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也不能怪她,是陳靜自己不爭氣,和她是沒有半點關係。
這麼自我安慰一番下來愧疚感也沒那麼重了。
翌日,江祁文是被一通電話給吵醒的,他一手摸着電話接通,一手按在腦門上,還未清醒的嗓音邪魅而低沉,“喂——”
“聽我說,我知道你現在到處找我,但是現在時候不對窩不能露臉,還有——”
女人的聲音分明帶着緊張急迫,她一口氣說完這話,喘着氣,繼續說道:“你的那些事不是我捅到那邊的,藍氏宴會那天晚上我是被人逼迫不得已答應那些話的,總之信不信隨你。”
說罷,她目光酸澀盯着屏幕好一會,也不曉得出於什麼原因,就是難受。
明明猜到這人未必會信她了,可那心就是忍不住想期待點什麼呀……
偏偏她這一通話都說完了,江祁文還是沒有表示。
咬了咬脣肉,欲要掛斷電話。
“現在在哪。”
內心掙扎一番之後,江祁文按着眉心坐起身來,晨間的太陽從窗外灑落進來,回想前不久女人柔 軟的身體就在這個位置靠在他身上,左右也不過才一個星期而已——
江南地區氣息古韻,陳靜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找到一個公共電話,她也聰明,連手機都不敢開機,順着公共電話撥通江祁文的手機號,本來想着這通電話她只想解釋清楚那些事,那知道他會這麼問。
冷不丁冒出一句包含關心的話,陳靜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她握緊話筒,擡眸看着路標,良久,悶聲說道:“平江路。”
“找個酒店等我,把手機開機。”說話間他已經從牀上起來了,快速找出套準備換上的衣服丟在牀上,動作遲疑想到了什麼,咬牙吩咐:“在敢給我來陰招你試試看!”
遠在蘇州的陳靜聽着從話筒內傳來的憤恨,撇撇嘴,“知道了。”
嘟嘟嘟——
收了線,一手抓起衣服就身換上,冷毅的薄脣輕揚起抹弧度。
滿腔怒意都因爲這通電話全消了。
“祁文,什麼事高興成這樣?”
因爲祁二少昨晚的突然回家,朱秀秀一整宿沒怎麼閤眼,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立馬就從牀上爬起來洗漱收拾,尋思着時間差不多了才下樓,問了傭人才知道江祁文還沒醒。
她又坐了會,瞅着挺晚了纔上來。
不曾想一條腿剛踏進房間就見這人站在牀尾勾着脣笑的樣子。
朱秀秀心倏然咯噔,勉強笑了笑,試探性問着他。
江祁文對跟前這個二嫂從未有什麼防備之心,怎麼說,從認識她的時候這人就和自家二哥處朋友,相識十幾年,對他來說和朱秀秀不僅是叔嫂關係,更是朋友。
“我去趟蘇州,二嫂,幫我打打掩護。”
她問,他也沒瞞着,簡簡單單把自己這次行程和她說。
朱秀秀心都慌了,臉上仍舊維持着笑,“怎麼,打聽到靜靜的消息了嗎?”
“嗯,她方纔給我打電話了。”
“那你怎麼去啊——”朱秀秀緊張走進,早在他提到蘇州的時候心裡就開始打起算盤,a城距離蘇州兩千公里,現在讓人趕過去怎麼都來不及了。
心慌意亂,就連話問的都沒水平,就怕江祁文過去知道了什麼。
到那時候別說別的,就一個江太太都足以要了她的命。
男人穿上外套,冷不丁被這聲拔高的女音嚇了一跳。
朱秀秀年紀和陳靜同齡,可這倆人性格氣質都截然不同,陳靜像個孩子,而她呢,書香世家出來的女兒,又因爲祖母是南京人的緣故,渾身上下都充斥着股濃濃的大家閨秀氣息,以至於她哪怕不說話往哪兒一站也讓人不容忽視。
更何況她一直都是溫柔優雅的樣子,突然拔高聲音,尖銳又凌厲,讓人不覺蹙眉。
意識自己態度不對,她慌忙笑着解釋,“你看我,一心急就沒了分寸,我的意思是蘇州那邊也挺冷,你給靜靜帶件大衣過去暖暖身子。”
江祁文不着痕跡瞥着她的衣着,繼而搖搖頭,“那倒不用。”
“不說了,我先下樓吃飯。”
“......好。”
目送着人離開,朱秀秀立馬下樓回到房間,她急急忙忙找出藏在抽屜裡的電話簿,精準看到祖母老宅的座機,沒有遲疑,念着一串數字撥通過去。
“你在幹什麼?!”
一聲冷淡的男音傳來,朱秀秀嚇得渾身一顫,手一鬆,電話直接落在腿邊。
江二少快步過來撿起話筒,已經撥通的號碼傳來一道陌生的女音,江二少握着話筒看了她一眼,“喂。”
“是秀秀姐嗎?”
“不是。”江二少勾着脣瓣,“她在洗澡,是我。”
電話那端默了小半晌,爾後只聽見一陣快速的腳步聲以及女孩雀躍的歡呼聲,沒過多久電話便交到另一人手中,蒼老的女音透着有勁的力道,“喂,秀秀嗎?”
祖母?
江二少眼底閃過錯愕,他們倆結婚後朱秀秀只帶他去過一次南京看祖母,好在他對哪位年邁的老人印象深刻,哪怕只靠着聲音他也能分辨出。
結婚這麼些年不給老人家打一通電話,今天是抽哪門子的風想給人打電話?
“祖母,是我。”
江二少把人從一旁拽過來,話筒塞到她話裡,朱秀秀捧着話筒,面色蒼白應着,“您最近身體好嗎?”
“唉,秀秀啊——”
上了年紀的老人耳朵不太好使,簡單寒暄了幾句就止了話題,話筒重新回到方纔接電話的女孩手上,她小心翼翼衝着電話裡的人問一句:“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
“沒,沒有。”
江二少就坐在她旁邊,這些話她是打死也不會吱一句出來。
“那好吧——”女孩也不知道能和她說什麼,畢竟關係太遠,又從不主動聯繫,默了一小會,笑道:“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先掛了。”
“嗯,好。”
朱秀秀微微鬆口氣,放下話筒,低眉略想了一會,“你今天不出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