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瘋子明知道自己瘋了,還能享受其中,甚至十分理智,如果真的確診,到時候該怎麼辦?唯一的滅火器,現在正處於昏迷狀態,難道他要強行將老闆給制服嗎?
金洛垂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立馬打消了這個想法。
“蹬蹬蹬……”沉穩的腳步聲從走廊的盡頭傳來,金洛猛地擡起頭,就看見夜鷹和小櫻一前一後的抵達醫院。
“你們消息可真快啊。”金洛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意有所指的說道,可這種時候,誰還有心情和他打趣?也就只有小櫻,勉強回給了他一個打招呼的清淺微笑。
“梟墨騫,”夜鷹雙腿生風,整個人已直直走到了梟墨騫的面前,雙目噴火的凝視着他,垂落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他深幽的視線掃過緊閉的診斷室,再掃過不省人事的kk,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金洛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急忙阻攔在兩人中間,面對夜鷹舉起的拳頭,他表示自己身體嬌貴不太經打,“這件事和老闆沒任何關係,他是爲了齊珊兒好,才把人給打暈的。”
夜鷹眉頭猛地一皺,視線越過面前明明害怕得渾身發抖的金洛,望向垂頭緘默不語的梟墨騫,銳利的目光如同兩把刀子筆直地紮在梟墨騫的身上,“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不是說過會好好保護好她的嗎?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
“不是的,”金洛急忙搖頭,他可不想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夜鷹的身手很早以前他就見識過,在那場慈善拍賣會現場,那麼多人的圍剿,他也能和齊珊兒一起逃出生天,可想而知他的身手有多強,現在的老闆明顯經受不起,“因爲小小姐的身體有異常的情況,老闆怕齊珊兒跟着擔心,所以纔會打暈她。”
夜鷹眼眸微微一閃,視線總算是落在了金洛的身上:“孩子有異常?”
金洛重重點頭:“小小姐似乎一直不哭,老闆懷疑她有什麼病,所以纔會來醫院。”金洛隱瞞了私人醫生的診斷結果,現在一切還是未知之數,說出來,只會讓大家跟着擔憂,得不償失,還是等準確的結論出來,再做打算吧。
“哼!”夜鷹冷哼了一聲,總算是放下了手去,但這並不代表他原諒了梟墨騫,他雙手環在胸前,健碩的身軀倚靠在診斷室外的牆壁上,儼然一副門神的模樣,金洛只覺得壓力山大,左邊是不動不響的梟墨騫,右邊是氣場強悍的夜鷹,他夾在中間,就跟個夾心餅乾似的,左右爲難。
小櫻也在暗暗爲孩子祈禱,低垂着頭,不敢出聲,整個走道的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
“唔……”一聲極其細弱的呻吟從梟墨騫的懷中傳出,夜鷹猛地睜開眼,就看見kk的睫毛輕輕撲閃幾下後,終於清醒過來。
“寶寶!”她驀地直起身體,混沌的視線在四周掃視一圈後,最後定格在梟墨騫的身上,右手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寶寶呢?”
她的表情分外猙獰,猶如地獄深淵中爬出來的魑魅魍魎,眼眸中迸射着可怕的怒火,正在熊熊的燃燒,大有一旦寶寶出事,就要將梟墨騫生吞活刮的意思。
梟墨騫根本沒有掙扎,任由她揪住自己的衣衫,“放心,寶寶還在裡面進行診斷。”
他沙啞的嗓音帶着不易察覺的擔憂與不安,指了指夜鷹身旁緊閉的房門,沉聲說道。
診斷?
kk眉頭猛地皺緊,“寶寶的情況很嚴重?”
要不然他怎麼會忽然打暈自己?“不是請了私人醫生過來診斷嗎?結果呢?”
金洛和梟墨騫同時緘默不語,誰也不敢將第一次的診斷結果告訴給kk,她的情緒明顯起伏不定,萬一被她知道這個噩耗,她難免會承受不住。
這詭異的氣氛,kk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冷冷的望着梟墨騫,一字一字狠聲說道:“我問你,醫生診斷的結果呢?”
他們爲什麼一句話也不說?難道真的很嚴重嗎?
“你別胡思亂想,”梟墨騫深吸口氣,壓下心底澎湃的情緒,努力僞裝成一副冷靜鎮定的樣子,伸手揉了揉kk的頭髮,她卻把身體一側,避開了他的觸碰,“告訴我結果,不論好壞,我都有權利知道,至少……”雙眼無力的閉上,顫抖的紅脣緩緩吐出一句話:“至少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不是糟糕到了極點,他怎麼會隱瞞她?
