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箭?不會是在杏林堂外面跟我吵架的那個男人吧?今天奉旨進宮,給太后治病的那個?”何田田有點驚訝。
小溪看了看何田田的臉色,道:“夫人,您要是不想見,奴婢去幫你打發他走。”
“不不不,不能趕他走。”何田田連忙擺手,“他是打着太后的招牌來的,萬一我不見他,太后的病出了問題,他就會賴到我頭上了。”
“那,屬下去請他進來?”小溪問道。
“不行,他一個男人,跟我又沒交情,貿然請進來,會讓人說閒話的。”何田田想了想,把手一揮,“讓他去神醫堂等我。”
神醫堂離魏國府並不遠,小溪應了一聲,出去轉告段箭去了。
段箭倒是沒有二話,立馬掉頭,上神醫堂去了。
何田田才從宮裡出來,穿着打扮都是妥當的,於是歇了一會兒後,也坐上馬車,去了神醫堂。
此時的神醫堂,是開門營業的,有大鳳和三囡在裡面坐鎮,幫複診的病人換換藥,給初診的病人登登記。
但段箭並未進去,就站在門外,候着何田田。
有必要這麼客氣?上次他罵她女人沒見識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何田田嗤了一聲,裝出笑臉,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段神醫怎麼在門外站着?大鳳和三囡該打板子。您快請進!”
段箭就站在大門口,彎下腰,給她作了個長揖,態度謙卑得不得了:“在魏國夫人面前,小人豈敢妄稱神醫?那日在杏林堂前,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才冒犯了魏國夫人,事後小人非常後悔,一直想登門道歉,只是沒找到機會。如今既然我們有緣,於太后的慈安宮又見了一面,小人便大着膽子,帶了些薄禮來,給魏國夫人道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能夠原諒小人。”
哇塞,站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口給她道歉,接受路人目光的洗禮,這歉道得還是挺有誠意的哈?
這麼多人盯着,她能不接受他的道歉?如果不接受,馬上就會被看成是心胸狹窄的小人吧?
何田田暗自撇嘴,朝旁邊看去,那所謂的“薄禮”,足足堆了半面牆,饒是她在楚王府時見過世面,也小小的驚了一下。
她瞅着段箭和那“薄禮”看了一會兒,哈哈一笑:“什麼冒犯,我早忘了,既然沒冒犯,又何來道歉一說,段神醫太客氣啦,快進來坐,進來坐!”
這麼快就原諒他了?看來這個魏國夫人,還是很好接近的嘛!段箭心中暗喜,特意退後半步,讓何田田先走。
何田田也不客氣,當先一步,領着他進了神醫堂裡間。
兩人分賓主坐下,小河奉上茶來,段箭倒是半句廢話都沒有,直奔主題:“魏國夫人,小人這次來,是有事想要向您請教。”
“嗐,咱們是同行,別小人來小人去的,聽着彆扭。”何田田十分熱情,就差拍胸脯了,“你問,你問,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段箭露出萬分感激的表情來,道:“夫人,我今天是第一次給太后看病,也是第一次進宮,完全不知道宮裡用藥,有什麼忌諱,還請夫人指點一二。”
何田田很快就回答了他:“沒什麼忌諱,就是用藥別太猛了,畢竟太后年紀大了,又有心臟病,得悠着點。”
“對對對,老年人用藥,的確得和緩些,夫人真是心細如髮,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段箭的表情非常認真,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在拍馬屁。
好話兒誰都愛聽,何田田也不例外,笑眯眯地看着段箭說。
段箭愈發覺得何田田很好相處,把事先編排好的話,講了出來:“夫人是學西醫的?那有沒有聽說過聽診器?”
“聽診器?我們神醫堂就有啊。”何田田說着,就從櫃子裡拿了一個出來,遞給段箭看。
段箭卻道:“我說的聽診器,是用橡膠做的管子,和夫人這個不一樣。”
“哦?你有橡膠管做的聽診器?”何田田眼睛一亮,“段神醫是中醫,卻也對西醫的聽診器感興趣?”
其實用個小木管,她也能勉強聽一聽心肺功能,但她畢竟是個女人,老跟病人貼那麼近,會傳閒話的,如果有了帶橡膠管的聽診器,這些難題便會迎刃而解了。
“不怕夫人笑話,我一直想把西醫融合到中醫裡頭去,讓兩者結合起來,給人治病,所以特意託朋友去南方盛產橡膠的荒蠻之地,做了個帶橡膠管的聽診器來。”段箭說着,卻又露出無比遺憾的表情來,“只可惜,我對西醫不是太懂,就算有了聽診器,也不太會用,不如送給夫人吧,也算物盡其用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何田田笑道,“你的想法很好,中醫和西醫,完全是有可能結合起來的嘛。”
“真的?”段箭高興起來,“夫人都說有可能,那就一定有可能了。夫人,我還有一副全新的聽診器,不過要過些日子,才能送來,不知夫人七月初七那天有沒有空?我請夫人吃一頓便飯,把聽診器贈給夫人,順便再向夫人討教一下聽診器的用法,不知行不行?”
“七月初七啊……”何田田皺着眉頭嘀咕,“怎麼這麼巧?”
段箭抱歉地道:“怎麼,夫人那天有事?都怪我,這幾天要出入慈安宮,只有七月初七那天,太后給了一天的假。”
“哦,你只有七月初七有空啊?”何田田恍然,“那好吧,依你,就七月初七,不過,這頓飯應該我來請,到時我們醉仙樓見,如何?”
這麼爽快就答應了?看來韋月明說得沒錯,這個魏國夫人,是個醫癡,只要見着新奇的醫療器械,就什麼都會答應了。段箭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高興得連話都不知怎麼講了,他生怕由於太過於激動,說出不該說的話來,連忙起身告辭了。
何田田也站起身來,上外面應診去了,反正來都來了,就乾乾活兒吧。
段箭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這樣順利,當天晚上,他就把紅布掛了出去。
又是一個天色未亮的凌晨,他再一次被拎出被窩,到了那家不知名的酒樓,面前坐的,依舊是美貌絕倫,眉眼間卻透着三分刻薄的韋月明。
段箭高高興興地向她彙報:“郡主,成了!事情成了!小人用您給的聽診器,釣上魏國夫人了!她答應七夕那天,到醉仙樓請小人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