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我和雜毛小道不由得面面相覷,來人竟然是洛飛雨、洛小北兩姐妹。
我們原先以爲她們被地底罡風吹到了別處去,沒想到曲曲折折,竟然沒有死,而去又找到了這裡來。既然她們都沒有死,或許蓮竹禪師也並沒有死去?想到這裡,我們的心中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來。不過洛氏姐妹的來臨,也使得我們面臨了一場危機,要知道,若論實力,我們並不如名門之後的這姐妹兩。
雖然很不甘,不過這便是事實,我們也無需遮掩。
兩人說着話語,也不知道爲什麼,便朝着石制屏風這邊走來。洛飛雨也是奇怪,問小北爲何徑直走到那裡?洛小北答,說望氣,便覺得那裡珠光寶氣,定然有好東西,說不定記載中那東夷子流傳下來的寶物和典籍,便都堆在那兒呢,既然我們誤打誤撞,進入了這裡,說不得是老天的旨意呢。
這兩人越走越近,雜毛小道將右手往我這兒一伸,我知道他在跟我討劍,也不猶豫,將鬼劍拔出,反過來遞給他。
雜毛小道將鬼劍拿在手裡,低伏着身子,眼睛中有着閃亮的精光,而嘴角朝上,勾勒出壞壞的笑容。他胸口的本命血玉無效,但是自小打熬的身體和手腕上的劍法卻並沒有被剝奪,這些與身俱來,或許能夠與洛氏姐妹拼搏一番。
想到這裡,我也沉下心來,看到西邊的小妖朵朵已經將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大和尚拖到了石牀後邊去藏起,因爲失去了妖力,這小狐媚子如同十三四歲的少女一般,力氣也不大,累得滿頭汗水。
我開始數自己的呼吸,一下、兩下、三下……當我數到第七下的時候,洛飛雨和洛小北已經快要走到屏風處來,她們的話題竟然也轉移到了我們的頭上:“姐,你說陸左和蕭克明那兩個混蛋也掉落下深淵,是不是也到了這大殿裡來?我看着殿中有這麼大的水池,池邊還有幾具無頭屍體,說不定他們也生還了呢?”
洛飛雨嘆息,說這兩個人倒也是相當有本事的傢伙,據內線消息,南方省鵬市,閔魔全軍覆沒一役,便出現過他們的身影,這樣兩人成長速度達到可怕程度的傢伙,實在不知道,他們以後,會對我們厄德勒,是福是禍……
說着這話,洛飛雨已經走入了最前面的石屏風,當她瞧見了周遭這成堆的金銀和玲琅滿目的珠寶,縱使身居邪靈教右使高位,也不由得雙眼發亮,剛剛想要驚歎一聲,突然從角落飛出一道劍光,朝着她的喉嚨划來,這劍氣勢凌厲,毒辣而精準,瞬間就將那些黃白之物的風采,給盡數奪去。
一劍西來,鋒芒頓顯,志在斃命。
然而這洛飛雨又豈是易與之輩,她既然能御飛劍,自然也是劍中大家,一直收於身後的秀女劍立刻飛射而出,與雜毛小道襲來的鬼劍一絞,兩人便戰作了一團;眼見兩人往旁邊跳開,我朝着驚訝萬分的洛小北嘿嘿笑,說小妹子,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怎麼,是不是奇怪我們還沒有死啊?
出乎我意料之外,洛小北不但沒有跟她姐一樣,對我劍拔弩張,反而是巧笑盈盈,說陸左哥,沒想到我們在這裡都能夠碰面啊,瞧瞧這裡,這麼多金銀財寶,你們未必能夠拿完,不如我們合作,對半分,一起運出去,共同發財,可好?怎麼,不願?要不然四六分,我們四你六,不能再退步了……
這個小姑娘像菜市場斤斤計較的菜販子,在她姐跟雜毛小道打生打死的這時刻,跟我討價還價,不由得讓我啼笑皆非。我摸了摸鼻子,說小妹兒,貌似你之前在上面,好像是想要我們的命啊?
“此一時彼一時也,之前是周林跟你們有仇,我姐的飛劍也在你們手裡,現在周林掛球了,我姐飛劍解禁,大家現在又同是天涯淪落人,落難於此,又都想重見天日,活着出去,這樣一來,就有了合作的基礎,何必在這裡打生打死,到時候彼此一堆白骨,留這些仇怨給誰看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洛小北的嘴巴也伶俐,嘰嘰喳喳說着,對我沒有半分敵意,不過我卻被這個善變的小姑娘給忽悠得不敢信任她,將剛剛從揹包裡面摸出來的山寨軍刀對準她,說話雖如此,但是我要怎麼相信你不會如以前一樣,在合作中途,從背後給我們捅刀子呢?
