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爲這昏暗的天牢大獄增添了一絲光明和溫度。即便這裡密不透風,甚至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可燭臺上的火苗依舊左右飄搖,將那牆角的人影也拉長少許。
這裡是天牢最底層,可謂銅牆鐵壁堅不可摧,前邊的層層關卡與諸多侍衛就足以攔住任何想要硬闖之人。更何況,今日這裡關着一個如此重要之人,所有人更是全神戒備,以防萬一。
脫去了一身錦袍,蕭景月只穿一件看似慘白的囚衣,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角落。手中掛着那張紅黃相間的平安符,這在冰冷的牢獄中,也只有這個能讓他感覺到一點溫暖,一絲溫馨。
這裡暗無天日,分不清白天黑夜,他被關進來也有好幾個時辰了,不知道她``````現在怎樣!
更不知,她看了那休書會是何想法?
氣憤、大怒、還是稍有感動?
呵!一聲淺不可聞的笑,他隨即收攏手指,將那平安符小心翼翼的收起。
不管她作何想,總之他是這樣做了!
本以爲,他至死也不捨放開她的手,卻不想他的心牆竟如此薄弱,僅僅是下獄而已,又不是下地獄,他竟如此不捨,不忍將她牽扯進來,甚至不惜將她休離。
正在他稍稍分神之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來人拾階而下,腳步輕盈,不似牢中守衛,而且只有一人,這不由得叫他心生戒備。
背對着牢門,他稍稍挺了挺背脊,眼中鋒芒閃過,卻假裝不知,依舊穩穩坐在原處。僅僅片刻,來人便走到了牢門外,緊接着響起一聲輕咳,讓他詫異不已。
轉頭,看着立在牢門外用黑色斗篷裹着自己的女子,他心中猛地一驚,慌得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你``````”他想問,你怎麼進來了?
這裡是天牢重地,這個時候更是不允許任何人來探望,再說蕭意騰恐怕也不會給他半點機會。能夠進來這裡,就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也被抓了進來,成爲階下囚。
可看桑千雪這副模樣,哪像什麼階下囚,身後更是沒有半個侍衛,他自然心驚。
懷中的米豆貓着腰,適時的瞄了一聲,桑千雪隨即將它緩緩放下,擡起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將帽子摘下,面向蕭景月輕聲道,“很驚訝是吧?你放心,你都已經將我休了,他們是不會抓我進來的。”
一瞬的沉默,蕭景月直直看着她的雙眼,想要解釋的話卡在喉頭,卻怎麼也說不出來。片刻後,他終是緩緩道,“我想也是,所以便不多問了。”
兩人在此時竟然都這般冷靜,冷靜的可怕。
“嗯!”輕輕點頭,桑千雪笑得牽強,隨即將視線落在了他那忘記隱藏的右手上,“你的手,還好吧?”
淡淡的一句關懷,卻叫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衝動,蕭景月就這樣看着她,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走上前去將她抱在懷中,哪怕只有一刻的溫暖也可以。
她沒事,他便放心了,也不枉他浪費了那麼多血。緩緩牽動嘴角,他生生抑制住心底叫囂的衝動,故意不以爲意道,“一點小傷,沒事。”
將手放在身後,他旋即又道,“這裡不宜久留,你還是趕緊出去吧。”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進來的,他也不想多問,只希望她能順利的出去便好。
休妻是可以將她暫時保住,可闖天牢就是斬立決的大罪,此時此刻,他就是有千般能耐,也無法保護她了!
“我來,是有幾件事情要做,做完就走。”如此冷漠卻狂妄的語氣,好似這天牢重地是她家後花園一般,想來便來,想走就走。
可,於她來說,這裡也確實如此。雖然銀票沒了作用,可她照樣不消大動干戈,只需按照師傅所教的陣勢步伐行走,設下結界,她便能容易的躲開那些守衛,直入這天牢最底層。
如此淡漠的語氣,讓蕭景月心中一陣揪疼,終是無法再與她對視,緩緩移開目光別過頭去。
看來,她心中定是恨死他了。
輕笑一聲,他緩緩道,“何事?”
下一瞬,但見桑千雪單手便將金剛打造的大鎖打開,徑直走進了牢中,米豆也乖巧的跟了進來,窩在一旁動也不動。站在蕭景月身前,桑千雪仰頭看着他,兩相對視,她隨即輕嘆一身,伸手將他受傷的右手緩緩牽起。
“流了那麼多血,一定很疼吧?”輕聲開口,她小心的檢查着他手上的傷口,看似面無波瀾,心中卻是撕裂一般的疼。
這個男人,太過於執拗,明明將她視如珍寶一般的疼惜,就連身入險境也不捨將她連累,卻偏偏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這樣的他,可愛得讓人心疼。
想要抽回手,卻不想被桑千雪扣得死死的,只聽她聲音極柔,緩緩說道,“別動,我來幫你上藥。”
夜燈下,兩人相對而坐,桑千雪費力的將受傷的手搭在桌邊,小心翼翼的爲他擦拭傷口,上藥包紮。自始至終,那隻快要報廢的手都不曾有半點的移動,就好似不是她的一般。
足足半盞茶的功夫,她不單爲他包紮好傷口,還不動聲色的將他的身體一一檢查,確定並無大礙,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好了,不出兩日這傷就能好得七七八八,切忌不要過於用力,就連睡覺也不要碰到它。”
擡眼,她看了看那沒有任何被褥的石牀,心中不由一緊。這裡是天牢,關的都是朝廷重犯,牢中一應物什自然也與旁的不同,就連身下的凳子都是石頭所做。以蕭景月的身份,皇上沒有下旨降罪,不應該是這樣的待遇,可他卻成了無人問津之人,好似即將處決的死囚一般,任其自生自滅,連個送飯之人都不曾見着。
這,明顯就是有人指使,可她卻不能將他帶走。
謀害貴妃,其罪當誅,當滅九族,可偏偏這人又是當朝王爺,這便也是爲何他至今還能安全坐在這裡的原因。不過,那人恐怕不會叫他活着出去了,否則便不會煞費苦心將他弄進來。
朝堂之爭,向來都是這般,在這深深宮牆中,哪還有什麼兄弟親情。
見蕭景月只是點頭,她隨即又道,“姚貴妃,她是如何死的?”
嗷嗷,章節的數字弄錯了,但是編輯不在,只能明天改了,我真鬱悶啊!不要懷疑你們的眼睛,你們絕對沒有重複訂閱哈,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