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言簡意賅地把裴曦儀誹謗她的話,講了一遍,翠花頓時急了起來:“完了,這樣真真假假的話,最容易讓人相信了,再加上劉廣壯已經不在了,死無對證,豈不是任由裴庶妃說!”
何田田頹然一笑:“翠花,我果然不會宅鬥。”
“行了,你不會宅鬥,還不是活到現在了!”翠花說着,叫停了馬車,把她朝外一推,“趕緊去殿下的車上,守着!不然裴庶妃還不知趁機說你多少壞話呢!剛纔我看見她和葛側妃都上去了!”
“就是,我不會宅鬥,還不是混到現在了!”何田田頓時鬥志昂揚,把身上的袍子一裹,跳下車去了。
蘇景雲的馬車上,裴曦儀和葛詠茹果然都在,身爲楚王府的女人,競爭果然激烈啊,她這才走多大會兒啊,就全來了。
裴曦儀見她居然還敢來,倒是有點吃驚,翹起一邊的脣角,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頭又去幫蘇景雲磨墨了。
葛詠茹坐在一旁,拿着裁紙刀,在幫蘇景雲裁紙。她見着何田田進來,表情倒是挺平靜,大概覺得一個情敵也是鬥,兩個情敵還是鬥,沒啥區別。
何田田提着袍子,走到蘇景雲身旁,坐了下來:“我去問清楚了,我的確有個未婚夫,在我八歲那年訂的親,但半年後就退了。那人的確是叫劉廣壯,但我根本沒見過他,就這。”
裴曦儀輕輕地笑了一聲:“何良娣,何必狡辯呢,如果你不是對他有情,爲何處處想逃?”
何田田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的確一直想逃,因爲我不想和這麼多女人,共用一個男人;後來不想逃了,是因爲殿下在河南救了我。他能爲了我,把命都豁出去,我爲他爭爭寵,又有什麼呢。”
裴曦儀笑着問葛詠茹:“葛側妃,你信嗎?”
葛詠茹猶豫了一下,斷然道:“不信。”
正在提筆批閱公文的蘇景雲,突然插了一句話:“本王也不信。”
裴曦儀愣了一下,捂住了嘴,差點笑出聲來了。
葛詠茹看着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宅鬥能力的不足,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何田田聽見蘇景雲那句話,猶如聽見了晴天霹靂,緊緊攥着拳頭,渾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不信!他說他不信!
他也認爲,她的心,另有所屬,所以才一味地想逃?這麼荒謬的事情,他居然相信?!呵呵,是哦,他這不是失憶了麼,自然是什麼更有邏輯性,就信什麼了。
在他們這些大吳人看來,爲了不給人做小老婆而逃婚,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理由吧,畢竟那個人,是高高在上的,尊貴無比的楚王。
裴曦儀看着何田田面色如灰,心情好到了極點,實在沒忍住,脣邊帶上了笑。
蘇景雲提筆寫着字,也淺淺地笑了起來:“你們真是太不瞭解本王了,還是說,本王因爲失憶,性格大變了?”
什麼意思?裴曦儀三人,都是一愣。
蘇景雲突然把筆一摔,驟然變臉:“都給本王滾下去!”
裴曦儀完全不知哪裡觸怒了他,驚得站了起來:“殿下,臣妾句句屬實,並無虛言。”
蘇景雲擡起頭來,目光冰冷,脣邊卻還帶着笑:“本王並沒有說不相信你。”
“那……”裴曦儀更不明所以了。
“本王只是讓你們滾下去。”蘇景雲的語氣,開始不耐煩了。
馬車已經停了下來,侍從等在了臺階旁。裴曦儀不敢再辯,含着淚,趕緊下去了。
葛詠茹完全是受了無妄之災,那叫一個氣啊,急衝衝地追着裴曦儀去了,估計是要去找她的麻煩。
何田田呆呆地坐在原處,望着地下的氈毯,一動不動。
蘇景雲側眸看她:“你爲什麼沒下去?”
何田田心裡難受極了,呼吸急促,卻又哭不出來:“我又沒錯,爲什麼要下去?”
“哦?”蘇景雲挑了挑眉,“裴庶妃是誹謗你的?”
何田田重重點了點頭。
“可是本王不信呢,你打算如何?”蘇景雲拿起書案上的一隻玉獅鎮紙,玩弄在手指間。
“我不知道。”何田田有點茫然,“以前你從來不讓我。cao。這種心。不過,我想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至於這麼差吧?當初我罵你是人渣,是種馬,你還不是非把我留在了身邊,區區一個未婚夫,你就怕了嗎,更何況他還死了。”
蘇景雲許久沒有反應。
何田田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瞄了瞄他的臉色,發現他的脣邊,似乎啜着一絲笑。她的心情,一下子就鬆快起來,撲上去攀住了他的胳膊:“蘇景雲,你根本不在意什麼未婚夫,是不是,是不是?”
“唔,本王的確不在意什麼未婚夫。”蘇景雲說着,帶着探究的幽幽目光,朝她看了過來,“只是,本王剛纔怎麼聽說,你以前並非什麼愛寵,而是一心想逃,不知是真是假?”
“啊?啊?假,假的,肯定是假的!”何田田剛剛有點乾的冷汗,頓時又被嚇了出來,嘿嘿嘿地只會假笑了,“那都是跟你鬧着玩兒呢!殿下如此英俊倜儻,文韜武略,我上趕着勾搭都來不及,哪兒會想逃啊!”
蘇景雲伸出手去,慢慢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可是,剛纔不是你自己說的麼,因爲不想做本王的嬪妃,所以一直想逃,本王沒理解錯罷?”
“沒錯!沒錯!不不不,錯了!錯了!”何田田已經語無倫次了,“剛纔我被裴庶妃嚇着了,說話沒經過腦子,殿下你千萬別信啊!”
“真的?”蘇景雲依舊捏着她的下巴不放。
“真的!千真萬確!比珍珠還真!”何田田努力伸直四根手指頭,發誓賭咒。
蘇景雲垂頭看了一下:“發誓是三根手指……”
“啊?哦,弄錯了,弄錯了!”何田田紅着臉,笑了兩聲,趕緊把小指頭收了起來。
蘇景雲看着她,緩緩地道:“其實是真的也沒什麼,反正本王什麼都記不得了,就算如你所願,給你一紙休書,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