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自古便有着仙的傳說。然而事實卻只是修士的蹤跡在世間徘徊,替代着仙的虛無縹緲。
有修士中的大能開宗造府,傳承香火,超脫世俗,凌駕萬物。卻又陷入另一個更加殘酷的法則世界,生生滅滅,無始無終。
而小人物的世界,也永遠只是那一方小小的淨土,過着看似無聊,卻是自樂自足的生活,看着瘋瘋癲癲,其實逍遙自在。
即墨便是這樣一個小人物,他一直覺得,能被師傅莫天撿到‘忘塵宗’這樣一個修真大派打零工,是一個很牛逼的事。他也一直堅信,最後他一定能成爲雜役一哥。
每天看着忘塵宗的雲霧飄渺,仙鶴漫步,舞蝶飄飄,仙花異草。那些幾十丈高的樓臺屋榭,近千丈的絕壁山崖。縱橫交錯的巨大古樹,一飛沖天的斗拱雕樑……都是那麼的舒心。
再看那些師兄弟靜坐修煉,衣袂飄飄,飛仙鬥寶,本性張揚,又深深地羨慕,卻又懶得去妒忌。
他一直以爲,這雜役一哥,遲早有一天能夠實至名歸。
然而,這只是黃粱一夢,那天早上醒來後,上面派了個尖嘴猴腮的傢伙,莫名其妙地就當了雜役的頭頭。
真尼瑪過分,掃帚把都沒摸過,憑什麼來當這麼有前途的雜役總管!衣不粘塵,腳不落地。不就是仗着有個本家親戚在宗門裡混了個戒律殿總管的差事嗎?
牛雞毛牛,總管的親戚就得當總管,莫天的徒弟就得當雜役?
即墨不服!
一晃三年過去了,這個尖嘴猴腮的傢伙也就這點出息,爬是爬不上去了,因爲他的總管親戚沒升。哈哈,活該!即墨每天準時暗爽一次,也算是聊以慰籍吧!
即墨的工作口號是:“與天地鬥,與雜務鬥,與總管鬥,其樂無窮也!”
……
即墨躺在被窩裡,體味着那一縷暖洋洋的懶散,只聽門外三更天的鑼聲響過,倒數五個數,總管該叫 牀了。
果然,他不應該叫劍無敵,應該叫劍雞,半夜雞叫說話走風漏氣的又再喊:“即墨,莫天,尼瑪堂堂雜役部,就被你們兩個懶骨頭給拖散了!”
“劍總管早!”
即墨一聽,師傅又早到。
“哼!讓你去採綺羅青株,你倒是好,偷懶讓你那不成器的徒弟去採摘,你徒弟就用這樣一個破竹簍子把仙草裝回來了,你自己看清楚,免得到時間又賴賬!”
即墨惱了,光着身子就衝了出去,破口大罵:“你特瑪是不是又忘吃藥了?破竹簍怎麼了?”
莫天匆忙拉住即墨橫衝直撞,像排骨板般的身體,把他推進屋,小聲道,“墨兒啊,不要裸奔……”
又忙陪笑解釋道,“總管吶,您有所不知,這綺羅青株仙草喜好竹氣,貼近自然,用竹簍承裝才最好!”
即墨披着被子又衝出來,兩條大長白腿一閃閃的,甚是耀眼,看着劍無敵破口大罵道,“不懂裝懂裝龜孫,哎哎,你剩下那顆門牙是不是也該換換了?”
劍無敵沒討到什麼便宜,罵罵咧咧的走了。
叫醒這對師徒的目的已經達到,再多呆一會,門牙不保!即墨這個二貨什麼都敢幹,他眼裡沒有尊卑,沒有秩序,更不怕懲罰。
說真的,劍無敵也挺怵……天天往戒律殿送也不是辦法,好歹那也是個威嚴地方,可不是專爲雜役開的。
算了,老子好歹也是個總管,大人有大量,今天不和你計較了。劍無敵哼着小曲又鑽回屋子。睡個回籠覺。
即墨裸奔一次,半裸一次,睡意全無,莫天嘆了口氣,涼快是涼快,好在大半夜的沒人看見。他對即墨也捨不得斥責,關鍵是他這個愛徒對斥責完全免疫。
想當初許諾推薦即墨當雜役一哥的,不料被劍無敵給搶了。可憐他自幼孤苦,從小就廝混在乞丐堆裡,莫天把他撿來,相依爲命,也算是對自己晚年的陪伴。
莫天總覺得自己太自私,虧欠徒兒太多,也不忍責備。
大清早,劍無雙差人送來口信,今天戒律殿清淨的很。
劍無敵立刻就會意,這句話的意思是該送即墨和莫天師徒去那邊‘報道’一下。
……
忘塵宗是真正的修真寶地,仙家道場。
……
“師傅,今早你就不該攔着我。”即墨臉上依舊憤憤不平。
劍無敵不知什麼時候,已神出鬼沒地站在了即墨師徒二人身後,他酷愛盯梢爬牆跟,總感覺這一老一少在背後天天罵他,讓他逮個現行,立送戒律殿法辦,哈哈……
即墨聽見身後有些許輕微動靜,想都沒想,揮拳就砸了過去。
這是一個規律,第一次找茬通常是爲了叫醒他們師徒,第二次找茬就是戒律殿有請,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經驗之談,三年了,即墨早就諱莫如深,輕車熟路。
既然你賤兮兮地討打,不打真對不起咱身體裡一顆裸奔的心。
即墨和劍無敵扭打成一團,莫天也不說話,站在一邊看,一旦即墨落了下風,立刻出手幫忙拉偏架,偷偷出黑拳,專往臉上打!
