、樂觀,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她,實在不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他站在*邊,靜靜凝視着她,不由呆了半晌。

“即便我是壞人,你也不怕。”她戒心很強,可是顯然,並未將他當做歹人。

君非妾笑着說,“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怕?”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再加上嚴重的內傷、外傷、以及尚未清理乾淨的劇毒,使得她失去了一切的自保能力,如此,又豈會真的不害怕?

可是害怕又有什麼用?

想起他吹奏的笛聲,仿若仙樂渺渺,若是殲邪之輩,又如何能吹奏得出來?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忽然輕輕笑出聲來。

他奇怪道:“笑什麼呢?”

君非妾答道:“我在笑,不論我怕不怕,總之,現在已經落在了你的手裡。”

他便也低低的笑了。

見她聲音沙啞,嘴脣也有些乾裂,便詢問道,“要不要喝點熱水?”

君非妾舔了舔脣,點頭,正要掙扎着坐起,卻被他按住了肩,“你不要亂動。”

嗷嗚,她沒有亂動,她只是想坐起來喝水……君非妾悲哀的呼出一口氣,卻牽得胸口一陣刺痛,不由蹙起了眉頭。

“你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他倒了杯熱水,放在*頭的矮桌上,語聲低緩,其意卻不容商榷,“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運功。”

君非妾呆呆的,面朝他的方向,忽然鼻子一酸。這語氣,好生熟悉。

如果,她沒有被他救,如果她死了……她會不會回到在那個遙遠的,遠在千年之外的世界?

那時候,她覺得她是世上最不幸的人,從出生起就得面對各種藥物和針頭,就連獨自出門也成了奢望。有一次,任性的溜出去,結果卻被一對夫妻騙上車,差點出事。哥哥帶人找到她的時候,一身冷汗,死死瞪着她,許久許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她心虛的笑笑,說,“哥哥,我沒事,我很聰明的拖延了好長時間呢。”

哥哥一言不發,緊緊握着她的手,回到家裡後,才狠狠罵了她一頓。可是,又擔心她心裡難過,便輕輕揉着她的腦袋,好言道:“沒有我的准許,不許亂跑……想去哪裡玩,就告訴哥哥,哥哥會陪你去,爸爸媽媽也會陪你……”

永遠的離開之後,才明白那時的她,曾是多麼的幸福。

“在想什麼?”他托起她的腦袋,增墊了一個軟枕。

君非妾回過神來,吸吸鼻子道:“想我哥哥。”

脣邊一暖,便聽他道:“張嘴。”

君非妾依言張口,溫熱的清甜的液體,緩緩流入口中。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問道:“我睡了多久?”

“半個月。”

君非妾一驚,口中的熱水一下子噴了出來。她居然昏迷了半個月?!不知道西門山莊現在情形如何,爹孃哥哥姐姐他們找不到她,會不會急得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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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傷得這麼重?”君非妾有些微微的詫異,用衣袖抹了抹嘴巴,嗅到身上有濃重的藥味。小心翼翼在被子下面摸索了一會兒,發現她身上的傷都已被仔細的處理過。

自己的傷勢,她自己難道不知道麼?他好笑的道:“你以爲呢?”

“三天三夜啊,戲本子裡都這麼寫的。”君非妾輕聲嘟囔,配合着懵懂的表情,模樣看起來十分天真。

他禁不住的輕笑起來,“傷得這麼重,非但沒有惶恐悲傷,反倒還能逗人開懷,真讓我另眼相看。”

君非妾嘆息道:“如果惶恐能讓我馬上康復,我一定比誰都賣力的去傷心,去惶恐。”

他讚道:“你是我見過的,心態最好的病人。”

君非妾很努力的使自己忘掉身體上的疼痛,儘量讓自己的心境變輕鬆,於是,就與他聊天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心態這東西,是需要歷練的。”

“哦?”他似乎清楚她的企圖,十分配合。

“病久了,痛久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

“你經常受傷嗎?”

“是病。”

“嗯?”

“自出生起,我就被病魔纏身,也曾怨天尤人……”說到這裡,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君非妾似乎很難過,聲音有點哽噎,“正因如此,纔沒有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以至於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病痛什麼的,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能活着,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賜。說起來,她真的很幸運,不但能穿越時空多活一世,此番還能大難不死,被好心人所救,仔細照料,所以,她還有什麼值得抱怨的呢?

他靜靜凝視着她,沉默久久。

他好像在她身上看見了一樣東西,十分熟悉。

原來這世上,還有人與他這般相像。

他用湯匙耐心的喂水給她喝,一匙一匙。她心懷感激的,默默接受。

這裡真是個安靜的地方,除了小樓裡他們時不時聊幾句,外面,就只有寒風拍打門窗的聲音。

“呃,這半個月以來,都是你在給我治傷的嗎?”君非妾猛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小心肝頓時驚悚的蜷縮在一起。

“除我之外,這裡再無別人。”

沒有別人,也就是說……啊啊啊啊啊……

君非妾拽着被角,慢慢往上拉,蓋住大半張臉之後,才扭捏道:“我身上的傷口,呃,也是你包紮的?”

