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楚良嬈倒是早就拿了主意,說道:“別苑裡的牡丹和紫蘭花開得正好,待客是最爲恰當不過了。”頓了頓她又道,“席面訂的如意樓,糕點選的珍饈坊,公主瞧瞧可有何不妥?”
看楚良嬈自有安排,殷華笑起來:“哪有什麼不妥,敢情你自己不聲不響就打點好了,倒枉費了我這一片苦心。”
“公主您說的哪的話,若沒您幫着下帖子,寧安的席面也是白訂了。”楚良嬈說道,“寧安這不還是借了您的光麼?”
殷華笑着搖搖頭,點了一下楚良嬈的額頭道:“你啊,這小嘴就像抹了蜜似得,就知道哄人開心。”
“寧安說的都是實話麼。”楚良嬈誠懇地說道。
如今王府正亂着,要讓老夫人幫着下帖子,還不如她自己下,可這第一次難免有疏忽。什麼人請得、什麼人請不得,她心裡都沒個數。如今有殷華公主幫着拿了主意,楚良嬈自是一番感激。
殷華也不跟楚良嬈客套,只說道:“我既收了你的禮,自是會幫到你。”
聽殷華公主提起禮的事,楚良嬈有幾分尷尬,卻聽殷華似無意般問道:“你可知道這幾日光祿寺卿家裡熱鬧得緊?”
遲疑片刻,楚良嬈說道:“昨兒倒是聽了些消息,就是不知算不算數。”
考慮着楚良嬈的處境,殷華說道:“按理說這些事不該同你一個姑娘家講,不過也該讓你有個底,免得到時候亂了分寸。”
楚良嬈點點頭,說道:“寧安明白。”
“今兒你也看到了,駙馬跟着那人走得近,這一攤渾水,已經不是一家的事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香茗,殷華接着道,“說來說去都是有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別看現在鬧得風風雨雨的,待過兩日便沒事了。”
前一段話是告訴楚良嬈,就這事而言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後面的話則是說了這事到底是有人自作聰明導致自討苦吃引起的。
話雖說的隱晦,卻是讓楚良嬈心裡知了大概。
看楚良嬈聽進去了,殷華又說道:“這盧家的閨女名聲已經壞了,雖是留着條命,但只怕日後也沒做姑娘時自在了。”淺嘆口氣,她說道,“說來說去就怪這人啊,不該有貪念。”
這話聽着倒像是警示的意味了,楚良嬈心裡微訝,這話難不成是宮裡那位託她說給自己聽的?
看楚良嬈發愣,似沒聽懂一般,殷華轉了口風微笑道:“前些日子入宮見皇嫂的時候,倒是和彰夫人有過一面之緣,看她也是面善之人,卻不想竟被二房拖累至此。”惋惜之情,溢於言表,殷華感慨道,“真是世事無常啊。”
楚良嬈暗吃一驚,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垂下眼睫不語。
殷華覺得自己該說的也說了,便對貼身服侍的媽媽使了個眼色,那媽媽上前問道:“郡主可要留下來用膳?”
楚良嬈識趣地起身道:“寧安來了半日,已是耽誤了公主靜養,再呆下去可是罪過了。”
“瞧這嘴說的,是怪本宮趕你不成?”殷華佯嗔道。
楚良嬈卻是知道自己呆的時間也夠久了,若是讓駙馬或桐楠聽到信,只怕又會來煩公主,再加上今兒這事她覺得還是讓家裡早些知道的好,自然也不會腆着臉留在這。
虛留了兩句,殷華派了貼身的媽媽送楚良嬈出去,便又歪在了榻上兀自想着心事。
過了一會兒那媽媽折回來,在殷華耳邊嘀咕了兩句。
殷華有幾分嫌惡地說道:“既是他喜歡,那就由着他,如今本宮也膩了他了,讓他尋了別的新鮮也好。”這事也就這麼算了。
“公主,您跟寧安郡主說這麼多,她能明白麼?”
殷華公主揉了揉額角說道:“那些話可不是說給寧安聽的。”一句話揭過便不再多提。
這一頭,楚良嬈的馬車方進王府,邱媽媽便迎了上來,看樣子是等了有些時候了。對老夫人的焦慮,楚良嬈還是能理解的,只是不知道她老人家聽了殷華公主的話會作何感想。不過楚良嬈並未隱瞞絲毫,到了老夫人院子裡,除了自己的事,都一五一十說了。
老夫人聽了便沉默下來,讓楚良嬈先回去休息,又吩咐人去找楚朝陽來商量。
得知老夫人用楚良嬈去殷華公主那套消息,楚朝陽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隨即說道:“阿嬈同公主一向交好,母親錦上添花,倒是顯得生分了。”
聽兒子拐着彎說自己的不是,老夫人一陣氣結:“如今顧氏病着,阿嬈又不知曉厲害關係,我不幫着拿個主意,那還了得?再說了,這到人府上拜訪,哪有不送禮的?”
瞧母親理直氣壯的樣子,楚朝陽一陣頭疼,說道:“孩兒並非說您的不是……”
老夫人眼圈一紅,抹着淚道:“你既是覺得我管不好這個家,便放了顧氏出來,讓她接這個攤子,我倒也樂得清靜。”
聽母親說起了氣話,楚朝陽一陣頭疼,溫聲軟語地勸了好半晌才把母親心頭的烏雲給撥散開,這才同母親分析起今天的事來。楚朝陽說的頭頭是道,後知後覺的老夫人也察覺到殷華這一次說的話的確不像往日的溫和,倒是在警示他們不要多管閒事一般。
如今事情又摻合到了後宮,這事已經不是他們能管的了。只是要楚朝陽背這個黑鍋,老夫人卻是怎麼都不樂意,要知道,這盧家的禍水還是她自己看上眼的,哪曾想竟是尋了個麻煩。
楚朝陽倒不甚在意,公道自在人心,別人的想法他在意也無濟於事。相對而言,他更在意的則是若能借這事讓老夫人鬆了口,日後別隔三差五尋他說納妾的事多好。
老夫人本就一陣後怕,又被楚朝陽旁敲側擊提點了一番,自是不敢再多說。可轉念想到楚良嬈的親事,便忍不住憂慮:“眼下阿嬈的婆家還沒定,這離着及笄的日子也不遠了,你們這一大一小的,沒一個關心正事。”“母親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人家,難不成就沒一家合心意的?”楚朝陽問道。老夫人搖了搖頭,嘆口氣:“我們阿嬈這般金玉樣的人兒,再怎麼我也要給她尋個好婆家,便多打聽了一下。這一打聽才發現不是身家不好,便是人品有問題,竟是找不到配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