結果很明顯,戒律殿伺候着,先揍了劍無敵再說。
即墨的兩隻眼眶泛着烏青,眼球充着血絲。身上的青衣亦是褶皺不堪,沾滿泥土。
劍無敵儘管是個草包,完全靠着他哥哥劍無雙撐腰,方纔坐上雜役弟子的總管之位,但他好歹也有着啓玄一重天的實力,即墨只是處在凡仙之別,怎能比得上。
凡仙之別除了提升一點力氣以外,還是與凡人相差無幾。但是啓玄境卻是完全踏入了修真,成爲仙家,一入啓玄,不但能夠使用道法,力量暴增,還能壽命延至兩百載。
不過揍劍無敵真的很解氣,看着劍無敵那變得像豬頭般得腦袋,即墨真的無比舒心。
草包就是草包,有啓玄一重天的實力又咋滴?還不是被自己這個處在凡仙之別的小子揍成了豬頭。
“墨兒,你這衝動的暴脾氣,註定是會招來禍害啊!”
即墨嘆了口氣道,“每次打完都這麼說,我想聽重點,還有點評。”
老莫也很無奈,這個小傢伙打完架還要聽點評,亂拳打死老王八,點個啥評?
也就是他年輕打架不要命,這才能贏……不過,也不好說開,只好胡亂品評了一番,讚道,“拳似疾風,勢如閃電,腳似崩雷,踢爆乾坤,長此堅持,定會精進且有大成!”
老莫說完,忍不住偷偷嘔了幾聲。
即墨狠狠吐了口濁氣,爽!有了師傅的鼓勵,百戰百勝,第一百零八次打倒劍無敵,哦耶!
他做了一個鼓勁和慶祝的動作後,咧開嘴嘿嘿的笑了笑,舉着兩個烏黑泛青的眼眶看着老莫,嘴角艱難的扯了扯,忍痛吸着冷氣,“師傅,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得咧,請您老擺駕戒律殿。”
老莫沒好氣的笑罵道,“起駕戒律殿。”
劍無敵擡了擡豬頭,罵道,“娘滴,老子堂堂啓玄一重天的修行之人,隔三差五受此凌 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今日自罰不許睡,苦心修煉!哎呦,疼死老子了!”
即墨根本不搭理劍無敵,看着老莫,撓頭嘿嘿笑道,“師傅,總之是會被罰,還不如乘着身體狀態好,討回點利息。”
“您就不應該拉着我,劍無敵那個草包,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墨兒,爲師若是不止住你,你的結局便不再是去戒律殿那般簡單。”
老莫語重心長,“那劍氏兄弟,無非是不願讓爲師升爲副總管,威脅到他們在雜役大院的地位,而藉着你採來的綺羅青株無理取鬧,不過是些打壓爲師的手段而已。”
“爲師忍一忍便就事了,你便這般打了劍無敵,可記得劍無雙?”
即墨看着老莫,最終只得不服氣的輕哼一聲,緩緩點頭。
修真每個境界分爲九重天,他敬愛的師傅在他的印象中,也不過只是啓玄二重天。然而劍無雙卻有着啓玄三重天的實力。
並且,劍無雙對於劍無敵那個草包弟弟可是溺愛的過分,否則也不會任憑劍無敵無理取鬧。
如果劍無雙要對付即墨,便就太簡單了,甚至是要了他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劍無雙是忘塵宗的內門弟子,更是戒律殿的總管,而即墨師徒不過是忘塵宗的雜役弟子,內門弟子的地位比雜役弟子豈止高了一倍。
雜役,雜役,說白了就是奴僕,然而內門弟子,卻是忘塵宗真正的弟子,說是主人也不爲過。
路上,老莫忍不住想多說幾句,人上了年紀,難免有些囉嗦,“墨兒,你的性格衝動易怒,得改。有些事,形勢逼人,忍一忍便就過去了,執意相爭,只會愈演愈烈,何時會是個瞭解?”
“是,師傅。”
即墨對老莫嘻嘻笑着,本想做個鬼臉逗老莫開心,卻不想扯起那張被揍得有些猙獰得臉,反而惹得老莫一陣憐惜。
老莫嘆了口氣,積極認錯,堅決不改。即墨一直如此,他這些說辭,權當是盡人事,找個說話的藉口罷了!
即墨也明白,去了戒律殿,他替着師傅領了懲罰便就是了。
老莫打他很小的時候便用藥草浸泡他的身體。雖是在凡仙之別,但他的體質與力氣早就超乎常人,甚至直追一些啓玄二重天的弟子,只是他還沒有修煉功法而已。
沒有多少擔心,反而多了幾分期待,馬上又要從那裡經過了……
“叮……”
“叮……”
“鐺……”
清脆悅耳的風鈴聲打破了即墨的沉思。
風鈴悠悠,餘音嫋嫋,清脆動人。
即墨順着聲音看去,卻發現是那座巨大的樓閣屋檐上的風鈴在輕輕作響,而在樓閣上靜靜站着一人。
帶着些飄渺虛幻,就像是個模糊的人影,不過只是在那一瞬,那個模糊的輪廓便慢慢的清晰。
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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