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和周坤明看着被甩上的門半響後對望一眼,隨即蘇沐嘆了口氣,緩步走到呂傑身前,蹲下身道:“沒大礙吧?”
呂傑緩緩擡起頭看向蘇沐,眼神木訥,半響後忽然出聲道:“我沒有殺人……我沒有……一個都沒有……”
“既然你沒有,那你就必須拿出證據來證明你的清白。”蘇沐黑眸沉寂,定定的注視着呂傑的眼,“要知道,我們警方現在掌握的每一條證據都是指向你的,包括1130案,那不是入室搶劫,而是殺人滅口。”
“……”呂傑沉默半響,垂下眸忽然輕笑了聲,“如果現在我說,你們能信嗎?”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信不信?”
呂傑掀起眼,見蘇沐那眉梢輕佻,脣角是一抹似笑非笑,不知怎的,竟忽然失去了力氣,“讓我冷靜一下……我需要整理一下要從哪裡開始說。”
蘇沐伸手,將呂傑從地上來起來,然後轉身扶起翻到在地的靠椅後轉頭問呂傑,“要喝水嗎?”
“如果可以的話。”呂傑彎了彎脣。
蘇沐沒說話,轉身走到飲水機前拿出紙杯勾兌了一杯溫水。
此時的呂傑依舊坐下,低着頭,忍不住擡手輕碰了下額角,沒想一陣刺痛傳來,讓他忍不住輕嗯了聲,眉擰得更緊。
“要不要擦點藥酒什麼的,我們局裡有。”蘇沐走到呂傑身前,將水遞給他。
“……”呂傑擡頭伸手接過紙杯,沒說謝謝,反而右眉揚起,“沒想到你們警局還自備藥酒。”
“你以爲揍人不需要力氣嗎?”呂傑語氣戲虐,蘇沐怎麼可能聽不出他的意思,輕慫了下肩回,“抓人辦案的時候,少不了磕傷碰傷,不嚴重的,回局裡自己差點藥揉揉也就這樣了。”
呂傑雙手握住紙杯,低下頭沒說話。
蘇沐抿了抿脣掏出煙問:“抽菸嗎?”
“我不抽菸。”
蘇沐點頭,轉身走到周坤明身前遞了支菸給周坤明說:“我出去看看慶哥。”
“好。”周坤明接過煙應了聲。
感覺到蘇沐轉身往外走,呂傑擡起水杯湊近脣邊,看着蘇沐走到審訊室門口將門打開走了出去,卻並未關上,隨即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水是溫的,夾着淡淡的銅臭味,那是自己的血的味道。
肖慶就坐在審訊室門外的長凳上抽着煙,一口接一口。
蘇沐見地上已經有一個被踩的扁扁的菸頭,走到他身旁坐下,“你這樣抽菸,肺癌遲早的!”
“我去!”肖慶擡眸瞪他,“我已經一頭的火了,你還來澆油。”
“忠言逆耳,愛聽不聽。”蘇沐說着,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擡手抽了口煙緩緩吐出。
“……”肖慶收回目光看向牆壁,“我發現還是和你不熟的好。”
“爲什麼?”
“想我們不熟的時候,說你什麼你都點頭,要不就傻笑。現在熟了,嘴也毒了。”
“那不是跟你學的。”
“你吹吧你!”肖慶睨眼看他,“你這是典型的悶騷!”
蘇沐哭笑不得,“好好好!我悶騷,這樣你滿意了吧。”
“什麼叫我滿意了,這是事實。”肖慶說着,擡手吸了口煙,然後將菸蒂丟在地上用腳尖踩着搓了搓,“呂傑那小子怎麼樣了?”
“沒事,也就是掛兩天的彩腫就消了。”蘇沐轉頭看他,“到是你,火氣怎麼那麼大。”
肖慶抿了抿脣,“我不信你一點都不急。”
“……”急當然是急的,可是他有一種感覺,和當初的第一感覺一樣,呂傑不是那個兇手。
而且,呂傑剛纔那樣子讓他覺得,他不過是被人把鍋的背了的傻子而已。
“怎麼不吭聲了?”肖慶用手肘撞了撞蘇沐,“想什麼?”
“再想呂傑是怎麼把這黑鍋的背了的。”
“……”肖慶面色微僵,微微側頭看他,“我說你怎麼就認爲他是背黑鍋,而不共犯呢?”
“直覺。”
“狗屁的直覺!”肖慶低罵了聲。
“說真的。”蘇沐將手中菸蒂丟在地上踩熄後轉頭對肖慶彎了彎脣,“呂傑已經答應說了,走吧,進去靜下心來聽他怎麼說。”
“……”肖慶緊緊抿着脣,也沒說什麼,頓了三秒站起身走進審訊室。
蘇沐搖頭低笑了聲也站了起來,只是眼底裝着無奈。
是的,無奈,真兇兜兜轉轉那麼個圈子將呂傑和貝麗弗送進警方視線,到底是想做什麼?
這兩個人,必然和他有關係,既然有關係,而呂傑也沒有那個頂罪的意思,那他這樣做到底是爲什麼?!
十分鐘後的審訊室內,蘇沐讓呂傑到長桌前,然後給他又倒了杯水後問:“想好了嗎?”
呂傑沉默一秒,點頭,“想好了。”
“那我們開始吧。”蘇沐話音落,轉眸對肖慶和周坤明看去。
那起筆做好記筆錄準備的周坤明對蘇沐點了點頭,隨即肖慶也對他若有似無的點了下頭後按下錄音筆。
蘇沐轉頭,從桌上拿起五張照片分別放到呂傑面前,“呂先生,你看看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嗎?”
照片分別是已經遇害的王恩琪,季曉佳,閆一曼,李丹,以及失蹤到現在依舊下落不明的田莉莉。
呂傑目光一一掃過五名少女年輕帶着燦爛笑意的面龐,心頭一緊,最後伸手拿起李丹那張扎着馬尾的照片,“認識這個,她叫李丹。”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關係怎麼樣?”蘇沐問。
“關係……”呂傑低喃了句,抿了抿脣將照片放下,“我和她應該是10月初認識的,具體時間不記得了。”
呂傑說到這裡頓住,蘇沐也不催促,只是看着他。
握着手中的盛着溫水的紙杯轉了轉,沉默了會的呂傑開口道:“大概是10月3號,貝麗弗小姐忽然找我說有點私事想請我幫忙,說她弟弟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可是那名女孩子年紀太小,不適合他弟弟,而且那樣平方的女孩子也配不上她弟弟。而她,又不希望和她弟弟的關係變得太僵硬……”
雖然呂傑說的很婉轉,可是蘇沐聽這還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由得蹙起眉。
而捏着錄音筆的肖慶嘴角微抽,完全沒控制住的就開了口,“別告訴我貝麗弗請你幫的忙是橫刀奪愛。”
肖慶的語氣裡有明顯的不屑,連呂傑自己都忍不住無聲低笑,因爲事實確實就是那麼荒謬,而他不僅遇上了還做了。
肖慶別呂傑笑得有些懵,正不知該說什麼,便見蘇沐一臉無語的看向他,擡手指了指他捏在手中的錄音筆。
“呃……”肖慶嚥了口口水低下頭。
尼瑪,這錄音很可能是要上法庭做呈堂證供的,他那一句,要是上了法庭完全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