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三十六位分廬廬主以上級別的高層,有二十四人認爲洛小北有罪,八人棄權,而只有四位選擇了洛小北無罪。
在統計結果出來之後,天魔宣佈洛小北勾結異教徒,私放外人進入總壇的罪名成立,直接押入內務堂大牢候審。
洛小北聽到了這宣判,全場都表現得十分激動的她此刻卻出人意料地平靜下來,只是冷笑連連。這一次雖說是邪靈教的大集會,但其實還是有一些人因爲各種原因並沒有前來,比如藏身香港的秦魔秦魯海,還有洛氏姐妹的母親,那個統管魯東的女人,以及執掌死亡谷的陰魔……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一旦在高層聽證會上形成了最終決議,那麼除了小佛爺,是沒有人能夠翻案的。
當洛小北被人押了下去之後,全場都在夢遊、作壁上觀的洛飛雨終於用指尖敲了敲桌子,淡淡地對着石桌前的一衆高層說道:“這樣的決議,小佛爺是不會贊同的。”
她這句話說得很輕,彷彿情人囈語,然而一說出口,落在我們的耳畔,便如滾滾天雷,響徹腦海。
多年不見,洛飛雨的功力已入化境,這場中之人地位雖高,但是能夠與她交手的,卻也只有天魔旁邊的這麼幾位人物,而她剛纔的雷音也顯示出她之所以能夠成就右使之位,從來都不是家世地位,而是用那一拳頭、一拳頭真槍實彈地打出來的。
洛飛雨在最後表達出自己的立場,左使彷彿置身事外,並不多言,天魔也彷彿短暫失聰,饒有興趣地盯着面前的那石磬在洛飛雨的語音中共鳴發聲,而這個時候,留着兩撇山羊鬍的地魔卻站了起來,左手虛張,霍然出現了一朵土黃色的花火,那黃色火焰在不斷跳躍,卻是將這餘音給吸收殆盡。
當偏殿回覆正常之後,地魔手掌一翻,火焰消失,而他則笑吟吟地說道:“右使,公議廳的決定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除了掌教元帥有權利更改和修正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違抗,否則人人得而誅之,這是當年沈老總留下來的規矩,你不會不知道吧?而小佛爺會不會同意,那就看他老人家的意見了,反正我們是已經將決斷都呈上去了,至於最終的結果如何,那是天心,我們怎麼能妄自揣測呢?可不能因爲洛小北是你的妹妹,就可以徇私枉法!”
地魔一番連消帶打,將洛飛雨剛纔那滔天怒氣給消泯於無形之中,右使大人環顧一週,瞧見好多人都不敢正視自己的目光,低頭旁顧,不由得慘然一笑,眼神中立刻充滿了冷漠,直接站了起來,離場而去。
瞧見那個高傲的女人離場,而場中的氣氛略微顯得十分尷尬,地魔朝着坐在正中的天魔、左使以及幾個實力排前的高層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然後抱怨道:“教內之事大於天,若大家都像我們的右使大人一樣的話,我們厄德勒說不得就要解散了……”
洛飛雨表兄叛教身死,親妹妹剛剛被決議有罪,按理說這個時候說一些打擊她威信的話語也無傷大雅,然而除了來自寶島臺灣的星魔附和之外,無論是左使,還是天魔都沒有接他的茬,旁邊一個老傢伙更是咧開了沒有幾顆牙齒的嘴巴,一頓臭罵:“地老鼠,閉嘴吧。別說洛右使還在其位,就算她洛飛雨給人給拉下了臺來,這右使之位,也輪不到你來坐!”
這些人顯然是對上躥下跳的地魔已經有了厭惡,直言不諱,然而這等語氣對於地魔來說,卻是奇恥大辱,他本是個極有城府的人,不過在這一刻,眼神裡卻也有難掩的怨毒。
那人在教中地位似乎並不在地魔之下,哈哈一陣笑,起身離開。聽證會結束了,與會者各自散去,而我和雜毛小道則跟隨着王珊情往外走,在最後的表決過程中,王珊情投了有罪一票,說明她應該是收到一些消息的。大家各自離散,而雜毛小道則伺機問了王珊情起來,說難道那些人真的是洛小北放進來的麼?
王珊情左右一看,發現沒有什麼人在旁,於是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那些人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沒有人曉得,如果抓到漏網之魚或者一字劍,或許才能夠曉得,但是封神榜令旗可是小佛爺用來召喚大黑天至關緊要的物件,而昨天又死了那麼多的人,不管怎麼樣,都需要找出一個人來擔責任,承受大家的怒火……”
這女人在陰謀詭計上面的學問簡直就是天生的,一下子就說出了這裡面的關鍵來,不過我卻還是有些不明白,問爲什麼這麼多人裡面,他們卻偏偏挑中了洛小北呢?