洛小北託着下腮想了一下,眼睛滴溜溜地轉,說也是哦,立場爲敵對雙方的我們,合作基礎還是淡薄了一點兒,真難辦啊。要不然……我先把初吻押給你?反正看你也不是很討厭的樣子……
這個機靈古怪的女孩兒一副可以商量的樣子,結果正在跟雜毛小道拼劍、並且佔到上風的洛飛雨,和從西邊衝過來的小妖一起氣憤地大叫道:“不可以!”
洛飛雨氣憤得要命,一邊將雜毛小道暴風驟雨一般的進攻擊退,一邊接着說道:“小北你個豬頭,女孩子家家的,怎麼能講這種話?”洛小北一頭霧水,沒好氣地跟她姐說道:“姐,你真封建啊,剛纔我們已經都轉了一大圈,實話告訴你,我也沒有信心走出這裡去,倘若真是這樣,說不定我們就永遠也走不出去了——要是如此,說不定我們就要像楊過和小龍女一樣,在這裡繁衍子孫……”
聽到洛小北說出這種雷人的話語,洛飛雨實在是沒臉了,一劍逼退雜毛小道,抽身後退,以手扶額,有一種舉起一個寫着“我與此人沒有半點關係”的牌子,立刻逃離的衝動。
洛小北的話語讓我們所有人都啼笑皆非,只有小妖叉着腰表示了反對:“你想得美!即使永遠逃不出去,陸左哥哥也不是你的,絕不!”
一番喧鬧之後,我靜下心來,感覺倘若無路可走,這一番拼鬥當真是沒有半點兒意義,畢竟我們真的沒有仇,也沒有拼死一戰的必要。中國軍人和越南軍人國仇家恨,但在老山輪戰的間隙還可以以物易物,我們未必沒有先輩的風度,於是在雜毛小道的提倡之下,大家彼此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防備,湊到了一起來,說起掉落懸崖之後的際遇。
洛氏姐妹告訴我們,她們跌落到了另外一個深潭之中,那潭中有些銀白色的小魚仔,食肉,差一點兒她們就給吃了,當時她們在黑漆漆的潭邊待了好久,後來寒意漸生,最後攀上了四米高的小石柱,找到了一個溶洞,一路順着走,終於走進了一個石門,然而進來之後,修爲盡失,覺得奇怪,便一路而來,最後遇到了我們……
爲了不讓對方生出各自有異心的感覺,洛飛雨姐妹倆個倒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兇悍,姐姐如同淑女,妹妹好似可愛的小孩兒,而我和雜毛小道自然也盡顯紳士風度,從揹包裡面拿出了潮溼的乾糧和能量棒,給飢渴難耐的兩人填了腹中。
至於水,大家也沒有嫌棄那池子被屍體浸染過的情況,在鑑定無毒之後,紛紛取食。
在生存面前,其他的小講究,都變成了沒有必要的東西。
爲了防止屍體腐爛,污染環境,我們還在洛小北的建議下,通力協作,將這池邊的幾具無頭屍體給拖到了一處有風的通道里,往裡拉去,然後找到一個深坑,將其丟到裡面埋葬。忙完這些,洛飛雨瞧了一下昏迷未醒的釋方和尚,不過也沒有什麼辦法,她有些感嘆,說周林對於屍體啊毒性之類的,倒是有一些門道,只可惜死了,不然說不得還真能夠治好這禪師。
洛飛雨說着,眼睛往雜毛小道那裡看去,而雜毛小道則摸了摸發青的下巴,說周林必死,這沒商量。
洛小北深以爲然,說這種欺師滅祖的二貨,死了是活該,她也看不慣——不過,道士哥哥,你斬殺那二五仔的那一招好帥,到底是什麼啊?能不能把你的劍,拿給我看看?
面對洛小北的殷切期盼,雜毛小道理智地拒絕了。雷罰之上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底牌,這些都是不能隨意給人知曉的。面對雜毛小道的退卻,洛小北十分不滿意,撅着嘴巴說你這個傢伙真是的,人家的劍都給你弄壞了,影子都不見,你也不補償補償,哼,不理你!
她說不理就真不理,結果一個多小時後,又屁顛屁顛地跟在雜毛小道身後,問那《金篆玉函》你真的看過啊?
如此一般瑣碎之事,自不必言,我們在大殿之中大概待了兩個多小時,彼此都多了一些瞭解,又過了一會兒,我找到將雜毛小道困擾得煩不勝煩的洛小北,將找尋出路一事,跟她提及。說到離開這裡,自稱對這兒十分了解的洛小北十分爲難,說這裡跟那陣法,完全沒有相似之處,只有瞎摸索。
就在這時,小妖突然發聲,說都跟她走。
我們不明所以,見到小妖的身影消失在了左邊角落的一個通道盡頭,不由得緊跟而去,疾行了差不多十五分鐘,空氣沒有之前的沉悶,而且還帶着濃重的泥腥味。我走得急,突然感覺到腳下一拌,人飛了起來,滾落在地的時候,居然摸到粗粗的樹根,好大一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