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改之前的幸災樂禍,表現的很傷心。
季堯的重症監護室外是有保鏢守着的,走廊上到處是監控探頭。
她明着是來探望季堯,其實是來打探情況的。
她看了周圍的環境後,心底越來越信任那個陌生人了。雖然她不知道對方是誰,可通過對方提供給她的各種相符的情況後,她堅定的相信這個陌生人了。
因爲陌生人說的可是頭頭是道,每一步都考慮周全了。
她只要按照陌生人說的去做,就一定能成功,並且不會跟自己扯上半毛錢關係的。
季堯只要死了,老東西必須重視季誠。
然後只要季誠得勢了,她還愁弄不死老東西嘛?
再然後,她就可以想辦法把許言弄出來,跟她結婚,之後就可以雙宿雙飛了。
光是這麼想着,她就覺得很興奮。
可她畢竟是個女人,想殺人跟真的殺人是兩碼事。
她下午來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行動了。可想着病房門口的保鏢,還有不停來探望季堯的各路人,她就緊張的一塌糊塗。
所以,緊張了兩天都沒有真的實施行動。
陶笛每天都來醫院,她會換上無菌服,進去探望季堯半個小時。
她從來不在病房裡面哭,也不會表露出悲傷的情緒。她心底的信念堅定如一,她每次進去都是跟季堯聊天。就像是平常在家裡一樣,調皮又可愛的跟他聊天。
他的手臂也多處擦傷,纏着厚厚的繃帶,他的腦袋上面也纏着紗布,只留着一雙眼睛在外面。
只可惜,他以前那雙深潭般的眸子總是平靜的闔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陶笛坐在他邊上,跟他聊着今天做產檢的情況,“老公,今天幫我做產檢那個女醫生還不知道你出事了。我去做產檢的時候,她居然很驚悚的看着我問老公怎麼沒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現在在婦產科已經成了模範好老公了。每次你陪我去產檢的時候,那些孕婦們看着我的眼神都羨慕的冒火花。就是咔咔咔那種火花……”
“我們的寶寶一切正常,他最近動的厲害了,可調皮了。”
“最近天氣又冷了,晚上你不回家睡覺我都好不習慣。小手小腳都冰冰的,老公你可別偷懶了,早點起來回家陪我覺覺。你也知道的,我睡覺都要你抱抱的。你不抱抱,我怎麼睡的踏實啊?”
“還有啊,公司和醫院都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呢。你這麼懶着,公司的事情都是爸爸幫忙打理的。他最近很辛苦,頭上白髮都多了。你再這麼躺着?好意思麼?”
她看了看時間快到了,就笑着跟他再見,“老公,小妻子先回家了哦。明天再跟你絮叨哈,等我哦!明天同一時間,不見不散哈!”
她剛出了重症監護室,就遇到了筱雅跟季潔。
筱雅自己身體還沒恢復,還坐在輪椅上。
季潔推着她,看見陶笛的時候,她的眸光有些愧疚,問道,“小堯怎麼樣了?有反應嗎?”
陶笛輕輕搖頭,“還沒有,他可能太累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醒來的。”
季潔嘆息了一聲,“唉,希望他快點醒來。對了,這段時間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儘量多吃點,孩子也需要營養。”
這是筱雅出現後,她第一次主動關心陶笛。
陶笛看着姑姑,發現姑姑這幾天也瘦了很多,臉色也不是太好。憔悴的很,只是眸光有些溫和。好像又回到了曾經,曾經姑姑總是這樣溫和的看着她。她心底一暖,點頭,“嗯,我知道了。姑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季潔點頭,“我知道。”
筱雅這兩天都會來看季堯,本來她身體也沒恢復,是不能隨便出病房的。
可她一睜開眼睛就問季堯怎麼樣了?然後一直鬧着要來看季堯,季潔不讓她來看的時候,她激動的把針頭都拔掉了。
無奈,季潔只好同意帶她來看季堯。
當她看見季堯渾身都纏着繃帶一動不動的躺着的時候,小臉上滿是心疼和自責。
蒼白的小臉皺成了小包子,眼淚更是如雨下。
這是她在出事之後,第一次在這裡碰到陶笛。
陶笛現在看筱雅的心情是
挺複雜的,如果不是筱雅季堯不會出事。可是,季堯去救筱雅到底也是自己自願的。所以,她在家裡想了兩天遇到筱雅還是不要帶着怨氣,但是她也不想跟她說話。
所以,轉身就想離去。
坐在輪椅上的筱雅卻是一把抓住陶笛的衣服,眸光顫抖着,自責道,“嫂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陶笛嘆息,沒說話。一句對不起又能換回什麼?
