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夕醒來的是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張開眼睛,入眼是白色的牆壁,她眨了眨眼,緩緩轉身。
在她對面的病牀上,蘇沐坐在牀頭的位置,斜依着牆壁閉着眼,白色的牀被輕輕搭在他的腿上。
不知怎的,餘夕感到格外的安心,胸口暖暖的,視線落在他微微顫動的睫毛上。
他的睫毛很長,筆直而濃黑,病房裡亮如白晝的日光燈下,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睛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脣邊下顎還浮起了淡淡的青色。
他應該是睡着了吧,換句話說,應該是累壞了吧。
緩緩垂下眸,餘夕的視線略過蘇沐薄而性感的脣,停在牀頭櫃上放着的紙桶上,上面的頭像和標誌她記得,那是前幾日母親還帶她去吃過的肯德基。
那時候,她撅着嘴說,那裡的東西比起母親做的炸醬麪差遠了,母親的淡笑和回答好似又環繞耳際。
‘還好吧,這裡環境不錯,偶爾來一下還行。不過你正在長身體,這些東西吃多了不好。’
喉嚨有些梗咽,鼻樑又帶起了熟悉的酸澀感,餘夕雙手撐起身體,輕輕掀開被子坐起身,儘量放輕了動作,不想吵醒蘇沐。
不過,即便她再小心,才坐起身病牀依舊不給面子的輕響了聲。
蘇沐驟然睜開了眼,而入眼便是餘夕小心翼翼將腳套入雪地靴的動作,彎了彎脣,“醒了。”
“……恩。”餘夕輕應了聲,低頭彎腰將鞋套上。
蘇沐轉眸看向桌上的紙桶,然後道:“餓了吧。”
“恩。”餘夕再次輕應了聲,將鞋穿好才直起腰,便見蘇沐伸手拿過紙桶,從裡面取出一個漢堡遞給她。
“先將就點吃吧。”
餘夕頓了一秒,伸手去接,“謝謝。”
蘇沐沒說什麼,只是又伸手拿出一個漢堡,然後將紙桶放下,打開便低頭一嘴咬下。
他對食物不算挑剔,而且在M國那麼多年,也是習慣了吃這些,簡單,方便,快捷。
餘夕也默默打開,張口咬了一嘴,東西本就是不是她喜歡的味道,加之心情的問題,如同嚼蠟。
不過她知道,她必須吃東西,不吃東西身體會撐不住,她要好好的,她不能讓母親在這種情況下還操心她。
餘夕一邊吃着,一邊擡眸看向蘇沐,忽然開口,“經常吃這些東西對身體不好。”
蘇沐的手一頓,緩緩放下湊近脣邊的漢堡,“你想吃什麼,我出去給你買。”
“……”餘夕知道蘇沐會錯意,秀眉蹙起,“我吃這些就夠了,我是和你說,你經常吃這些東西不好。”
蘇沐也蹙眉了,隨即又一鬆,微微彎起脣,“你怎麼知道我經常吃這些。”
“因爲你忙。”餘夕說着垂下眸,擡起手中的漢堡左右翻轉看了看,“我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蘇沐微微彎起的脣漸漸拉平,看着餘夕擡手將漢堡湊近脣邊咬下,頓了幾秒後點了點頭,沒吭聲,只是默默的低頭繼續吃。
吃完漢堡,蘇沐又將手探進紙桶,拿出一隻紙杯,插上吸管淡笑着遞給餘夕,“不是可樂,是牛奶。”
餘夕眉角微動了下,伸出左手接過,下意識的湊近脣邊喝了口。
牛奶已經冷了,不過依舊香甜,餘夕嚥下,擡眸看向蘇沐,“很香,謝謝。”
蘇沐笑了笑,沒說話,餘夕見他不動,蹙了蹙眉,“你的呢?”
“……我沒習慣喝牛奶。”
餘夕點了點頭,然後再度含住吸管,一口氣喝了一半,隨後將吸管丟進垃圾桶,然後拿掉蓋着紙杯的蓋子,將牛奶遞給他。
蘇沐本還疑惑她的動作,見她將半杯牛奶遞了過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愣了愣後張開道:“不用了,你——”
“你不會是介意吧。”不待蘇沐把話說完,餘夕便將他打斷,聲音淡淡的。
蘇沐看着她的眼,頓了一秒,還是伸手接過,“謝謝。”
“應該是我說謝謝的。”餘夕擡起手中還未吃完的漢堡繼續吃。
蘇沐將杯子中的牛奶仰頭一口喝盡,雖然他真不習慣這樣,可是他沒辦法決絕現在的餘夕。
一時間,病房內有些靜,蘇沐將杯子丟進垃圾桶,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周遭的氣流有些不對勁,有些不適的站起身,“我出去抽支菸。”
“病房沒人,我不討厭煙味。”低着頭吃漢堡的餘夕低低的說了句。
蘇沐才邁開的腳步頓了下來,抿了抿脣又在牀邊坐下。
磨蹭了一秒,蘇沐掏出煙點燃,吸了口後看着低着頭的餘夕機械性一口一口吃着手裡的漢堡,側頭將煙吐出,“對了,有件事忘記和你說。”
“嗯?”餘夕掀起眼看他,將最後一塊塞進嘴裡,抿着小嘴細細的嚼。
蘇沐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停在她小而豐盈的脣上,擡手指了指脣角,然後伸手從牀頭櫃前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餘夕眨了眨眼,隨即會意,接過紙巾擦了擦脣角的位置,沒想蘇沐卻道:“錯了,是另一邊。”
“哦。”餘夕有些失去了耐心,只是胡亂的擦了擦,力道有些重,紙巾被她丟進垃圾桶的時候,原本有些蒼白的脣被她揉的紅紅的,“蘇警官剛纔說要和我說什麼?”
看着她的蘇沐不自覺的蹙了眉,轉眸看向白色的牀頭櫃,擡起手上的煙抽了口,“是這樣的,你母親暫時是出不了院的,你也不能一直在醫院守着她……”
“我可以!”蘇沐話沒說完,再次被餘夕打斷。
蘇沐轉眸對上她堅定的目光,吁了口氣,“我知道你可以守着她,但也不可能24小時。”
“……”餘夕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又沉默了下來。
“你知道你擔心你母親,不過你放心好了,剛纔我問過喬醫生了,他說你母親的體質很好,醒來之後所有檢測都是良性,應該最多兩天就能出重症監護室。”
“……”餘夕緊緊抿着脣,看着蘇沐,“他會來找我媽!”
其實她母親的傷勢,她已經沒那麼擔心了,之前看到母親的時候,母親看起來雖然虛弱,可是她思緒很清晰,就如蘇沐說的,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最多兩天,母親便可以出重症監護室。
然而,這裡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意外!
她有感覺,兇手是不會放過她們的!她們不僅見過他,認識他,而且他們還是受害者,是唯一的證人!
蘇沐沒想此刻的餘夕不僅沒有因爲餘柳嬌的受傷而六神無主,而且心裡居然還能跟明鏡似得,有些欣慰,“這個你放心,局裡非常非常重視你們的安全問題。你母親在醫院的話,由慶哥帶隊十二人輪流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