而且她敢肯定,她現在身上所穿的這件寬鬆的衣服,絕對不是她自己的。

也就是說,她被一個陌生男人剝光了……

她醉酒之後啃了微生子珏、睡了微生子珏,還能去扎微生子淵的大腿,出口窩囊氣,然而現在,剝光她的,是救命恩人……

想到過去的半個月裡,他每日剝光她給她上藥,君非妾雙頰如燒,羞憤欲絕,恨不得摳出一條地縫鑽進去。

“你害羞了?”他在一旁瞧得有趣,呵呵笑了起來。

君非妾死不承認,“我沒有。”

“剛剛纔誇你心態好呢。”他的意思是,他只將她當做病人。

心態再好,她也是個女孩子啊啊啊!這個問題實在是……可以不用再討論了嗎?

君非妾對這個陌生的善良的溫柔的男人十分好奇,他究竟是個什麼人呢?聽聲音應該是個男青年,風華正茂的年紀,可爲何要向師傅那樣隱居山林?他的醫術應該也不錯,她身中劇毒雙目失明,普通人根本無法爲她清毒的,而且她身上敷的藥,也不是一般的傷藥。

“謝謝你救了我。”君非妾醞釀了好久,纔開口道。

他只是爲了救她而救她,甚至連她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爲什麼受傷……都沒有問過。

“那就安心養傷。”他輕描淡寫的道。

“當然。”眼睛看不見就是好啊,什麼尷尬啊羞澀啊,都可以當作不存在。

這個男人很特別,給人的感覺風輕雲淡,是以,君非妾就連尷尬的時候,心情也是輕鬆的。

只不過,有些不真實,就像他的笛聲,飄渺遙遠,她想象不出他的模樣。

“我叫君非妾,請問先生怎麼稱呼?”

不知他在做什麼,似乎考慮了很久,好半天才聽到他的聲音,“子隱。”

“子隱?”

“嗯,叫我子隱就好。”他說。

子隱,這名字的格式,好耳熟啊……君非妾忙問:“姓呢?難道姓子?”

“也可以。”他說。

見他似乎不願說自己的姓氏,君非妾也就不再追問,反正有個稱呼就成。

呃,其實她也懷疑過,或許他不是什麼好人……君非妾你個混蛋,人家好心救你照顧你半個多月,你竟還不識好歹懷疑人家!

她在心裡抽了自己好幾個大耳瓜子,告訴自己不要多疑,不要多疑……

他忽然道:“你剛醒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哎,子隱……”君非妾叫住了他,喊他名字的時候,感覺有些生疏。

“什麼事?”

“呃,你有沒有法子……我想給家人報個平安。”她失蹤了半個月,君府上下恐怕都急瘋了。可是子隱說,這裡是盛京城外的深山,與外界隔絕,常年只有他一個人居住在此,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法子與外界聯繫。

她不抱太大希望的問了問。

沒想到,他卻說:“如果是報平安的話,我想我是可以幫到你的。”

“誒?!”君非妾喜出望外。

“你需要寫信還是……”

“不用,只需幫我傳個口信就好。”君非妾大喜,想了想道:“就說我師父有急事找我,過陣子再回家。”

不希望家人擔心她,於是隱瞞了身受重傷的事實。

她傷成這樣,連自理都困難,想必子隱也沒有辦法送她回家,所以咯,只能安心在此養傷。

深山老林,孤男寡女,不方便之處有很多,例如……

吃飯?

吃飯這件事情,其實還好說啦。

君非妾眼睛看不見,手腳不利索,他一勺一勺的喂,很有耐心,耐心得君非妾都有些不好意思。

換藥?

對,換藥這件事情,是關鍵。

當夜幕降臨,他來到她的*邊,說該給她換藥的時候,她瞬即驚悚的抓緊了被子。

“可以不換麼?”她訕笑。

“如果你想傷口惡化,可以。”他很直白的說。

“我可以自己換麼?”

他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她動一動就牽扯得渾身疼痛,再加上眼睛看不見,實在是沒有法子給自己換藥。

君非妾內心掙扎了許久,終於,深呼一口氣,極其悲壯的推開身上的被子,“你來吧。”

子隱並未馬上動手,只是站在*邊,望着她,聲音極低的笑。

“你笑什麼?”君非妾心裡明明緊張得要命,卻強裝鎮定。

平日裡洗澡,也沒讓璃血和城池侍候,被女子瞧見身體尚覺彆扭,何況子隱還是個素未謀面的男子。

子隱輕笑道:“三軍之士,視死如歸。”

啊咧,他形容的,不會是她現在的表情吧?她的表情不會那麼的……那麼的……那麼的……慘烈吧?