筱雅不鬆手,又哽咽道,“嫂子,都怪我,是我連累了堯哥哥。如果不是爲了保護我,堯哥哥不會受這麼重的傷。嫂子,你心裡是不是很恨我?我也不想這樣的,我跟堯哥哥從小感情就好,其實我寧願躺在裡面的那個人是我。”
陶笛突然有些敏感的意識到這個小雅可能沒那麼單純,她字裡行間在強調着她跟季堯感情好?她這是什麼意思?
筱雅喃喃的道歉,“嫂子,我知道你恨我。你也應該恨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陶笛嗓音有些冷,但是卻很有力度,“我這個人公私分明,我老公救你是自願的,所以我不會恨你。可他也的確是因爲你變成這樣的,所以我真不想跟你多說什麼。我累了,先走了。”
上了電梯之後,她倚在電梯壁裡面長長的嘆息。真希望她剛纔對筱雅的那點敏感是錯覺,真的不希望少了一個施心雨之後又多一個筱雅來攪合她平靜的生活了。
看來以後,還是要對這個筱雅多加防備……
蘇紅這邊恨季堯恨的咬牙切齒,可她真的有點下不了手。她真的只是個女人,以前許言在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許言在操作的,現在猛然要她自己動手,而且還是在保鏢的眼皮子底下動手,她真的很緊張很害怕。
她一直猶豫了三天,還是沒能下的了手。
而那個陌生人像是能洞察一切一般,知道蘇紅並沒有下手,也看出了她的猶豫。
於是,又開始重新物色人選————
紀紹庭接到了醫院的催費電話,來醫院繳費。
施心雨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醫院裡。每個月的醫療費用都不少,而他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現在又將她家的施氏吞併了,所以,大概是因爲心底的那點良心。也是怕別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他畢竟在東城也是有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他會準時來繳費。
偶爾,也會來醫院看看施心雨。
他剛辦完了繳費手續,一轉身就看見臉色蒼白的陶笛從電梯裡面出來,他眸光一顫,腳步也停在原地。
季堯躺在醫院,陶笛就算是在他面前裝着再怎麼平靜,可出了病房她的心情是無法掩藏的失落。
少了他的日子,真的過的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麻木。
雖然她每天都努力多吃點,可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原本那亮晶晶的眸子也瀰漫着一層霧霾。
她在女傭的攙扶下出了電梯,向候診大廳門口走去。
她滿腦子都在心疼病房內的男人,路過紀紹庭身邊的時候都渾然不知。
紀紹庭控制不住的叫了她一聲,她居然都沒聽見。
她身邊的女傭倒是聽見了,可是知道紀紹庭跟少奶奶之間曾經的關係後,也沒提醒陶笛。
紀紹庭不知道季堯出事了,他只覺得陶笛這樣很反常。像是遭受了什麼重擊一樣,她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疼。
就這樣,他對着陶笛的背影發呆了好一會,才離開。
車裡。
紀紹庭一邊開車,一邊還是忍不住想陶笛到底是怎麼了?
這段時間他用工作麻痹着自己,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陶笛。
可這偶然的遇到,他的思緒就不受控制了,總是忍不住去想。
他想陶笛那麼樂觀的人怎麼會這樣?張玲慧的死應該沒對她造成這麼大的打擊吧?再說了張玲慧的死已經過去了,難道是季堯出事了?
陶笛現在可是最在乎季堯!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他眸光一亮,準備打電話給秘書讓秘書關注一下卓越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
手機剛拿到手,還沒來得及撥號,就有陌生電話打進來。
打電話給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打電話給蘇紅的那個陌生人。
這個陌生人還是謹慎的通過變聲器改變了自己的聲音,被處
理過的聲音沙啞的有些滲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又換了一套說辭,“季堯出事了?你不知道嗎?季堯現在半死不活的,你深愛的女人爲他操碎了心,你忍心嗎?”
