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柳絮自認爲弄清楚了皇后謀害何田田腹中孩子的原因,心定了下來,又問,“娘娘,那事成之後……”
“放心,本宮向來言而有信。”皇后笑着拉起她的手,拍了拍,“本宮就算沒辦法馬上讓你當上楚王妃,也一定會讓你還俗,把你送到楚王身邊去。”
柳絮感激地俯下身去:“臣妾先多謝娘娘了。”
楚王都活不了多久了,她還妄想當楚王妃呢!皇后心中冷笑,囑咐她好好準備,下樓到前殿去了。
鳳翔宮內,熱鬧非常,妃位以上的內命婦,和二品以上的外命婦,全都到齊了。
何田田尚未正式受封前,也曾參加過這樣的幾次宴席,人基本上都認得,來來去去地打個招呼,寒暄兩句,倒也不無聊。
能參加這種宴會的,都不是無知的婦人,心裡全有桿秤,自從楚王“死”在南疆,朝政幾乎全由晉王把持,宮內皇后一手遮天,但楚王一回來,才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重振旗鼓,跟晉王並肩監國了。
這能力誰強誰弱,一目瞭然。
因此內命婦也好,外命婦也罷,即便礙着皇后的面子,不敢公然跟何田田親近,但無一不向她示好。
何田田雖然很不耐煩應酬,但到底是混過職場的人,應付起來,並不吃力,只當是活動腦子了。
皇后站在盤龍雕鳳的屏風後,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濃。逆賊的罪名,居然都沒能弄死楚王,他還真是命大!她是皇后,她的兒子,是嫡子,這江山,就該是晉王的!
既然楚王不服輸,非要重頭來過,那就各顯神通,好好地較量較量,看看到底鹿死誰手罷!
都說楚王無懈可擊,惟有何田田是他的軟肋,那今天,就讓她來試試,這塊軟肋,到底奏不奏效罷!
皇后想着想着,收起所有的情緒,只啜着脣邊的一縷微笑,端莊無比地走了出去。
衆人俯拜,山呼皇后千歲。
皇后親手把何田田扶了起來,親切笑道:“你是重身子,以後見了本宮,大可免禮。”
何田田現在可會說場面話了,馬上謙遜搖頭:“那怎麼能行,禮不可廢,前幾天晉王殿下碰見臣妾,還拱手行禮,口稱皇嫂呢。”
何田田居然這麼會打機鋒?!她這是在暗示衆人,長幼有序,禮不可廢嗎?皇后心中一驚,笑容微淡,趕緊鬆開了何田田的手。
呂姑姑是有品階的女官,得以入殿伺候,上前扶住何田田,帶她入座。
皇后一聲令下,酒宴開始,珍饈佳餚轉眼擺滿了桌。御膳房出品的東西,何田田早就領教過,再說鳳翔宮裡的東西,誰敢吃啊,因此只是夾東夾西,裝裝樣子。
還好,她是在楚王府吃過了點心纔來的,一點兒都不餓。
酒宴過半,那些妃子和各位誥命們,紛紛離席,端着酒杯,該交流感情的交流感情,該套近乎的套近乎,親疏遠近,無一不是反映了朝堂上的狀態,果然,朝堂和後宮,從來都是相輔相成,密不可分的。
蘇景雲剛剛起復,正是要保持低調的時候,因此何田田穩坐不動,哪兒都沒去,但主動來給她敬酒的人,實在是不少,她不得不一一應酬。當然,她是孕婦,不能飲酒,只是拿白水代替罷了。
爭先恐後的敬酒過程中,也不知是誰碰着了誰,一碗熱湯,嘩地一下,就潑到了何田田的身上。
御膳房的湯,肯定是不燙的,傷沒傷着,但衣裳全髒了。
上菜的宮女,馬上被拖了下去,皇后親自起身,向何田田道歉。
何田田無奈地看了看滿是污跡的衣裳,只得扶了呂姑姑的胳膊,到後面去換裝。
領路的是鳳翔宮的一個宮女,不過她並未進去,給何田田打開門後,就行禮告退了。
呂姑姑扶着何田田,邁進了門檻,安慰她道:“王妃莫急,咱們帶了替換的衣裳來的,一會兒功夫就好。”
她一面說着,一面去關門,但還沒等她伸手,那門便咔嚓一聲,自己關緊了。
“咦,這門?”呂姑姑兀自疑惑,伸手去摸,卻有一名光頭的尼姑,飛快地從屏風後竄出來,將一張手帕,捂在了她的臉上。
呂姑姑什麼話都來不及再說,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何田田護住肚子,放聲大喊:“刺客!來人哪!抓刺客!”
“別喊了,這屋子若不是隔音的,我又怎敢讓你進來?”那尼姑放開呂姑姑,衝何田田得意一笑,“就算你喊破喉嚨,你的暗衛們,也是聽不見的,這扇門,已經從外面鎖死了,那幾扇窗戶,都只是做樣子的,根本打不開,你就乖乖聽話罷!”
何田田是做慣手術的人,雖然平常咋咋呼呼,但越到緊要關頭,越是鎮定無比,很快就調節好狀態,開始審視面前的尼姑:“柳絮?”
“喲,你還記得我呢?”柳絮從懷中掏出一隻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何田田,你是不是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一天,落在我的手上?”
“你想要做什麼?”何田田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冷靜地問她。
“我要做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柳絮說着,目光落在她的大肚子上,隱隱地有了恨意,“重要的是,你最好聽話,乖乖地配合,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出去的時候,肚子還是原樣子。”
柳絮說對了,何田田的確不敢輕舉妄動,不然剛纔她就一個箭步衝過去,拿手術刀抵住她的脖子了,可是,她挺着大肚子,實在太脆弱,只要柳絮輕輕擡手,朝她的肚子上拍一掌,她就完蛋了。
柳絮看出何田田的顧忌,愈發得意,揪住她身上的大袖衫,死命一扯:“我爲楚王坐過天牢,受過冤屈,結果到頭來,成爲楚王妃的人卻是你!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何田田生怕被她傷到肚子,任由她扯下了大袖衫,朝後連退三步:“你費盡心機,埋伏在這裡,就爲了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