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罪(一)

辰放開了一雙手,輕輕靠近莉莉絲,莉莉絲當即會意,宛然一笑,攏上了辰的身子。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莉莉絲的身體逐漸融化,融化,化爲陣陣燦爛的光芒,嗖的融入了辰的身體之中。

再度恢復寂靜,隨着莉莉絲融入了辰的身體,整個永恆王座中央的區域,逐漸暗淡下去,不再是陽光明媚的春景,而是逐漸灰暗,灰暗。

辰的身上出現了一道道如水波般的漣漪,不斷盪漾着,互相沖撞,再度撞開更多漣漪。

最終波紋盪漾,辰的身體彷彿沒了實質,盡數化爲水體,不斷波動着,漸漸的,連臉龐,都無法分辨。

“辰你喜歡什麼模樣呢?如現在這般,或雨辰那般,亦或是……如過去的你那般。”

從那身子之中,嬌俏的話語響起,也不知從何而發,自然而然便充斥滿了整個空間,叫人昏昏。

“還是這般吧,好不容易纔熟悉的身體,我不想再做過多改變。”另一陣淡然的聲音復而響起,聽到肯定的答案,那嬌俏的聲音淺笑一聲,隨即說道:“一切依你。”

“而且。”

“而且?”辰突然說話,讓莉莉絲有些疑惑,在她看來,辰從來不做多餘的話語,現在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究竟是什麼意義呢?

她想着,卻想不明白,即便她自稱造物主,卻始終無法揣測出辰的想法,因爲在她的心中,辰,纔是真正的神。

“差不多快來了吧。”

辰淡淡說着,渾身的漣漪更泛,甚至已經看不出,人類的形態。

莉莉絲也察覺到了略微的不妥,雖然依然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但辰後一句話,還是讓他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知道嗎?莉莉絲,你原本……就是我創造出來的。”

“我明白。”雖然不知道辰爲什麼說這句話,但莉莉絲還是如實回答,在她看來,回答辰的問題,幾乎是自己的本分。

“當年我毀滅你的舉動,並沒有成功,反而被你重新創造了這個世界,按照我的意思,創造出了一個強者世界,爲了讓人類無限的進化,而創造出了這樣一個世界。”

“正是如此,我的神,我的愛,正是爲了你的理想,我開始創造衆神國度,或許現在世界上有太多污濁的渣滓,但請您放心,我會爲您將那些不成功的作品,盡數銷燬。”

還以爲辰在怪罪他,按照莉莉絲的思維,辰既然在過去曾經因爲人類停滯不前而決定毀滅人類,自然是極討厭弱者,雖然她端坐永恆王座,不理世事,但從根本來說,這個世界的本質,還是被她所創造出來的。

她便是這個世界的規則,這個世界一切力量的本體。

“你的真身,是世界之柱。”辰緩緩道,“而現在在我身體裡的,是你的思想,對麼,莉莉絲。”

“嗯?”莉莉絲不解,但還是如實回答道,“沒錯,正如您所想,世界之柱因爲我的思想而持續運轉,爲這個世界提供永恆的元素能量,也支撐着這個世界的運轉,總之,當以後,你切身掌握了世界之柱,便能明白這一切的關竅了。”

“我知道了,莉莉絲,既然你已經將一切交給我了,那麼你……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現在,請你去死吧。”辰淡淡說着,彷彿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事實是,他正在請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萬事萬物的造物主,莉莉絲去死。

如此氣魄,如此言語,如此決絕,恐怕也只有辰能說得出口。

就在說話的當下,莉莉絲自然發愣,而終於當她明白了辰的意思,更理解辰,從來不開玩笑,她發瘋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莉莉絲歇斯底里的高喊着,辰的話顯然刺痛了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那遙遠的過去,你也曾經讓我去死!我對你,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意義嗎?”

“沒有意義。”辰摸了摸鼻尖,他的軀體已經逐漸從水波狀恢復平常,又是天璇那張面孔,只是那眼神較之前來說,顯然更爲淡然了。

“既然如此。”莉莉絲冷笑一聲,主宰生殺的她,已經不可能有任何優柔寡斷的動作出現,辰剛纔的話語既然已經觸及了她的底線,顯然已經決定和她撕破臉皮。

相對於辰的命令,莉莉絲更珍惜的是……自己的生命,好不容易纔擁有的生命,好不容易纔擁有的……世界,辰是不會理解的吧。

“我從塵埃之中掙扎着重新啓動自己的思想,我經歷了多少痛苦,才重新創造了這個世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而你現在,竟然讓我去死。”莉莉絲憤怒的低吼着,那聲音再也不是柔美的女聲,而更像是低沉的男人發出痛苦的嘶吼,陰沉,壓抑,更是帶着無與倫比的壓迫力,似乎天空崩塌一般的降下,直擊辰心靈。

