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就是胡扯的。”福公公回頭朝屏風那邊看了看,壓低了聲音。
“哈?”何田田一愣。
福公公看着何田田,笑呵呵地道:“何小姐,爲了留下你,灑家跟殿下撒謊了,灑家告訴殿下,因爲太醫院的規章所限,你必須得留在這裡照顧他,直至他痊癒。”
“福公公,好好的,你爲啥扯謊啊?!”何田田急了。
艾瑪她剛跳出虎潭,他又把她朝狼窩裡推?什麼仇,什麼怨啊?
“噓!噓!小聲點,不然讓殿下知道,我是要掉腦袋的!”福公公慌忙衝她打手勢,但說着說着,又笑了,“何小姐,本來灑家都已經準備放棄你了,都後來一想,你這太醫當得好啊!若是不利用起來,簡直浪費啊!”
“這跟我當太醫,有什麼關係?”何田田一愣。
福公公笑着衝她豎起了大拇指:“何小姐,你想啊,你本來只是商戶女,再怎麼受楚王寵愛,頂天也就是個姨娘;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你是朝廷有品級的太醫了呀,只要努把力,加把勁,混一個側妃噹噹,還是相當有希望滴!”
敢情福公公把她給拽回來,繼續朝蘇景雲跟前推,還是因爲她當太醫的緣故?!!何田田瞪着福公公,簡直欲哭無淚了。
福公公彎下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何小姐,照顧病人,最容易動情了,你一定要把握機會啊!
而且,你們太醫,每次出診,都是要記考勤的,只要楚王痊癒時,能贊你一聲好,你就能得一個優,這優字的好處,不用我說了吧?升官發財,能不能在太醫院更進一步,就全靠它了!”
何田田還是瞪他:“我能不能拒絕?”
“不能!”福公公斬釘截鐵,“灑家話都說出去了,你要是現在走,灑家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何小姐,咱們可是自己人,你不能這樣沒良心,當初你一聲說要侍寢,是誰跑前跑後,幫你安排的?爲了你侍寢,我可是不惜連歐陽公子都給得罪了……”
誰跟你是自己人了!“好啦,好啦,別說了,別說了,我照顧,照顧,還不行嗎?”何田田直覺得腦子嗡嗡地響,抱着頭大叫。
“這就對了嘛!”何小姐到底還是聽話的,福公公笑眯眯地道,“其實你這是一箭雙鵰啊,既能得到殿下的心,還能得到一個優,何樂而不爲?
何小姐,別一根筋了,太醫院也不是那麼好混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一個優能壓死一羣人了!你好容易才當上太醫院的太醫,總不想還沒坐熱乎,就被刷下來吧?”
“是啊,如果考評不合格,是要捲鋪蓋走人的,福公公,你可真會搔人癢處……橫着豎着,都能說……”何田田一個翻身,把頭埋到枕頭裡去了。
福公公順利地留下了何田田,開開心心地一甩拂塵,上蘇景雲那兒去了。
蘇景雲朝着屏風那邊,冷冷地瞥了一眼,問道:“她還沒走?”
福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蘇景雲的臉色,道:“何小姐擔心殿下的傷呢,說什麼也不肯走,奴才念她一片關愛殿下的苦心,就擅自作主,讓她留下了。”
“她關愛本王?”蘇景雲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冷笑了起來,“她巴不得離本王遠遠兒地纔是,不然怎會搬出楚王府,跑到太醫院去住?”
福公公笑道:“殿下,姑娘家,麪皮兒薄嘛,何小姐雖然侍奉殿下,有些日子了,但到底沒有名分,若是公然承認自己愛慕殿下,那多難爲情啊。”
蘇景雲一愣:“福全,你的意思是,她去太醫院當太醫是假,逼着本王給她一個名分是真?”
“這……也不能說是逼,何小姐哪有那麼深沉的心思啊。”福公公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詞句,“奴才想,她或許只是害臊了,又或者,有那麼一點點的傷心,畢竟她也是有孃家的人,家鄉人問起來,人雖然在楚王府,但卻還是隻能被稱呼爲何小姐,多少有點丟面子……”
蘇景雲緩緩點頭:“福全,你說得有道理,是本王疏忽了,歐陽誠送來的那兩個人,連寢都沒侍過,還能有個名分呢。”
福公公的一顆心,猛地跳了起來:“殿下說得是,正是這個理。”
蘇景雲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可是,她已經去太醫院了,而且奉的還是皇上的口諭……”
福公公纔不是性急的人,聞言馬上道:“殿下有這心就好了,至於機會,只要慢慢找,總是有的。”
蘇景雲微微頷首,眉頭舒緩。
福公公則是滿頭滿臉都帶上了笑,把拂塵一甩,又去了何田田那邊:“何小姐,好些了嗎?若是好些了,就去瞧瞧殿下罷,你都還沒給他貼膏藥呢!這可是你份內的事,若是不做好,考評怎麼可能拿優!”
“瞧,瞧。”何田田讓翠花扶着她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紫檀牀邊,朝着那兩個醫女一伸手,“藥。”
蘇景雲側頭看她,面色蒼白如紙,嘴脣毫無血色,就連那濃密的睫毛,都好像失去了光澤。他突然就想到了福公公剛纔的那些話,心頭忽地一暖,但開口時,聲音卻是冷的:“不許碰本王。”
“微臣知道,男女有別嘛。”何田田說着,接過已經剪好的雲南白藥膏,輕巧地朝蘇景雲肩頭一拋,不偏不倚,正好蓋到了傷口上。
她這會兒頭重腳輕,胸口發痛,還能有這份功力,真是讓人驚喜。何田田伸出一根手指頭,隔着藥膏紙,戳了幾下,得意地道:“微臣是隔着膏藥的,可沒有碰您。”
蘇景雲瞥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若是微臣看病看得好,殿下可別忘了到曹提點面前,幫微臣說說好話。”何田田再度得意地一笑,伸手撐住牀沿,準備直起腰,但卻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蘇景雲胸前,正好砸到了他的傷口上,疼得他一聲悶哼。
“啊,對不起,微臣,微臣……”何田田心一急,越是想起來,卻越是起不來,接連栽了兩次,都砸在了蘇景雲的傷口上。
“故意的?”蘇景雲疼得額上直冒冷汗,一把將她拽上牀,按在了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