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時間上的考慮,我沒有再用金蠶蠱,對這兩個傢伙進行逼供。
修行者或者吸血鬼的體質,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夠比擬的,所以肥蟲子所造成的疼痛到底能不能夠撬開他們的嘴巴,這是一個難以估計的問題,倘若是在平時,我自然是願意試上一試的,知道結果;可是此刻情況緊急,既然這裡有邪靈教的其他人員在巡視,那麼也許會引來更多的高手,只怕我們稍微拖延一些時間,到時候想跑,都來不及了。
很多事情,不是不能做,只是沒有時間做。
然而當我將這個叫做艾瑞克的傢伙給一釘捅死的時候,突然從他血紅色的瞳孔裡,冒出了一大篷刺眼的光亮,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然而卻感覺到心臟驟然一緊,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緊緊攥住,然後有一種粘糊糊的氣息覆蓋在我的身上,有呼吸不過來的錯覺。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楞神,抓着旁邊的秦振,問怎麼了?
剛剛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秦振臉色蒼白,拉着我來到溪邊,讓我自己看。我藉着月光,往緩緩流動的水面瞧去,模糊間,只見我的眉心處被印上了一個蝙蝠狀的黑紅色印子,小拇指的指甲蓋一般大,上面蘊含着粘稠不化的兇戾之氣。
我用手沾了些溪水,使勁兒塗,卻發現這東西根本就弄不掉,就跟胎印一樣。
我看向了威爾,他聳了聳肩膀,很無奈地說這是“血族詛咒”,是隻有憤恨到臨界值,心中冤屈難以釋懷,纔會出現的詛咒術。中了這種詛咒,就會散發出一種只有吸血鬼才能夠聞到的味道,不管是密黨、魔黨還是中立氏族,都會與你爲敵,將你送入地獄的——因爲,你曾讓一個身份高貴的血族在臨死之前如此憤怒,不管是何原因,都是不可容忍的。這一條,是沒有寫在法典上面的第七戒律……不過他不會,畢竟是朋友。
我臉色陰沉,看向了老趙,他殺的是那個話不多的亨利,並沒有遭受任何傷害。
我從這個吸血鬼的詛咒,聯想到了我的惡魔巫手,想來都是差不多的手段,心裡面雖然不暢快,但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整日憂心忡忡算個鳥?於是招呼大家將這三個黑袍人的屍體,給找地方掩藏起來,不再理會。經過一番搜刮,這三個黑袍人身上除了帶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和地圖外,也就那三把堅韌鋒銳的刺劍最有價值,至於補給,幾大袋子血,倒是便宜了威爾崗格羅這小子。
我望着正在剝同類身上那厚重而寬大的修道士黑袍的威爾,問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以爲他會繼續去找那杳無音訊的肉靈芝,然而他卻沒有,而是說要跟我們一起走,按照他的話說,我們救了他一命,現在有危險了,他自然不能夠坐視不管。他上次的時候做了一次膽小鬼,但是這一次,絕不,不然他身上流淌着崗格羅氏族的血液,也會因爲這件事情蒙羞的。
聽到他這慷慨激昂的話語,我感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不是吸血鬼,而是一名堅貞不屈的中世紀騎士大人。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得更難聽一點,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又不是剛剛出來混的毛頭小夥子,哪裡不能夠明白威爾的小心思,只是現在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跟他繞彎子,讓他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直接說出來真實目的來。
威爾依然是最初遇到他時的那一番嬉皮笑臉,說陸,你這個小狐狸,實在是太精明瞭。好吧,明人不說暗話,我跟着你有三個原因,第一是這個叢林實在太危險了,我雖然是獨行俠,但是那也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第二是我感覺跟着你,我又可能還會遇到那粘菌複合體;第三,我真的想要幫助你,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不是?我現在比以前,更加厲害了,你剛纔也看到了……
我沉默了一下,回頭看向了我們隊裡的所有成員。
威爾作爲一個高敏捷的吸血鬼,自然是一份強悍的戰力,在這危險的叢林中,也是大家所需要的,唯一讓人擔憂的是他的可靠問題,不過大家看他跟我很熟,顧慮便有些打消。最後,除了老趙和白露潭面露凝重之色外,大部分人都默默地點了頭。
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我回過頭來,看着威爾,說好吧,不過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威爾有些緊張,生怕我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問是什麼?我說你這個老外,能不能夠叫我練習口語?這個無厘頭的問題讓他一愣,下意識地問爲什麼?我咬牙切齒地說靠,跟你們在一起,我他媽的就跟一個文盲,碰到老外就發愁,這一點必須要學習,以便和國際接軌。
大家聽到我的吐嘈,皆哈哈大笑,威爾緊緊抱着我的肩膀,說陸,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你會成功的,而我們都會安全的。
三個吸血鬼的屍體在確定死亡之後,被我們給塞進了一箇中空的大樹裡面,而他們的修道士長袍則被我們給剝了下來。威爾一件,我一件,白露潭一件,至於那三把刺劍,則被滕曉、秦振和王小加各自持着。我摸了摸穿在身上的這件長袍,發現居然是用水獺皮做成的,外罩金屬絲線交織的黑布,內有乾坤,隔着幾層,以保證吸血鬼能夠在陽光之下,自由行走。
威爾見天色已然開始漸漸地明亮起來,問我們是不是行走了一夜,累不累?