“要不你打暈我吧?或者點我的昏睡穴。”君非妾話一出口,頓時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人家本來只是給她換個藥,並沒有其它想法,她這麼一說,說不定會引得人家想入非非,忙胡亂找了個藉口道:“那啥,我怕疼……”

“也好。”子隱想了想,同意道。

“那就讓我一覺睡到大天亮吧。”

換完藥之後再面對他,也還是會尷尬的,不如一覺睡到明天早晨,到那時,無論什麼尷尬,都應該會淡化得差不多了。

身上yi絲不gua的,讓一個陌生異性換藥,就算是男人也會覺得彆扭,更何況她還是一個黃花閨女。

神吶,這等羞煞人的事情,怎麼就叫她給遇上了呢?!君非妾默默抓狂,假若她現在行動方便,肯定會當場撓牆。

“不行。”子隱否決道。

“啊?”

“廚房裡正在煎藥,是你等會兒必須要服下的。”子隱道:“你身上的毒,我沒有解藥,只能用藥物一點一點清除,這期間,一天也不可以斷,否則前功盡棄。”

“好吧。”君非妾悲哀的吐了一口氣,只有認命。

手法極快的點了她的昏睡穴,解衣帶的時候,雪白纖長的手頓了頓,靜靜望着她安睡中的容顏,好一會兒,才繼續動作。

半個月以來,每日如此,這些動作,再熟悉不過,與她熟識之後,心中竟多了一絲奇異感覺。

刀傷都已經結痂,只因爲她的身體太過虛弱,所以恢復得比較慢,傷處仍有些紅腫。

那肌膚皙白嬌嫩,猶如剝了殼的熟雞蛋,稍微用力便會戳破似的,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照顧人,因此,每個動作是倍加小心,明明知道,其實昏睡中的她,根本毫無知覺。

深夜,東廠。

慕凝之從白鴿腳邊的竹筒裡取出字條,在燭光下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然後擡起頭,看看葉錦然,又看看林逸煙,再看看葉錦然……

見他表情如此怪異,林逸煙蹙眉,懷疑的道:“是督主的傳書嗎?說什麼了?”

“是督主的傳書。”不過麼,內容很奇怪,很奇怪……

葉錦然等得不耐,一把搶過那字條,看了之後,音節冗長的嗯了一聲。

“難道督主出事了?”林逸煙被自己的猜測驚到,連忙奔上前從葉錦然手中奪過那字條,看了內容之後,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忽然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將字條上的內容仔細看了看,奇怪道:“君府?君五藏?督主讓我們去君府傳個口信?”

葉錦然奇怪道:“督主不是養病去了嗎?爲什麼要咱們去君府傳口信?”細細琢磨了一番,似笑非笑道,“咦?難道督主他現在,是跟君二小姐在一起?”

督主養病的時候,總是一個人與世隔絕,不許任何人打攪,怎的這次竟……

三人面面相覷,然後,表情都變得十分古怪。

“督主有特意交代,去君府傳口信的時候,不能讓人知道是咱們東廠……呃,看來得找個面生的人前去。”林逸煙鳳眼狹長,斜斜瞟了葉錦然一眼,“我先去睡了,這種事情,就交給你了。”

葉錦然望着他悠哉的背影,不服氣的拍大腿,嚷嚷道:“憑什麼是我啊!”

“憑人頭呀。”慕凝之拿起燈罩,將那字條放在燭焰上,燃爲灰燼,“今天你們隊,拎回多少人頭?”

“四十八。”

“林逸煙六十九,我五十七。”慕凝之走過去,拍拍葉錦然的肩,一副你們隊今天收穫最少,所以這種雜活兒理所當然由你乾的表情。

深山竹樓中,子隱已經給君非妾換好藥,穿好了衣物。

拍開穴道醒來之後,君非妾的第一反應就是將棉被往上拉,蓋住半張臉,而後才感覺到,身上火燒火燎般的灼痛,不由得皺了一張俏臉,嬌軀輕顫,輕哼出聲。

“剛換了藥是有些疼,忍忍就好。”

君非妾深深呼吸,堅強道:“沒事,這點疼痛我還是能忍住的。”

子隱將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放在*邊矮竹桌上,“喝了這碗藥,你纔可以睡覺。”

“好。”君非妾微微笑了笑,故作輕鬆的道:“我是病人,你是大夫,你說怎樣便是怎樣。”

子隱坐在*邊,一匙一匙喂她喝藥,目光卻落在她的臉上。

這個女子,堅強起來,反而更讓人疼惜。

“是不是疼得厲害?要不要我繼續點你的昏睡穴?”見她面色蒼白,額上也沁出一層細汗,似乎疼得厲害,子隱便想讓她非自然睡過去。

“那倒不用。”君非妾疼得有氣無力,面朝他的方向,突發奇想道:“不如,你吹笛給我聽吧?”

