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家出來回公寓的時候已經快10點了,今天的夜不是很美,烏雲朵朵沉沉疊疊,沒有月亮,也不見半點星光。
車上,蘇奕丞繫好安全帶,準備發動車子離開,轉頭卻發現安然還拿着安全帶愣愣的坐在那裡發呆。
蘇奕丞挑了挑眉,直接欠身伸手將她的安全帶繫上,安然這才反應過來,轉頭略有些抱歉的朝他笑笑。
蘇奕丞發動車子離開,車子一個漂亮的甩尾,直接調轉了車頭讓後平穩的上路。
此刻的街上車輛並不多,車子平平穩穩開的很順利。安然像是有心事似地愣愣靠着椅背上發呆。
蘇奕丞以爲她還在爲林麗的事而苦惱,伸手開了輕音樂,然後騰出一隻手伸過去將她的手握住,在她看過來的時候淡淡的給她一個微笑,說道:“有些事總會解決的,別太擔心。”
安然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輕輕嘆了聲,小手磨搓着他的大掌,輕輕說道:“有你在,真好!”
蘇奕丞回以淡淡的微笑,然後轉頭,認真的看着前面的路況。
當車子緩緩開進公寓的地下室,蘇奕丞熄火準備下車,安然突然開口道,“你可以幫我查一下那個童文海的資料嗎?”
“童文海?”蘇奕丞皺了皺眉,“要他資料做什麼?”
安然嘆了聲,將下午的事大略的跟他說了遍。
蘇奕丞沉默,緊蹙着眉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媽媽跟他之前有什麼關係,但是我看的出來,媽媽挺怕他的,下午的時候,她緊緊抓着我的手,整個人都有些顫抖。”安然說道。
“其實那次在‘悠然居’童文海見到***時候,他們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蘇奕丞回想着說道。
安然點點頭,“是啊,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回來,媽整個人都變了,也不說話,睡得很早,而爸爸讓我什麼都不要問,自己卻在客廳坐了一晚上。我不知道他們之前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擔心她,但是不知道情況,卻什麼都做不了,即使想安慰,也無從開口。”
“放心吧,沒事的。”蘇奕丞摸了摸她的頭,安慰的說道:“我讓鄭秘書查查,應該能查到他的一些情況和資料。”
安然點點頭,“好。”
蘇奕丞輕嘆一聲,伸手摸了摸她那緊鎖着的眉頭,說道:“被皺眉,皺着眉頭就不漂亮了。”
安然點點頭,努力的讓扯脣讓自己笑笑,最近太多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有些超出了她的負荷。
蘇奕丞知道她是盡力了,探身吻了吻她的額頭,“走吧,我們上去。”
安然順應的點點頭,開門下車。
坐在辦公室裡,安然將這那天從黃德興那拿的資料認真的看了看,今天準備下筆先畫一個草圖,但是因爲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類的案子,所以好幾次都不知道該如何下筆動手畫。
其實不可否認,其中另一原因還是糾結於林麗,她還是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告訴她,其實說不說都是傷害。她愛程翔愛了10年,現在還懷了他的孩子,婚禮只剩下幾天,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她,她怎麼承受的了,那樣的後果她不敢想象。
可是如若不告訴她,程翔背叛是事實,即使現在隱瞞的特別好,但是紙始終是包不住火的,一旦被林麗知道真相,那也是逃不掉的傷害。
說不說結果都是無異的,而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林麗收到傷害!