“我在你身體之中留下了一枚種子,就在剛纔,辰,你最大的優點,卻也是你最大的弱點,你完全沒有人性,所以,你完全不能理解,人性的複雜,神,永遠不會理解人,所以纔會被人抓住機會,你相信我會爲你改變身體,讓其更適合擁有世界之柱的力量,但是你卻沒想到,我是一個人,怎麼可能不爲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莉莉絲的聲音就在辰的體內嘶鳴着,場面詭異而恐怖,詭異的是,整個場地之中,只有辰一人靜靜立着,除此並無旁他,而恐怖的是,辰的身體,竟然一陣陣的鼓脹,收縮。

收縮起來,似乎化爲一軀幹屍,面孔深陷,皮包骨頭,鼓脹起來,又似化爲一個皮球,似乎瞬間就要爆炸,散成漫天血肉一般。

“這就是你所謂的機關嗎?莉莉絲,你似乎還未察覺到,自己已經被我牢牢禁錮在體內無法抽身呢。”

“我自然察覺了,所以,我便要毀掉你這副軀體,辰,我需要的,只是你的靈魂,軀體的話,要多少,我這裡有多少,萬神之墓中,萬具軀體,總有一副,能爲你替上……不,你不是我需要的辰,我便將你毀了,然後,還有雨辰,沒錯,還有雨辰。”莉莉絲突然想起了,既然這個辰不令自己滿意,那還有另一個……

“沒用的,雨辰被我設計直面喀沁琉斯,憑着他現在的力量,絕不可能是喀沁琉斯的對手,他竟然如此信任我,愚蠢,愚蠢,人性就是這麼愚蠢的東西,難道就因爲他曾經與我共享記憶?可憐的傢伙,一旦墮入凡間,就再也不可能爬上來,什麼是神,永遠不會沾染人類思想的存在,就是神,永恆的站在勝利者的角度譜寫歷史,這纔是神應該做的事情。”辰的聲音瞬間變得威嚴無比,不容辯駁,強大的氣場甚至將自身的變化都壓了下去,同時壓制的,還有莉莉絲的思想。

“莉莉絲,知道我爲什麼要毀滅你嗎?你已經墮落了,變得和雨辰一樣,膚淺,不堪,明明可以掌控這個世界,卻讓這個世界順其自然的發展,這是人才會有的懶惰,懶惰,墮落,墮落,墮落入無盡的黑暗之中,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命運,我只是推了一把而已。”

“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及色慾,曾經被人類稱作七宗罪過,而這些,卻是人類的本質,人類窮其一生想要將這七宗罪從身上剝離,卻不知,人類的本身,就是罪惡,沒有人能逃脫,也沒有人能夠獨立,任何人,再高尚的人,也會有罪過,這纔是人,完美這個詞,並不屬於人類。”辰張開雙臂,如衆神一般,面孔慈祥,雙眼之中,甚至流下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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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籠罩,辰的身體靜靜懸浮起來,一面自言自語道:“一旦墮落,就再也無法重新迴歸正途,罪惡的根源如腐肉上的蛆蟲,不斷滋生,滋生,無論你怎麼擦洗,那罪惡的卵,早已經種在你身體的最深處,無法剝離,這是你現在的面貌,莉莉絲,如果你依然如過去一般,不被人類的罪惡矇蔽心靈,或許我能與你一同……可惜。”

“可就算如此又有如何?”莉莉絲高喊道:“你難道以爲憑你的力量可以毀滅我嗎?辰,你太傲慢了,沒有人從一開始便是凌駕於規則之上,人類,亦或是衆神,都是時間洗練的結果,我應該在現在就毀滅你……”

可是莉莉絲瞬間沉寂,在沒有任何聲音響起,只是沉寂,沉寂,甚至沒有任何動作。

辰依然好端端的立在那裡,沒有任何變化。

“驚訝嗎?我一直在改造這副軀體,不是爲了讓它能夠容納更多的能量,而是爲了讓它成爲一副最強大的靈魂牢房,思想的牢獄,這多虧了你,創造出了蓋亞,那無盡的靈魂循環所在,讓我啓迪,最終將這副身軀改造成了這副模樣。”

辰淺淺笑着,雙眼之中卻沒有一點感情的色彩:“靈魂秩序迷宮,你的思想就在這迷宮之中徘徊到宇宙的終結吧,莉莉絲,爲了讓自己得到休息,竟然用大半力量創造了光明主神喀沁琉斯,如此墮落的你,又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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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劇情很複雜,我儘量寫慢一些,免得劇崩,多謝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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