紀紹庭脊背一僵,沉聲道,“你是誰?你什麼意思?”
陌生人又冷笑,“我的意思很明顯不是麼?我是想幫你,你看不出來嗎?如果季堯死了,你想你會不會有機會重新挽回心愛女人的心?想想看呢?”
紀紹庭黑色的瞳仁猛然一收縮,車就這樣在半路上熄火,“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想我跟你說的話有沒有道理?陶笛本來是愛着你的啊,只不過因爲一點誤會離開你了。如果季堯死了,你再對她好點,她會不會心動呢?”陌生人循循善誘的給紀紹庭洗腦。
紀紹庭臉色緊繃着,壓抑着聲線,“你是想讓我殺人?是想讓我借刀殺人?你到底是誰?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那邊的陌生人再次冷笑,“真沒想到你紀紹庭的防備心倒是挺重的。我可以教你殺人,並且可以僞裝成意外,不會牽連到你。”
紀紹庭到底是男人,智商要比蘇紅高點,所以沒那麼好糊弄,他咬牙,“之後呢?等我殺了季堯之後呢?你再利用此刻的電話錄音,再找點其他的證據將我繩之以法。最後,只有你達到了目的是不是?”
那邊的人譏諷的笑了,“紀紹庭你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不知道聲音經過處理的電話錄音是不能算證據的?再說了,我只是教你方式。至於你什麼去殺人,我又不知道,而且我教你的方式根本就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的。你不如先聽聽我的方法怎麼樣?”
紀紹庭腦海中一個邪念閃過,竟有些動搖了,“……”
陌生人把自己的辦法說了出來,然後有些得意的問,“怎麼樣?你覺得這個方式安全嗎?”
紀紹庭沉默了一分鐘左右,啞聲問,“你爲什麼要幫我??”
“因爲我叫雷鋒!我這個雷鋒剛好看季堯不爽,所以順便幫你一把!”
紀紹庭再次沉默……
“你考慮考慮,不過,我可得提醒你機會可只有這一次。你可要抓緊,晚了季堯說不定自己就清醒過來了。到時候,你別後悔莫及!”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涼颼颼的,陰森森的。
說完,他先掛了電話。
紀紹庭聽着電話裡面傳來的嘟嘟聲,不由的握緊手機,久久的沉默……
第二天。
紀紹庭果然是來到了醫院,他換上了提前準備好的仁愛醫院醫生工作服,戴上口罩眼鏡,還有手術帽。從電梯直奔季堯的病房,眼鏡底下的那雙眸子裡滿是陰毒和決絕。
他真的打算這麼做了!
只因爲他還愛着陶笛!!
他也仔細的考慮過陌生人提供的這個計劃了,發現這個計劃的確是沒有任何漏洞。也不會留下任何證據,所以他行動了。
保鏢們雖然一直守着季堯,可對於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進入病房是不太留意的。
而且,這是重症監護室,每個進來的醫生和護士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
所以,紀紹庭的這身裝扮,成功的混了進去。原本他還有些緊張,這麼輕易的混進去後,他反倒冷靜了一點。
走進重症監護室,他就看見躺在病牀上那個裹得像是木乃伊一樣的男人了。
他的眼底浮現一抹輕蔑,曾經那個渾身充滿了霸氣和傲氣的男人此刻毫無生機的躺着,再也不能跟他爭陶笛了。再也不能用曾經那種不可一世的傲氣眼神鄙夷着他了,欣賞着他此刻這種畫面真是過癮。曾經這個男人讓他嫉妒的近乎發瘋,現在他心裡終於痛快一點了。
這個躺着的木乃伊,很顯然成了弱者,而他只要輕輕的動動手指,就可以成爲最後的勝利者。
想着這點,他很興奮的拿出白大褂口袋裡面的那個小塑料瓶子。
瓶子裡面裝的是病毒,只要他動動手指頭,季堯就會被重度感染而死。
他若是因爲感染而死,就算是屍檢也檢查不出異樣。
因爲他的身體本身就很容易出現病菌感染……
想到季堯死了,他最心愛的陶笛就能回到他身邊,他眼底的陰鬱色彩更濃。
手指動了動,準備打開那個塑料瓶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