心窩裡騰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可kk卻自欺欺人的想要鎮定下來。
梟墨騫見她這副樣子,哪裡忍心告訴她?只能疲憊的靠在牆壁上,一副寧死不肯開口的模樣,kk睜開眼,犀利的視線落在走道中央的金洛身上,“你來說!”
金洛苦哈哈地扯了扯嘴角,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奈何不了老闆,就逮住他這麼個小蝦米是不是?
雖然心中不斷地腹誹着,可他卻是一點不滿也不敢說出口,只能無辜地摸着後腦勺,和kk打着太極:“那什麼,醫生說得很含糊,我也聽不太明白,反正,等到診斷結束,就會有結論了。”
“你們都在滿我。”kk冷哼一聲,從椅子上站起,看也不看身旁的梟墨騫一眼,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診斷室外,看着緊閉的房門,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不要擔心,”夜鷹瞧着她擔驚受怕的模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kk應該是張揚的,是活力四射的,是嫵媚的,甚至是調皮、奸詐的,萬萬不該是現在這副樣子。
“你怎麼也來了?”kk似乎這才注意到夜鷹也在場,嘴角艱難地想要衝他露出一抹笑,卻失敗了。
夜鷹眼眸微微一暗,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在我面前,不想笑,不必勉強。”
他們的關係,早已不需要這些俗套的禮節,他可以理解kk現在沉重的心情,可以和她感同身受,“你放心,那是你的孩子,老天不會那麼殘忍的,他一定不會有事,一定!”
話雖如此,可夜鷹自個兒心裡也沒多少底氣,畢竟如果不是真的特別嚴重,梟墨騫不會如此對待kk,不會半點風聲也不泄漏給她。
kk疲憊的笑了笑,神色略帶感激,“我也希望是這樣。”
如果孩子真的有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會變得怎麼樣,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才生產下來的孩子,如果蒼天有眼,她寧肯用自己的一切去換寶寶的平安,這是作爲母親,她唯一的希望。
看着這樣的kk,安慰的話語到了舌尖,再也無法說出來了,她平時看上去那麼堅強,可夜鷹卻知道,她卻是最脆弱的。
心尖猛地一疼,無力地閉上雙眼,如今除了禱告,他們什麼也做不到,哪怕在場的,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是響徹國內的行業天才,但面對生老病死,他們同樣和平常一樣,無能無力。
小櫻站在一旁根本不敢隨意開口說話,凝重的氣氛,讓她的身體微微發起抖來。
kk餘光瞥見她惶恐的模樣,沉聲說道:“要是累了,就先離開吧,沒必要在這裡等着。”
即使心裡的不安快要壓彎她的背脊,但在外人面前,kk卻不願意表露半分。
小櫻用力搖晃着腦袋,“我沒事,我……”她鼓足勇氣看了夜鷹一眼,只可惜,夜鷹此刻的眼裡除了kk誰也容不下,她苦澀的笑了笑:“我也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寶寶平安無事的消息。”
kk自然知道,她的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雖然這樣的安慰很蒼白,但她依舊感謝:“借你吉言。”
一分一秒的等待,都讓kk有種在地獄中深受煎熬的錯覺,心一次比一次跳得迅速,彷彿要從她的胸腔裡蹦出來似的,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開始繞着走道來回的走動,凌亂的腳步聲一次次折磨着她的神經。
她無法安靜,一旦安靜下來,她就會開始猜想,寶寶是不是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她拼命的想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好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
“吱嘎……”診斷室的房門在萬衆矚目中終於緩緩打開,kk第一個衝上前,看着從房間裡走出的四名醫生,眼眸中溢滿了濃濃的懇求與希望,期盼着能夠聽到好的消息。
三名醫生拍了拍主治大夫的肩膀,將安撫病人親屬的工作交給他,自己則轉身離開。
那名醫生已經年過半百,摘掉臉上的口罩後,可以看到下顎上的雪白鬍須,身上披着的外色外褂總讓人覺得有些窒息。
kk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梟墨騫快步躋身到kk身旁,一把摟住她的肩頭,兩人像是在彼此鼓勵,又像是在彼此安慰,或許只有這樣,他們纔有足夠的勇氣,去聽醫生接下來的結論,不論好壞。
數雙閃爍着光亮的眼眸齊刷刷盯着醫生,帶着無聲的祈求,無聲的希望。
醫生無奈地嘆了口氣,“請問你們誰是孩子的父母親?”
“我是!”
“我是!”
kk和梟墨騫同時開口,目光熱切的凝視着他,kk緊張得額頭上甚至蒙上了一層冷汗,可她卻顧不上去擦,深怕自己一眨眼,醫生就會消失掉似的,“醫生,”她乾澀的喉嚨終於吐出了一句話來,“我的寶寶情況究竟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