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蘇沐喊了聲,想說真的從沒怪過他,可是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爲他忽然間明白,這一句對哥哥來說,其實就是最大的心結。
蘇沐忽然頓下,蘇奕也不急催促,只是沉默,良久後,蘇沐彎了彎脣,“哥,這案子一破,我就就向羅隊申請把這三個月的假一起休了,然後回家陪媽住幾天。”
蘇奕聞言,心頭微酸,“行,你看着辦吧,我現在去公司了,就先掛了。”
“嗯,我一會給媽打電話求原諒。”
“呵呵……”蘇奕輕笑了聲,也沒說再見,只是掛上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來嘟嘟的聲音,蘇沐緩緩將電話放下,手搭在膝蓋上,閉上眼睛身子往後一仰,重重吐了一口氣。
良久,他忽的想起餘夕的存在,猛然睜開眼,卻見餘夕捧着個碗站在沙發後看着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蘇沐沒鬆的劍眉蹙得更緊,心底升起一抹不悅,卻又不能去問她到底在他身後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於是直起身,用後腦勺對着餘夕,“面好了啊。”
雖然蘇沐的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輕鬆和不在意,可是餘夕還是敏銳的嗅到了蘇沐的不悅,捧着碗走到茶几前放下。
“我出來的時候你正在接電話,我不想打擾你,所以就站在後面沒吭聲。”
“……”偷聽就偷聽,還不想打擾……
忍住扶額的衝動,蘇沐看着難爲色香味俱全的炸醬麪抿了抿脣,“你的嗜好真奇怪。”
“嗜好?”
“偷看,偷聽,還有……”後面的偷煙蘇沐沒說出口,因爲感覺有些尖銳,怕餘夕受不了。
“你說偷你的煙嗎?”餘夕淡淡的說,直起腰,“我和好奇是什麼味道,你和慶哥都喜歡抽。”
好奇?
蘇沐掀起眼看她,想說什麼,卻在對上餘夕那坦誠的目光後忽然感覺自己竟不知道說什麼。
這個年紀,確實是好奇的年紀。而經常接觸到的新鮮事物會讓她產出想常識的念頭也不爲奇怪,而且……這一連竄的打擊……
蘇沐蹙了蹙眉,垂下眸心裡嘆了口氣,“這對身體不好,你自己也說過。”
“嗯……我以後不會再偷你的煙了。”餘夕說,“我去端面,你先吃。”
“嗯。”蘇沐淡淡的應了聲,拿起筷子,不知道爲什麼,心底涌上一種無力感。
不管是面對0299案件也好,還是面對餘夕也罷,他忽然覺得,之前自己學的所以東西真的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事實上他一點實際經驗都沒有。
默默挑起面放進口中,昨晚還覺得異常可口的面,今早好似忽然變了味兒。
餘夕端着面出來後也不急着吃,而是走到客廳的廚臺,熱了水,然後拿出兩隻被子,拿出那罐餘柳嬌送給蘇沐的苦蕎茶放進杯子裡面。
蘇沐端着碗,筷子還挑着面,看着餘夕那自然到好似跟在自己家一樣的行爲半響回不過神來。
沒想餘夕放好茶後擡眸對她眯着眼彎起脣笑了笑,“我媽說,吃完麪喝點苦蕎茶,有助於消化,對身體好。”
至少比咖啡好。
喝咖啡是蘇沐去美國的養成的習慣,快節奏的生活氛圍下,他習慣選擇磨好的咖啡粉直接衝煮。
目光落在那隻他用來專門燒水衝煮咖啡的小壺上,蘇沐微微歪頭,“你用得挺純熟的。”
“呵……”餘夕依舊笑,轉眸看向那支她正在冒着熱氣的小壺一眼,“我昨晚沒睡好,早上五點多就起來了,沒事就到處摸索了下。”
“……”五點多就起來?不會是他回房睡覺那會吧?另外,這是隨便摸索了下?“你是五點多就起來了?還是一直沒睡?”
“我就知道我不會說謊。”餘夕沒有正面回答,不過答應已經給出。
蘇沐轉回頭,將挑起來的面塞進嘴裡,忽然想說,她現在很會說謊,說得那麼自然,自然得他差點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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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多,蘇沐的那輛還沒來得及開去修理的車子輕易尋到了醫院的停車位停下。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因爲蘇沐腦袋裡裝的東西很多很煩人,從案件到家事再到旁邊坐着的餘夕,每一樣每一件都讓他覺得挫敗。
餘夕解開安全帶,蘇沐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後視鏡,這才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我先下。”
蘇沐說着,率先下了車,餘夕看着他下車,然後關上車門,靜靜坐在原位沒動,只是視線一直駐留在他身上。
蘇沐左右看了看之後,繞過車頭,走到副駕拉開車門,“下來吧。”
餘夕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下了車,擡眸便見他黑色的髮絲上和咖啡色的外套上貼着幾片雪花。
一瞬的恍惚,餘夕下意識的擡起手,想要拂去他肩上的雪花,蘇沐淡淡的聲音卻驚醒了她。
“走吧。”蘇沐說着,轉頭看向醫療大樓的放下。
餘夕蹙了蹙眉,微微擡起的手改爲捏住挎包的包帶,低頭轉身,朝着醫療大樓走去。
蘇沐站在原地,警戒的再度環視了一圈,這才快步跟上餘夕。
進了醫療大樓,餘夕和蘇沐直徑朝着重症監護室走,才拐過轉角,坐在重症監護室門外的肖慶便猛的轉頭朝他們看了過來。
見來人是餘夕和蘇沐,肖慶才繃緊的神經線裡面鬆了開,完全脣站起身。
斜靠着他打盹的張文剛身子一歪,晃了晃猛的站起身,“什麼情況!”
“……”肖慶嘴角微抽,緩緩轉頭看向兩眼發矇的張文剛,擡手就給了他腦袋瓜一記,“你想要什麼情況?”
早上睜眼就煩惱不斷的蘇沐見狀,拉得平直的脣角微微勾起,整個人瞬的就輕鬆了下來。
張文剛哎喲了聲,捂住腦袋,見是蘇沐和餘夕來了,縮着肩膀扶了撫眼睛對肖慶憨笑了兩聲,隨即又看向蘇沐笑了笑。
“熬了一夜累壞了吧?”蘇沐走到張文剛身前。
“還好……”張文剛爲剛纔自己的一驚一乍紅了臉。
餘夕睇了張文剛一眼,來到肖慶跟前,“慶哥。”
“……”肖慶本來剛擡起準備再給張文剛腦袋一下的手驟然頓住,十分不適的轉頭看向餘夕,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又憋住,最後只是道:“你的眼鏡呢?”
餘夕嘴纔剛張開想說不知道,蘇沐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當時在車上沒拿,現在應該在物證科吧。”
餘夕垂了垂眸,沒再吭聲,肖慶卻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的氣流,轉眸看向蘇沐,用眼神詢問他是怎麼了?
話說,他是聽出了蘇沐言語之間那份淡淡的疏離,這種感覺,那是蘇沐在局裡對待那些女同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