“吹笛?”

“嗯,聽到你的笛聲,我就不疼了。”

之前的半個月,迷迷糊糊中,就是那笛聲伴她度過。仙樂渺渺,再漫長的時間,都會變得短暫。

“好。”

沒過多久,笛聲響起。清雅悅耳,悠揚空靈,帶着一絲淡淡的寂寞和惆悵,將她送入了一個別樣的美好世界。

次日,將近正午時分,君非妾才從*好夢中醒來。

她是因爲難受才醒來的。

不知爲何,渾身奇癢無比,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誰知卻連皮帶肉抓了一把下來,頓時就鮮血泛涌。

身上越來越癢,君非妾忍不住的在*上扭動着身子,難受得幾乎哭出來。

外面的子隱大約聽到動靜,匆忙趕進屋,見她在身上亂抓,衣服上都染了血,連忙按住她的手。

“不要亂動,否則傷口要裂開了。”

君非妾身體不住的顫抖,眼淚也在不知不覺中淌了下來,“我難受……好難受……”

她能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但是這鑽心的奇癢,讓她恨不得將自己撕裂,實在是忍無可忍。

身體被他牢牢禁錮在*上,君非妾動彈不得,胸前忽然一涼,衣裳竟被他解開。

肌膚長滿了紅斑,有顏色渾濁的膿血,從紅斑中間泛出,嬌軀上抓痕累累,原先已經結痂的傷口也被抓爛,鮮血涔涔。

“是你體內的劇毒從皮膚表面滲出來,我給你上點藥就能止癢,千萬不要再亂動了!”子隱雙眉緊蹙,聲音低沉嚴肅。

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就對他產生了深厚的信任和依賴感,君非妾聽話的不再亂動,呼吸沉重,咬緊牙關,兩手死死揪住身下被褥。

燒癢灼痛,奇癢難忍,這等難受感覺,令她恨不能將自己碎屍萬段!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她現在的狀況。

見她終於不再亂動,子隱總算鬆了口氣,將火盆燒得旺旺的,移到*邊,然後才掀開棉被,將她衣裳盡解。

036 疑霧重重138 中計043 當街求愛?085 人身攻擊077 子隱是個和尚?!043 當街求愛?041 主謀和從犯083 單槍匹馬闖東廠!079 務必讓她玩得盡興073 賣弄風騷122 豬八戒娶媳婦066 自願112 別戀移情104 小情調041 主謀和從犯122 豬八戒娶媳婦039 不要賠錢貨064 醉酒172 爬牀005 燒他祖宗037 白跑一趟084 人之初,性本色050 褲襠裡,沒了190 第一妖女,臥底?151 把我家微生十五還給我!118 情動039 不要賠錢貨179 喂蚊子108 偷情回來一定要先洗個澡120 不但精壯,還很勇猛042 古怪的十五哥145 移魂150 哦呵呵呵呵199 誘佛181 微生家的男人015 你要乖喔088 啊哦嗯哈喲!115 逼她殺死姬語橋!100 別摸了,睡吧122 豬八戒娶媳婦030 露出真面目178 君兒,麼麼064 醉酒085 人身攻擊079 務必讓她玩得盡興061 十七爺,重口味170 入腹點心170 入腹點心189 神仙眷侶,情爲何物?062 勸酒093 萬綠叢中兩點紅134 瑾王的私生子?!153 先吃微生十五,再勾搭姬語橋,最後色誘烏邪105 不聽話打屁股106 我幫你穿肚兜039 不要賠錢貨010 苦逼的珣王殿下157 操心一輩子055 難道是斷袖?073 賣弄風騷029 居然被識穿175 逮誰害誰096 大師,你就從了我吧!060 好奇與嫉妒014 苦肉計072 瑾王唱歌?驚悚!100 別摸了,睡吧078 和尚,我又不要你負責114 一絲不掛068 遇害,神秘男子152 少兒不宜046 無動於衷085 人身攻擊004 報仇去也174 那時年少太無知啊076 你們在調情咩?053 想將他撲倒140 救我147 出賣色相150 哦呵呵呵呵116 滾過來,暖被窩!144 自殘106 我幫你穿肚兜141 她強了他057 見過瑾王140 救我010 苦逼的珣王殿下054 他十五哥?151 把我家微生十五還給我!009 珣王的妞059 絕代雙驕055 難道是斷袖?112 別戀移情064 醉酒155 佛祖不會怪罪嗎?077 子隱是個和尚?!173 好久不見156 你想當皇帝嗎?115 逼她殺死姬語橋!029 居然被識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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