靠坐在那黑色轉椅上,安然突然覺得有些累,疲憊感侵襲着她,頭開始有些隱隱作痛,不是生理作用,她清楚,是心裡作用,精神上的壓力。
桌上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是公司內部的內線,來電顯示着是黃德興的電話,伸手將電話接起,說讓她準備一下,等一下陪他去一趟‘旭東建築’,下一季度,‘精誠’跟‘旭東’將要合作一個城區項目。
安然點頭應下,逼迫自己暫時不要去想林麗的事,或許在有決定之前,她更應該再找一次程翔。
關於‘旭東建築’那是江城建築業的老大,建築商會的會長蕭應天是‘旭東’的董事長,而其實現在‘旭東’現在能在江城的建築業內佔據龍頭的地位,聽說這一切要歸功於他們的首席設計師,也是他們公司的設計總監兼總經理——eric。
這個eric很低調,界內只知道他是中國人,家裡在江城也很有背景和勢利,卻沒有人知道他具體的身份,算得上江城建築業內既傳奇又神秘的人物。因爲他的作品很具特點和風格,一度安然將他視作偶像,非常的欣賞。
安然準備好黃德興交代的文件,去黃德興辦公室,這才擡手剛想敲門,門從裡面被打開了,只見肖曉一臉怒氣的站在那,看着安然,那眼神銳利的能扎人。
陰狠幾近咬牙切齒的說道:“算你狠!”說完,撞開安然就憤然的離開。
安然無力跟她計較,她知道肖曉是因爲這次黃德興出去跟‘旭東’談下一季度的合作叫了她沒有叫她。以往這樣的場合同黃德興一起過去的都是肖曉,這次被換下,想必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不聰明,卻也知道這次黃德興叫她一同過去,無非是因爲她身份上有了變化,想借她這蘇奕丞太太的身份來跟蕭應天換取更大的合作條件。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沒有背景沒有勢利,別人只當你是顆草,沒有人會多看你一眼。這個道理她在10年前就知道就懂得。
安然看了眼肖曉,轉身進去,喚道:“總監。”
黃德興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滿面笑容的看着她,“安然啊,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邊說着,邊將剛剛準備好的公文包拿過。
“嗯。都好了。”安然點頭應道。
黃德興點點頭,拿過原先脫下放在一旁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朝安然點點頭,說道:“好,那我們過去吧。”
安然同公司的另外幾名同事跟黃德興一起去的‘旭東建築’,其實今天的這場會議具她不過是過去坐着裝裝樣子,對他們解釋下設計的概念和意義,關於合約和其他,她也並不懂太多,而公司也有專業的人同他們進行進一步的商討,並不用她擔心,其實嚴格說起來,這場會議她不過是個花瓶,充當着解說員的任務。
這場會議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結束的時候已經快五點多了,蕭應天突然提議說到公司附近的一家新開的法國餐廳一起吃個便飯。
黃德興滿面笑容的點頭說道,今天的會議,雖然並沒有開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但是看‘旭東’的態度,似乎比自己預期的要好,按目前的形勢看,合作算是成功了一半。
一羣人在電梯前等電梯的時候蕭應天站就站在安然旁邊,親切的問道,“聽說蘇特助之前住院了,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安然淡淡的微笑,回道:“嗯,是老毛病,一時沒有注意,貪杯喝酒纔會弄的胃病復發,並不礙事,讓蕭總掛心了。”
蕭應天點點頭,只說道:“沒事就好。”
“叮——”電梯打開,只見裡面一個極其出色的男子從裡面出來,面容清俊,一身合身的休閒西裝,頭髮略微有些凌亂,卻也是這樣的凌亂感,整個人讓人看上去有些狂放不羈。
看着衆人微微愣了愣,隨即笑開,只說道:“這麼多人啊,這麼熱鬧。”
蕭應天看到他那嚴肅的臉上略有些笑意,朝他說道:“梓溫,我們準備去吃飯,你也一起來吧。”
男人敬謝不敏的搖搖頭,只說道:“我只是上來拿份資料,吃飯還是算了吧。”說着就要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蕭應天這還想說什麼,卻沒等他開口,原本準備離開的男人突然在安然面前停下,認真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張開笑臉,說道:“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安然皺了皺眉,對於他這樣熟爛的找女生搭訕的方式只覺得老土沒有新意,嘴角輕輕扯了個笑,臉上卻半點沒有笑意的說道:“這位先生,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
男人臉上的笑意擴的更大,朝她伸出手道:“eric,請多多指教。”
安然一愣,完全沒有想到眼前的這男人居然是那個低調的有些神秘的eric,更驚訝於他竟然是如此的年輕。
愣愣的朝他伸出手,形式的碰了碰,說道:“顧安然。”
男人有些曖昧的看了看她,突然轉身跟蕭應天說道:“那個我突然想起來,原來那個文件並不是很急,剛巧肚子有些餓了,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一行人一起下了樓,出了‘旭東建築’的大樓,那家法國餐廳離這裡並不遠,沒有開車,準備直接步行過去。
蕭應天和黃德興走在最前面,此刻聊得正歡。而eric同安然並排走着,落在人羣后面。
看着安然手提着的電腦包和公文帶,eric忙殷勤的說道:“怎麼能讓淑女提這麼多東西呢。”說着朝安然伸出手要接過她手中的東西,邊面帶着微笑的說道:“作爲一位紳士,來爲女士效勞那是最基本的。”
安然冷冷看了他眼,她從來不喜歡這樣油嘴滑舌的男人,明明跟他不熟,卻裝出一副交情甚深的樣子,怎麼看都覺得太過於虛假。冷冷的說道:“不用了,謝謝。”
甚少被人這樣直接了當的拒絕,eric一下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顧小姐是在怕我有什麼不良企圖嗎?”