我們一行人高強度行路、生死拼命,足足有近二十個鐘頭,又不是鐵人,自然睏倦欲死,連番點頭,威爾說他在這附近有個安身的地方,是一個地穴,十分隱秘,看我們這狀況,個個都搖搖欲墜,還不如先去他那裡歇息,等到晚上再行動不遲。我點頭同意了,然後在威爾的來領下,沿着小溪,向東行了七八里地,不留痕跡,然後摸過厚厚的草甸子,來到一個被茂密荊棘林所遮蓋的去處。
這是差不多朝陽已經快要升起,於天邊一片矇矇亮地映襯下,我們站在幾顆大樹掩映的山谷一側。我們穿過荊棘,看到了那個開口,僅僅能勉強容納一個人艱難爬進爬出,倘若不說是一個地穴,只怕說是蟒蛇洞,也會有人相信的。
儘管威爾表現出莫大的熱情和友善,我還是讓小妖朵朵先行進去查探一番虛實。
在得到了小妖的肯定之後,我們陸續艱難地往裡面爬去,洞口兩側皆是泛着土腥味的泥土,道路曲折,不過倒是越走越寬,開始還要艱難爬行,而後便可以佝僂着身子往前慢走,越過泥洞,便是石頭,足足前行了十幾米,終於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地下空間裡來。
這空間足足有近百來個平方,不像是地穴,反倒如同神仙洞府一般,依託地勢築造,石桌石椅、雕欄石榻、鼎爐丹房一應俱全。在地穴的四個角落裡,各點一盞幽幽發亮的小油燈,安靜得如同夢幻一般。
威爾要在外面做隱秘佈置,最後纔下來,見我們發愣,問怎麼了?
我說這個地方是你弄得?
他聳聳肩膀,說他自己哪裡有這份閒心啊,他是誤打誤撞,纔來到的這裡,感覺還不錯,於是就鳩佔鵲巢了。這個地方,想來是你們中國古代甚麼避世的方士,所建造的洞府,他來的時候,在石榻上面還留得有一副白骨骷髏,後來他嫌礙事,就給扔了。
看到這傳說中的洞天福地,我興奮得渾身毛孔張開,心想着難道我也要有那武俠小說裡男主角的命運,在哪裡能夠找到一本什麼秘籍或者一兩瓶仙丹之類的?
結果一番找尋下來,才發現房間裡空蕩蕩的,老鼠進來都要流下一包眼淚水。
一問威爾,除了那骷髏外,什麼也沒有——骷髏呢?
威爾告訴我們,這個地穴後面還有一個出口,三十幾米,通向另一邊山谷絕壁的懸崖間,他剛剛已經說了,嫌着礙事,直接往谷底裡扔下去了。
這傢伙大大咧咧的態度,真的讓人無語。想來這裡果真是一個避世的方士所居之所,即使什麼秘籍好處也沒有,有個落腳的地方,也是前世修來的福緣,這個傢伙不但不感激,不幫人家好生安葬,反而給人家丟入了百丈深淵,確實是可惡。
不過忙碌了這麼久的我們並不再想說什麼,各自確認安全之後,將毛毯拿出來,女士睡石榻,男士則隨便找了一塊乾燥的地方,緊挨着睡去。
我並沒有睡,而是和威爾坐在洞口處守着,然後談起我額頭處這該死的詛咒印記。
此時此刻,我並不是很懼怕什麼吸血鬼的報復,只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將大夥兒給連累了。威爾告訴我,他曾經對這個做了研究,如果能夠找到火蜥蜴血液、狼人內毛以及一些其它材料,其實是可以將這東西給驅除的,至於我的擔憂,他也有法子給我暫時隱藏起來,毋須擔憂。
我正想問他具體的事宜,躺在石榻上面的白露潭突然一聲尖叫,說這裡有字,我們皆驚訝地走過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