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言自然明白蘇景雲是什麼意思,看了竹山一眼,道:“既然是刺殺,自然神不知,鬼不覺,哪會有什麼罪名。”
蘇景雲馬上丟給他一個眼色,示意他刺殺竹山。
竹山哈哈大笑:“太子殿下,您自己後院起火,卻要拿我撒氣?燕國九公主又不是我請來的!”
蘇景雲大有讓他看了笑話之感,恨不能將他就此埋下。
竹山見他語塞,笑得更加放肆,蘇景雲黑着臉,拔劍刺去,竹山不甘示弱,兩人在車廂裡打成一團。
後面車廂裡乒乒乓乓,前面車廂裡的氛圍,就安靜多了。
何田田漫不經心地轉着小銀叉,吃蜂蜜水泡過的雪梨,施霞飛咳嗽了兩聲,眼神一直朝車窗外飄,根本就沒有解釋什麼的意思。
看來她剛纔扒着車門不放,口口聲聲說要跟何田田澄清誤會,只是想要登車的藉口罷了。瑞雪義憤填膺,不時瞪她一眼。
蘇景雲的馬車隔音效果絕佳,儘管打鬥,但並無半點聲音傳出,施霞飛朝車外瞟了無數回,也沒瞟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把頭轉過來,看向了何田田。她盯着何田田的臉看了一會兒,道:“果然人都是會變的,何醫生自從叛國,言語上刻薄多了。”
“九公主說得沒錯。”何田田笑了起來,“你也變了不少。以前的你,雖說覬覦我的丈夫,但畢竟沒有出格的舉動,讓人恨不起來。但看看你現在,張牙舞爪,步步緊逼,我要是不刻薄,只怕剛纔就已經讓你給吃了。”
施霞飛見她毫不留情地評判自己,反而放鬆了下來:“是啊,以前我太傻了,以爲處處忍讓,就會讓你心軟,將景雲分給我一半,結果呢,我等來的是當胸一劍,命垂一線!景雲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把劍插入我的胸口,我受傷的又豈止是身體,更是我的臉面!我傾慕景雲,兩國官兵,人盡皆知,他卻當着他們的面,狠狠打了我的臉!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因爲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因爲你即便活着,也礙不着我什麼事了;正好讓你睜着眼睛,好好看看我和景雲是如何成爲夫妻,舉案齊眉的。”
喲喲喲,敢情她活着,是拜她所賜了?何田田把藏在胸口處的毒液摸出來,捏在了手心裡,她恨不得現在就掰開施霞飛的嘴,把這毒液給她灌下去。
施霞飛見何田田不作聲,便覺得自己佔了上風,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會真以爲,我要跟你澄清什麼誤會罷?我跟你之間,沒有誤會,只有深仇!”
“哦,我當然沒有這麼傻。”何田田用大拇指摁住瓶塞子,看着她笑,“我叫你上車,只是不願你踏足景雲的馬車而已。如果我沒記錯,你還沒坐過他的馬車吧?哎喲,那可真是對不起,斷了你的機會了。”
“你!你是故意的?!”施霞飛氣急敗壞,呼地想要站起來,但卻牽動了胸口上的傷,臉上一下子血色全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念景嚇得魂飛魄散,從車壁處猛衝過去,撞得何田田一個踉蹌,手裡的小瓶子飛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瑞雪看着那透明的藥水,濺上了施霞飛的裙子,嚇得忘了去斥責念景,慌忙蹲身,用帕子墊着手,迅速把碎瓷渣子撿攏包好,扔出了車窗外。
念景讓另一名侍女扶住施霞飛,拼命掐她的人中。
何田田本來不想管這事兒,但見她把施霞飛的人中都掐出了血,實在沒忍住:“難道你們出來,沒帶醫生?趕緊下車找她的醫生去,別在我的車上,耽誤我的功夫。”
她以爲她這樣毫不留情地趕人,念景會與她嗆聲,卻不料她眼淚汪汪地擡起頭來,哭着求道:“何醫生,救救我們公主罷!我們是偷偷跑出來的,沒有帶醫生,也沒有帶藥!”
何田田沉默了一會兒,沒有邁步:“求我沒用,我根本不清楚她的病情,可不敢貿然下手。”
念景把眼淚一抹:“何醫生醫術高明,肯定可以的!您不是救過我們公主一次嗎?那次她也是沒了氣,您給按了按胸口,就給救過來了!在戰場的時候,我們公主被傷着了心肺,大家都以爲活不成了,是我們國君騎着馬,不眠不休地連夜趕到,照着您教過的法子,給公主做了手術,這才保住了她的命。”
敢情施霞飛之所以能活下來,還是因爲她的緣故?何田田嘲諷一笑:“那我跟她的緣分,還真不是一般地深。”
她嘴上這樣說着,但到底還是抵不過良心,走上前去,給施霞飛解開了領口的衣裳,然後指使着念景,給她做人工呼吸。
念景本來覺得人工呼吸這種方式,簡直是在整她,但還沒幾下,施霞飛就奇蹟般地睜開了眼睛,讓她又驚又喜。
施霞飛眼神迷茫:“我這是怎麼了?”
念景激動地道:“公主,您昏過去了,幸虧何醫生治療得法,這才醒了過來!”
何田田救了她?施霞飛面色一僵:“我們帶的青楓就是醫生,專長也是西醫,爲何不找她來?”
“青楓是西醫?奴婢不知道……”念景一看施霞飛這表情,就知道她是生氣了,頓時又急又怕。
居然在最不恰當的時刻,欠了何田田人情!施霞飛陰沉着臉,壓抑着怒火,狠狠瞪了念景一眼:“讓青楓上來!”
念景紅着眼圈,讓馬車停下,朝外喚了一聲青楓。
隨着話音落地,有個侍女打扮的女人自馬背上翻身而下,上了馬車。
她自帶了一副簾布,嫺熟地掛起,先阻隔了何田田等人的視線,再纔給施霞飛做檢查。
前面的馬車突然停下,後面的馬車自然也跟着停了,竹山正落了下風,趁機虛晃一招,脫身出來,到前面問詳情。
瑞雪爲着施霞飛,氣得要死,見竹山來了,連忙跳下馬車,向他告狀:“少爺,燕國九公主自持身份金貴,竟拿咱們的馬車當自己的了!她們想停就停,想掛簾布就掛簾布,完全沒有過問我們長公主的意思!簡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