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少了那種黏糊糊髒兮兮的感覺已經沒那麼恐怖,尤其是沒了血色,肌膚和肌理看起來像紙,像蠟反而像真人了。
餘夕緩步上前,目光從屍體身上存存往上攀,掠過空空發腹腔和胸腔,落在那張雙目緊閉的臉上。
脣的顏色的和她的肌膚是一樣的白,長髮散在腦後,那張如同木偶的臉,再度和某一張重疊。
蘇沐和陳伯沉默都看着餘夕,兩人都感覺到她目光有些不對勁,隨即對望了一眼後,蘇沐上去一步低低喊了聲,“餘夕?”
餘夕眨了眨眼,轉頭看向蘇沐,頓了頓後彎起脣,“感覺適應了很多。”
聲音帶着輕快,但聽到蘇沐耳朵裡卻極爲彆扭,總覺得哪裡不對。
到是陳伯鬆了口氣,看來是他太低估小姑娘了,對餘夕點頭笑了笑,“開始的死後,都不習慣,慢慢就好了。”
餘夕轉頭看向陳伯,“謝謝陳伯。”
“誒——客氣什麼。”陳伯揮了揮手,擡手指着屍體,“你別把她看成是一具屍體,而是把她看成是一件物證,一件重要的物證,在她身上,你可以找到很多有簡直的線索。”
“嗯。”餘夕再度點頭,端起手中的筆錄本,拿出筆。
蘇沐默了默,覺得現在也不是說私事的時候,轉頭對陳伯道:“陳伯,你發現了什麼?”
陳伯往中間挪了兩步,帶着橡膠手套的手,食指指腹順着屍體腹部的切口一路下滑,“這個切口……你注意到了麼?”
蘇沐走近,低頭微微眯起眼,半響後忽的蹙起眉,“切口有些歪。”
“不錯。”陳伯道:“這不像經驗豐富的人下的刀,雖然現場給人感覺好像挺專業。”
低頭記錄的餘夕手微頓,掀起眼,看向陳伯和蘇沐正在研究的切口。
“死因確認了嗎?”
“死者身上沒有致命傷口,而內臟已經經過處理,這個死因有些難判斷。”說着,陳伯又往前挪了兩步,指着屍體的脖頸道:“不過可以排除中毒的可能。因爲內臟就算清理,但中毒的還是能檢測出來。至於身上的傷最爲明顯的是脖頸這幾道抓痕,而且看起來想死者自己弄的。”
蘇沐擰着眉,看着那幾道抓痕頓了頓,“自己弄的?”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陳伯轉身面向蘇沐,擡起雙手湊近脖頸做了一下示範,“就像這樣!”
也擡頭看着陳伯的餘夕捏着筆的手微微擡起,朝着自己脖頸比劃了下,“這個動作,難道是她脖子被什麼東西勒……不對!她脖頸處沒有勒痕……而且……”
說着,餘夕往前兩步,湊近屍體的脖頸,“這個抓痕看起來還有些像斷的……”
“她的頭可能被什麼東西套住了。”蘇沐道:“她想見那東西扯開。”
餘夕擰眉,“窒息性死亡?!”
蘇沐深吸了口氣沒吭聲,法醫卻道:“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
餘夕吁了口氣,腦海模擬出這一個場景,“兇手從她身後用什麼東西套住她的頭,導致她無法呼吸,然後她掙扎着想把東西扯開抓破,所以脖頸上就出現了這斷開的抓痕。”
“我在她的的指甲中發現塑膠纖維,以及在的鼻子中發現了鵝毛纖維。”
餘夕擰着眉,轉頭看向蘇沐,卻見蘇沐並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垂眸看着秋雲的屍體,半響後又道:“還有其他什麼發現嗎?”
“暫時就這些了,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幫助。”
“幫助很大。”
走出技術科的時候,蘇沐擡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見已經六點多,對餘夕道:“我送你回去。”
餘夕搖了搖頭,“沒事,我做公交車回去就行。”
蘇沐腳步微頓,剛想說什麼,餘夕便又道:“我都上班的人了,老讓你們送來送去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蘇沐也不知怎,看着餘夕微微彎起的脣角胸口居然有些悶,“那好吧。”
餘夕含笑,將手上的報告和筆錄遞給蘇沐,“蘇隊也是,都六點多了,就算要工作也要先吃了飯在繼續。”
蘇沐伸手接過,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要不我媽等會一定打電話來問。”
“去吧。”
餘夕擡起手,小幅度朝着蘇沐揮了揮,轉身往警局外走。
蘇沐拿着餘夕遞給他的驗屍報告和筆錄看着她纖細的身影半響後才垂眸轉身,返回刑偵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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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回來了。”餘夕一邊反手關上門一邊喊。
沒人回答,餘夕卻很習慣的彎腰換鞋,不一會餘柳嬌從廚房拐了出來,“去洗手,我炒個菜就可以吃飯了。”
“還沒好?”
“因爲知道你肯定不會六點就回來,所以我就弄晚點。”餘柳嬌說着轉身回廚房。
餘夕將包包丟在沙發,蹭進廚房,“媽,你胃不好,以後別等我。”
“……”餘柳嬌手微頓,“我也不想等你,但是一個人吃飯菜都沒味道。”
餘夕忽的揚起脣,“可以找慶哥搭夥啊,我們連菜錢都省了,讓他買。”
餘柳嬌轉頭狠睨她一眼,“你就貧吧!”
餘夕吐舌一笑,“要幫忙嗎?”
“去洗手把桌收拾一下就可以。”
“OK。”
餘夕走出廚房去洗了手,然後將茶几收拾了下,便坐了下來。
下意識的將手伸向丟在沙發的包包,餘夕拿出煙抽出一支點燃。
才抽了半支,餘柳嬌就端着菜走了出來,見餘夕在抽菸,蹙了蹙眉,“都快吃飯了,還抽。”
“媽——”餘夕笑,“這是我今天的第三支菸你也要說我啊。”
“……”餘柳嬌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那麼乖?”
我去!餘夕將煙掐滅站起身去接餘柳嬌手上的盤子,“不是我乖,是沒時間。”
餘柳嬌剛要轉身往廚房走的腳步頓住,“很忙麼?”
“有點吧。昨天接到一個新案件,性質和手段都很惡劣。”
餘柳嬌蹙了蹙眉,轉身往廚房走,“不管忙不忙,身體重要。”
看着餘柳嬌的背影,餘夕聳了聳肩。
說不累覺得是騙人的,但是累,也僅僅只限於身體出現的一些疲憊感,腦袋完全歇不下來。
現在的她終於有些明白了,蘇沐和慶哥那時候是什麼感受了。
那不是想休息就能休息的,心裡掛着,念着,總覺得自己還有事情沒做完,歇下來也不安心。
吃完晚飯,餘夕搶着洗了碗之後便一邊往臥室走一邊道:“媽,我整理資料去了。”
“去吧。”坐在沙發的餘柳嬌轉頭看向餘夕,“還是那句,不要太累。”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