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瓜聽了愣住,轉頭看向何氏,問道:“咋,你又到親家家去鬧了?!”
何氏在女兒和兒媳面前硬撐着說沒事,可是見到許老瓜問她,卻突然哭了起來,撅着嘴脣說道:“我哪鬧了,我哪去了鬧了!我就是到姜仲貴家喝喜酒,他就衝過來打我!你個死老頭子,你就向着他,他又不是你子!你向着他是不是爲了孔玉華那個死賤貨……”
許老瓜氣得不行,說道:“都說喜子打你,我都想打你!就你這話,要是讓趕生聽見了,他都不會依你,你說你是不是人,這麼糟踐我,你被打也活該!”
說完他把姜順順往許春姑懷裡一塞,說道:“走,都走,誰都別理她,讓她不講理,被打死算了!”
說完他轉身又出了屋子,不知到哪裡躲着去了。
他走了之後何氏又拍着大腿哭,道:“你看看你爹,你說他一天到晚的也不給我個好臉,你說他是不是變心了!”
許春姑也頭疼起來,雖然從前自己在家的時候娘就不講理,可是也沒到這地步,這兩年不知咋了,脾氣越來越古怪,弄得自己都有點不敢跟她說話了。
許趕生媳婦站在那裡又悄悄眨眼睛,暗想自己怎麼攤上這麼個婆婆,爹孃也是的,把自己嫁到這樣的人家來,跟這樣的婆婆過日子,一直到她死,自己還不要被折磨瘋……
再說姜家,姜盛喜被人拉到屋裡後,那幾人又回去吃喜酒,孔氏也坐在那裡埋怨:“喜子,你說你咱能和你丈母孃動手呢,那再咋也是你媳婦的娘,你打她傷天啊!”
姜盛喜竟然氣得坐在那裡抱頭哭起來,說道:“娘,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她太不講理了,連我姥死都不讓我回來,她還有點人味兒麼!還有,他竟然在外面說、說你和丈人……”
孔氏聽了也火了,大叫道:“胡說!我是啥樣人,全村人都知道,她竟這樣糟踐我,我、我……”
說着她擼胳膊攙袖子,又起了要打人的心。
看到她這樣,姜盛喜說道:“娘還說我,你不是也想打她了,我算看出來了,當初許春姑就是個錯,難怪別人家都不想娶她,就是因爲她娘太不是東西,娘是那樣,閨女就也好不了,不然哪會不要彩禮就把她嫁過來。”
孔氏也後悔,說道:“可不是,要不是當時家裡太窮,也不能娶她,可是當初看你媳婦,人也還算行,在孃家的時候不吵不鬧的,我以爲是他爹那種脾氣,誰成相想娶到家來就不是那樣了。”
姜盛喜說道:“娘,我想好了,這樣的媳婦,我真不能要了,還是把她休了吧,我寧哥後半輩子打光棍,也不再和她過了。”
孔氏這下可不幹了,驚叫道:“哎呀,那咋行!‘休妻毀地,到老不濟’,咱老薑家和老孔家,兩頭幾輩人算下來,都沒有休妻的,你要休了你媳婦,多讓人笑話!再說還有順順呢,這麼小的孩子就沒有娘,多可憐!”
姜盛喜擡起頭氣道:“那也不能就讓她這麼作啊!你看看別人家的媳婦,翠香給潘福光媳婦做吃做穿的,我小舅子媳婦也從早忙到晚,家裡啥活都不讓我丈母孃幹,就連秋芳那麼懶的,到婆婆家不也做家務,你看看我這媳婦,打從她嫁進來之後把咱家給攪的,一家人不像一家人,兩家人不像兩家人,從前娘那麼慣着她,她還張羅要分家,這家分完了,她還不消停,這事那事的,弄得我在家裡都呆不下去了,不然的話,能錯過我姥走麼!娘,我要是再和她過下去,咱家非得讓她攪黃了不可!”
孔氏急道:“可是那也不能休妻啊!休了她你咋辦?真一個人打光棍兒,還是再給順順找個後孃?再找的話,誰能實心對順順,你帶着個孩子,再娶不是寡婦就是被休的,寡婦多數帶孩子,被休的不會比許春姑強,再折騰來下一個還不如她,你說你休的什麼勁兒!”
姜盛喜說話了,坐在那裡悶頭窩火。
姜採月卻說道:“娘,你怎麼那麼看不起自己兒子,爲什麼我哥休妻再娶只能娶守寡或被休的,就不行再娶一個民地善良的大姑娘了,休了許春姑,咱們一家人好好幹,多賺錢,然後再挑好姑娘給我哥娶一個,順順那裡,有你這個親奶奶和我這個親姑姑在,還怕他會受氣怎麼的,我看讓他離開許春姑,倒比學成許家人那樣強多了。”
孔氏氣得要來打她,道:“你個死丫頭,能不能別這個時候煽風!我這正勸呢,你卻點火,真把你哥你嫂攪黃了,你能得着點啥!”
姜採月嘟囔道:“我能得着順心,弄個新嫂子孝順娘,不比現在惹氣好……”
孔氏更火,往她肩膀上扇了一巴掌,叫道:“去,滾出去打豬草,豬都快餓死了沒聽見!”
姜採月哼了一聲說道:“去就去,有什麼大不了,你家咋着咋着,我不管了還不行了。”
說完出屋,提上籃子出院,向村東走去,想着先到霍鐵硯那裡看看,這些天他家裡沒人,別想真丟了東西不和自己說。
走到前街剛往東邊一拐,卻見前面路上站了一夥人,在大舅家斜對門的孫老大家門前站着說話。
細看那幾個人,好像是孫老大和潘福光、潘景玉父子,再加上一個帶着小孩子的女人。
她便繼續向前走,走到潘景玉家門前的時候,柳翠香也從院裡出來,見到她問道:“採月,你這是要去打豬草?”
姜採月停下腳步,見她提着覺重的髒水桶,說道:“你怎麼還倒水啊,就不怕抻着?”
柳翠香說道:“沒事,我婆婆說,她懷景玉那會什麼都幹,還和我公公上山擡木頭呢,回到家累得都站不起來也沒事。”
姜採月撇嘴,說道:“你婆婆會那麼能幹?就算真那麼幹,也是偶爾一次,然後當着你念叨,就好像她天天都那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