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父女倆睡得正香,突然聽到院裡傳來響聲和慘叫聲,柳老忠騰地坐起,下炕到外屋抄起一把木叉就往外跑。
柳翠香也被驚醒,她沒聽到先前的聲音,只聽到爹往外面跑,問道:“爹,怎麼了?”
說着起身下了她的小炕,跟着跑出來。
剛一出門,就見父親在醃菜缸旁邊,拿木叉當棍子使,啪啪地抽打一個倒在地上的人,一邊打一邊叫道:“擦你孃的,讓你欺負我閨女、讓你欺負我閨女,我打死你個狗孃養的……”
柳翠香愣了一刻,也以爲是潘景玉來了,可是細看之下卻不是,那個人的身形很陌生,她連忙叫道:“爹,別打了,不是潘景玉!
柳老忠這才停手,往地上的人身上細看,卻見果然不是潘景玉,這人長得要比潘景玉高一些,而且發出的呻吟聲也不一樣。
“你是誰?到俺家來幹啥!”柳老忠問道。
柳翠香也過來,從旁邊抓了一根木棒,也警惕地問道:“快點起來,說你幹什麼的,不然拉你去官府!”
地上那人慢慢爬起,坐在地上捂着肩膀。
柳老忠下的釘板間隔開下了兩道,他應該是踩到第一道後摔倒,又摔在第二道上了。
他們這院鬧出聲,東西兩院的鄰居也聽到,出門向這邊問道:“柳老哥,你家咋的了?”
柳老忠叫道:“跳進個人來,不知道是小偷還是幹啥的!”
鄰居們便都往這院跑。
柳老忠用叉子指着地上那人,對柳翠香說道:“去,去給大夥開門。”
柳翠香看了下,那人坐在地上動不了,似乎不太可能突然跳起,便拿了鑰匙跑出去,飛快地把門打開,又跑了回來。
她回來後鄰居們也進到院中,把地上坐的人圍了起來。
柳翠香見人多人,這才進屋去把燈籠點着,打着出來。
有了光亮,大夥照着地上的人細看,這纔看出來,原來這人竟然是侯大力。
柳翠香驚訝地問道:“侯大力?怎麼是你?你到我家來幹什麼?”
侯大力坐在地上還是不出聲,身上好幾處都在流血,腳上鞋子也滲出血來,好像被扎得挺嚴重。
這時有人在釘板旁邊撿起一個用木塞塞着的小酒罈,拿着問道:“柳老哥,這是你家的嗎?”
柳老忠不喝酒,看了一眼說道:“不是我家的,肯定是這小子帶來的。”
柳翠香心裡微驚,說道:“那是啥東西,該不會是毒藥吧?”
那個鄰居把酒罈子的塞子拔出來,小心地湊到邊上聞一下,然後噁心地咧嘴,說道:“真臭!臭死了,這是什麼東西!”
其他人也湊過去,大夥住地上倒了一些那東西,結果看來看去,還是看不出到底是什麼。
柳翠香只能轉過頭來又問道:“侯大力,你半夜我家來幹什麼?你是不是想下毒害人!”
柳老忠也叫道:“快點說,再不說就把你送官府說,說你是小偷!”
侯大力好像有點發傻,被他們逼得急了,坐在地上竟然哭了起來,說道:“送我去官府吧,送我去官府吧!最好讓官府殺了我,我被你害成這樣,咋還有臉活!”
柳翠香這纔想到,原來他是因爲自己揭穿姜採豔和潘景玉的姦情而恨自己。
她驚訝道:“你說什麼?我害你?你還講不講理!分明是潘景玉和姜採豔不是人,你竟然怪我?我沒怪你家都不錯了,你們出的是什麼事,讓潘景玉跟你媳婦鬼混,我不恨你竟然恨我!”
她真是氣壞了,這一刻真覺得侯大力娶到姜採豔這樣的女人活該,是非不明,難怪姜採豔會不把他家人放在眼裡,和潘景玉偷情。
柳老忠也氣壞了,又往侯大力身上抽了一叉子,叫道:“你個王八蛋玩意!活該你媳婦偷人,敢到我家來幹壞事,這就把你送官府!”
說完朝旁仍舊研究那灑罈子的鄰居叫道:“你們拿着那毒藥,咱們把這小子送官府去,讓官府抄他家!”
鄰居們也來勁了,去找繩子要把侯大力捆起來。
侯大力終於知道害怕了,坐在地上往後蹭,道:“別送我去官府,求你們別送我去官府,我沒想害人命!”
“沒想害人帶毒藥來,你想騙誰!”
侯大力叫道:“那不是毒藥,那就是溝子裡的臭水,我想澆到你家菜缸裡,讓你家的菜爛光賠錢!”
“什麼?溝子裡的臭水?!”
衆人都不太相信,柳翠香拿了那罈子往出倒,倒到最後,竟然倒出泥湯子來,她這才確定,侯大力果然沒想弄出人命來。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還是生氣,說道:“侯大力你豬油蒙心了!你怪潘景玉還是怪姜採豔都應該,你竟然怪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竟然還來害我破財,就衝這也應該把你送官府!”
侯大力哭道:“柳翠香我,求你了,別送我去官府,我死了不要緊,我爹孃沒人養,都是有爹孃的人,求你發發善心,以後我再不來惹你還不行麼。”
看到他這樣,柳老忠心軟了,說道:“香兒,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他也挨紮了,算是得報應,讓他走得了,不然大老遠送官府,還要麻煩大夥兒,又耽誤你明天收菜。”
柳翠香也不實心恨侯大力,見狀說道:“那就算了,讓他走吧,只是他要再有下次,可說什麼也不能饒他。”
柳老忠聽了朝侯大力揮叉子,叫道:“聽見沒有,俺們爺倆行好,放你了,還不快點滾,今天晚上的事給你記着,再有下次,連這次的賬一塊算!”
侯大力才耷拉着腦袋從地上爬起,一隻腳踮着,吃力地向院外挪去。
柳老忠父女和鄰居們跟在他身後,一直看着他出院子,幾個鄰居才離開,柳翠香和楊梅老忠把大門又鎖上,回到院裡再次把菜棚子裡的釘板擺好,打算回屋睡覺。
可是父女倆還沒等進屋,便聽到後院姜仲貴家傳來吼叫聲,好像侯大力到姜家便把姜採豔給打了,姜仲貴又打侯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