王珊情哼聲冷笑,說怪只怪那小娘皮太不懂事、不知收斂,完全還當自己是大小姐,聽說來總壇也沒多久,便得罪了不少的人,當然這也只是其一,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她是王正孝的表妹,而看守山門法陣的也正好是她,你說說,不拉她出來承擔怒火,背這黑鍋,那還能有誰比她更加適合呢?
雜毛小道眉頭皺得緊緊,低聲問道:“那些幕後的指使者,便沒有想過右使大人的怒火一旦爆發出來,會是什麼樣子麼?”
雜毛小道的問題引得王珊情嘿嘿一笑,說你這句話倒是說在了重點上面,按照往常的情況來說,掌教元帥之下便是左右使,這右使可是有着制約十二魔星和各地鴻廬的權力,無比尊崇,然而這些年來小佛爺公然設立佛爺堂,讓秋水先生、蘇參謀這些實力雖然不濟,但是忠心耿耿的傢伙陸續取代了左右使的職能,代天巡狩,經過這些年的步步緊逼,左右使的威勢和權力已經漸漸不如往日,甚至都不如坐鎮總壇的天魔,就連地魔,也並不怕她,敢於得罪,說到底,那些人背後站着的,可就是掌教元帥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世間鬥爭,無處不在,只是我們很好奇一點,那就是小佛爺建立佛爺堂,這威脅到的不僅僅只是洛飛雨,更是有着副帥之稱的左使,脣亡齒寒,爲何左使大人沒有跟洛飛雨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來呢?
王珊情告訴我們,說現任左使其實就是當年的右使,往昔王公在位,這左使黃公望人被壓得死死,一口氣都喘不過來,兩人素有仇怨,而王公死後,那怨恨便延續到了洛飛雨頭上來,小佛爺繼位之後,爲了平衡而又沒有壓制,所以兩人平日裡如同水火,怎麼會出手幫她呢?
說到這兒,王珊情低聲說道:“你們知道麼,終歸到底還是洛飛雨太不識時務了,我聽說前些年小佛爺本來有意迎娶她做元帥夫人的,本來一開始雙方都有意向,結果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洛飛雨外面似乎有野男人了,你說說,這綠帽一戴,小佛爺能不整她麼?”
這話兒也是舊事重提,小佛爺這般的梟雄人物,自然是冷血無情之輩,他要整肅邪靈教內部,所有舊例都會被無情碾壓,扯到這男女之情上面來,也只能說王珊情此人雖然已成鬼魔,但終究還是有着一顆女人那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邪靈教總壇集會到目前爲止已經將近尾聲,而洛小北的有罪入獄卻纔是剛剛拉起帷幕,地魔,或者說佛爺堂那個一脈人物已經將這個導火索給點燃,並非僅僅只是爲了息事寧人,而是想要通過洛小北,將所有藏在水面之下不安分的人物,包括洛飛雨以及她身後的舊黨都給揪出來,一網打盡。
這場較量比的就是耐心,一步一步,步步爲營,看誰最後熬不住了,誰便會輸掉手上的籌碼,而在這場賭博裡面,一直都沒有露面的小佛爺纔是真正的莊家,從各方面上來看,洛飛雨的贏面實在是太少了。這種層次的東西連王珊情這般的新晉之人都看得出來,別人怎會不知曉呢,而真正關於生死性命,又有多少人不會猶豫呢?
我和雜毛小道從邪靈峰摸黑下來,心情沉甸甸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都擔心起了曾經的敵人洛飛雨來。
雖然我們和她一直都處於敵對的狀態,但是從某種角度來說,她卻實在是一個值得人佩服的女子,就像一朵雪蓮花,乾淨而純潔地綻放,然而最終還是敵不過環境的侵蝕。下山之路陡峭,不過好在搜捕奸細的原因,一路上倒也熱鬧,時常有地魔的手下呼嘯而過。
我們回到小院的時候並沒有瞧見瞎眼婆婆,倒是看到了嚮導金小小,她告訴我們,說顏婆婆留在山上有事,她被叫過來照顧婉兒。
顏婆婆不在,我們放心許多,夜裡去瞧了李騰飛,這小子恢復頗快,傷好了大半。
次日再次上峰參加法會,這是倒數第二天了,上了峰頂的時候感覺氣氛驟然嚴肅許多,我們找人一問,方纔得知今天的法會,小佛爺有可能會現身。
說:
週一見,週一見,週一見,週一見,週一見,週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