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無論你有什麼反應,都是正常的,誰都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麼。”看到了王進臉上閃出的疑惑,那中年人安慰道。
“你……怎麼稱呼?”王進想說話,卻發現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
“張強,我就託個大,你叫我一聲張哥吧。”
王進點頭應了一身,“張哥,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那“東西”自然指的是盆裡的那隻蟲子。
看那張強的臉上爲難之色,王進知道自己唐突了,當下說道,“對不起,給家裡帶來麻煩了。”
到底是老實人,那張強一聽客人說這種話,當下着了慌,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是,這事不怨你,就是我們村子裡的人都會時常中……”大概是想到了什麼敏感的事情,張強說了一半又停住了口,不再說話。
王進也不再發問,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了。但是,這個時候,稍微有點兒常識的人都猜出了個大概,八成是被人下蠱了。
“咦?奇怪。”正在出神的王進忽然聽到了張強發出的一聲感嘆,看他正疑惑地看着盆裡,便順着他的眼睛看去,原來是盆裡的蟲子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上了。
那蟲子在哪兒?那蟲子正在噴子的邊緣待着,一動不動,炸起來的金毛也已經縮了回去,順溜地貼在身上,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王進的胳膊則還是好好的在那兒待着,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等着,我去叫我阿爹來一下,你不要亂動。”張強疑惑地看着王進出了門。
此刻,房間裡就剩下了王進一個人,當然,還有盆裡的那隻大蟲子。本來還以爲這是什麼厲害的蠱蟲,沒想到竟然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王進看着它那瑟瑟發抖的樣子,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氣,這就說明這有可能不是蠱蟲,也就是說,自己到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得到,還是一片空白。
正在惱怒那蟲子的不是,卻又感到一陣頹然。這又關那蟲子什麼事,還不是自己的錯。
心情複雜地垂喪,低頭看着那隻蟲子,頓時又感覺這隻蟲子還是蠻可憐的。
就在這時,門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王進知道這是那老爺子來了。
張強和他的阿爹一起來到了這間屋子裡,王進看到這個老爺子身上自然而然帶着一股氣息,那是說一不二的剛氣,可是其間卻又夾雜着一股細微的陰氣,修爲雖不說是有多麼的精進,但是理論上的半仙還是有些家底的,因此,王進很容易地看出了這個老人的氣息。
老爺子是一個有着粗眉毛款臉龐的人,這種人一般都是耿脾氣,強硬,容易犯擰,他進了門,看到畏縮在邊緣的蟲子,罵了一句,“不爭氣的東西。”隨後就拿出了王進的雙手,仔細看了一眼,快速地,左手拿住他的右手,同時右手伸出兩隻手指,自其右臂向下一劃,從王進的右手掌處彈出一隻小蟲,赤紅身體,黃豆粒般大小,長出兩隻似蝸牛般的小角,摔在了桌子上,不過看其蠕動的狀態卻是萎靡不振,彷彿快死了一般。
看到這裡,那老爺子冷眼看了王進一眼,“哼,紅娘娘都能被你弄個半死,你還真不簡單啊。”
老爺子個子不高,還是駝背,對王進說話都是仰着頭說的,但是他說話像是自言自語,沒有擡頭看王進,只留一個側臉,但就是這個側臉還是讓王進感到一陣寒意。
說完,老頭兒走了出去,出去的時候留下了話,“餵了蟲子,出來吃飯。”
張強沒敢說話,只是看向王進的眼神有些變了。從旁邊的掃帚上折下來兩根木棍,夾起來那個被叫做“紅娘娘”的小蟲丟進了盆裡面,只見那個金黃長蟲看到盆裡被扔進來的小蟲,金毛再次炸開,順間衝了過去,一口將其吞進了肚子裡,一滴紅色的液體滲了出來,頓時,滿盆子都變的鮮紅,捎帶着那鐵質的臉盆都是迅速地脫了一層油漆。
“得,明天又得去買一個盆。”
那張強說了這麼一句,拍了一下王進的肩膀,意思就是說,出來吧,完事了。王進就跟着他走出了門。走出門的時候,王進回頭看了一眼那放在屋子裡的鐵盆,那盆裡的紅色正在漸漸褪去,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將那紅色吸了去。
到了堂屋,飯桌上已經擺上了盛好的飯,那是小寧盛的。
“吃飯吧,山裡人家,不要介意。”
шшш◆ тт kan◆ ¢o 老人夾了一口菜放到了碗裡,也沒有多看王進兩眼,只是冷冷地說着話。
王進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剛纔發生的事情,或者說他在意的是自己究竟是不是已經遇到了放蠱的人。
“前輩,方纔我是不是被人下了……”
“小孩子好好吃飯,你知道這一粒糧食來的有多麼不易嗎!”還沒等王進的話說完,那老人一聲厲喝便打斷了他的話。
那小孩兒看到爺爺生氣了,急忙用筷子將桌子上掉的那一粒米撿了起來放到了嘴裡。
“這就對了,一粒米當思來之不易。不要淨做那些冒險的事情,誰知道你會不會下一秒就讓人給做了呢。”
老人低頭吃飯,旁邊的人卻是聽的迷糊了。
張強喃喃一語,“越說越不像話了。”說着話,給兒子夾了一塊兒紅燒肉。
聽到張強的話,不想那老頭兒竟然十分生氣,“混小子,你說什麼!”
這“混小子”自然說的是張強,老子英雄兒好漢,這個老爺子不是省油的燈,他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頓時嚷嚷道,“這都什麼年代了,您還弄着那點兒破事放不下呢。剛纔你也看到了,你養了那麼些年的蟲子還不是……反正我是不會養它的。”
“混蛋!”老人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飯菜吃不住那震動,有些菜灑了出來,老頭兒拂袖而去,飯也不吃了,就看見一個氣呼呼的背影進了自己的屋子。說是自己的屋子,其實就在這堂屋的隔壁,在東邊,從門口就可以看到他躺在躺椅上往煙桿子裡面塞菸葉。
“越老越不讓人省心。小兄弟,讓你看笑話了,我去把菜熱一熱。”
知道事情是由自己引起來的,王進心裡正過意不去呢,又怎麼會讓人家去熱飯菜呢,好說歹說把張強攔了下來,看到他心裡不痛快,心裡也怪自己太着急了。
小寧飯吃的差不多了,張強就把打發走去寫作業了。
“我想看會兒電視。”
“你作業做完了嗎?”
“今天是星期六,我可以明天寫。”
“放屁!今天都不寫,你明天會寫?寫作業去,寫完了再看!”
張小寧撅着嘴拿着書包去了自己的房間。
“你讓他看會兒電視怎麼了,那麼小的孩子。”
聽到
屋子裡面老頭兒的聲音,張強也不理會。
“就知道唸書,我看你念書也沒有老子聰明。”
懶得再聽老頭兒嘮叨,張強就把王進拉到了院子裡。時值冬日,晚上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
“冷不冷?要不要加盆炭火?”
王進笑了,“您穿着單衣,我穿着棉質的運動服,您都不冷,我更不冷了。”
張強臉上顯出一副此言差矣的表情,“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北方和南方的冷可是完全不同的。你們北方的天氣是乾冷,我們這裡的冬天是溼冷,真要是受了凍,這溼氣可是夠你受的。這麼着,咱哥倆兒坐着也是坐着,你能喝酒不?”
“不能喝酒怎麼算是老爺們兒呢!”
“好!你等着,我去溫壺酒,咱哥倆兒喝兩杯。”
說完,張強起身回到了屋子裡,很快,拿了一瓶酒來到了院子裡,手裡還握着兩個酒杯。
院子裡有石桌和石凳,石桌上還刻着一副象棋的棋盤,估計是老爺子刻的。
“大哥,這棋盤是老爺子下棋用的吧?”王進看着眼前的石桌說道。
張強開了酒,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一個一個倒滿,“嗯,老頭兒愛玩兒這個,以前那棋盤是畫在那紙板上的,可是很快就被人借了過去,再拿回來,不是破了就是丟了,索性,老頭子就這麼在石桌上刻了一副。怎麼?你也好這口兒?”
把酒杯遞到王進跟前,張強自己也拿起了一杯,“來,整一口。”
王進雙手端起酒杯,跟張強碰了一下,酒杯略低於張強,這讓張強很高興,“看你是個白白淨淨的大學生,沒想到還挺懂規矩。”
兩個人喝了第一口。看的出,張強的心情好了起來。
“幹喝不行,你等一會兒,我去整一個菜。”不待王進說話,張強起身又去了屋裡,不久,手裡端着兩盤小菜出來了,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豬頭肉,到冬天,家家戶戶都有臘肉。
“來,邊吃邊喝。”張強又給王進倒上了一杯酒,兩人又是碰了一杯。
話說着,那月亮就上來了。月已過半,正是滿月,此刻的院子裡盡數灑滿了月光,像是鋪上了一層銀霜。
正喝着,張強像是想起了什麼事,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小兄弟,不好意思啊,我還有些事情,所以……”
“沒事,張哥,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王進愈是這樣說,那張強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對不住了。”
看他搓着手的窘迫模樣,王進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了一句,“張哥,您是有什麼事情啊?需不需要幫忙?”
王進心裡隱隱感覺張強要做的事情,似乎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遂也是試探着問了一句。
不料,王進的這一問,倒是壞了事,張強看他的眼神也變了,“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哼,我早說了,這小子不是一般人,你還跟我在這兒犟。”正在張強看王進的時候,那老爺子從屋裡走了出來,沒好奇地說道,“趕緊過來,誤了時辰,我揍你!”
聽這話的語氣嚴厲,本來跟老頭兒不對眼兒的張強也乖乖站了起來。看到王進還在那兒坐着,老頭兒不可起地說道,“還是請這位客人上樓休息吧,我老頭子有些家事要處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