安然沒有轉頭,眼睛直直看着前面,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已經結婚了,你還對我有什麼企圖嗎?”這個男人居然真的是eric,那個被人稱設計界天才的人,曾經她還特地拿過他的作品研究和學習過,甚至一度欣賞他,可是眼前的男人跟想象中相差甚遠,除了一張比較賞心悅目的臉,一點看不出來有什麼獨特的內涵。
有時候人總是這樣犯賤,越你排斥你的東西你越是想要征服。就好比此刻的eric。
只當她的話是避開他的藉口,大笑着挑釁着說道:“哈哈,我向來喜歡一切有挑戰xing的東西。”
安然驀地停住腳步,轉頭看着他,冷冷的說道:“不好意eric先生,如果你想去征服一個女人來證明自己的魅力的話那麼請你去找別人,我想我並不是你的很好獵豔的對象。”
eric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擴的更大了些,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有趣。
其實他不是搭訕,這個女人他是真的見過,在一家咖啡廳,當時她似乎在相親,而且還悲催的遭遇了以爲**的相親對象,而他當時就坐在她身後的那一桌,整個過程可謂聽得真真切切。她離開時他還特地的探頭看了她下,如此記住了她的臉,因爲這件事太過搞笑,在事後好一斷時間都能很好的娛樂到他,所以,也就對這個女人的印象更加的深刻,所以剛剛看到她,一下就認了出來。
雙手環胸,eric看着她,定定的說道:“顧小姐這是在欲擒故縱嗎,如果是,那麼我很坦白的告訴你,你已經成功的引起我的好奇心了。”
“eric先生你一向都這麼自以爲是嗎?”安然真的被眼前的這個自大的男人有些打敗,他未免自我優越感太好了點,她是哪一點表現出來欲擒故縱想引起他的注意了!
eric笑,說道,“不是自以爲是,這是自信。”那表情笑得有些欠扁。
安然懶得理他,並不想把自己的口水浪費到跟他爭論這樣沒有意義又沒有營養的事。轉身不再理會他,大步跟上前面的隊伍。
eric還想說什麼,卻只見她已經大步離開,獨留他一個人站在原地,手還想比劃着什麼,看着多少有些滑稽。愣愣的看着那個背影,eric失聲笑着搖頭。
一行人去了那家剛開的中餐廳,因爲人多,便直接要了包廂。
其實所謂的吃飯不過是找個名目在酒桌上實行酒文化,都是商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各式各樣的應酬大家都去了不少。
飯桌上蕭應天坐在首位,黃德興坐在他的左手邊,安然挨着黃德興坐着,eric原本該坐在蕭應天右手邊的,卻非要跟人換了位置,一定要坐在安然旁邊,大家只是曖昧的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安然雖然不喜歡,但也沒有多說什麼,保持着笑容坐在那裡。
酒桌上,服務員送上紅的白的兩種酒,大家都倒上了點。大家舉杯過後,黃德興同蕭應天聊着兩家公司以後合作的發展前景。其實都是些場面上的客套話,不過酒桌上不說這些還能說什麼。
安然有些百無聊賴的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一點沒有什麼胃口。太油讓人覺得沒有什麼胃口,夾了棵青菜隨便吃着。
坐在安然一旁的eric端着酒朝安然笑笑,說道:“顧小姐,我們喝一杯吧。”
當着大家的面,安然自然是不好拒絕,端起酒杯同他碰了碰,然後輕輕啜吟了口。
放下酒杯,eric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顧小姐一般喜歡吃什麼,喜歡旅遊嗎?”
安然放下筷子,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喜歡吃什麼喜不喜歡旅遊跟這次我們兩家公司合作有關係嗎?”
“當然,讓我更瞭解你我會對這次的合作更感興趣,到時候說不定我的靈感會來得更快。”eric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原來eric先生的設計靈感都是來源於女人啊。”安然冷笑說道,那語氣無不帶着諷刺的味道。
“也無不可啊。”eric一臉無所謂的笑笑。
安然只看了他眼,轉過身,抱歉的朝大家笑笑,說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間。”說着起身出了去。
酒桌上,蕭應天看向eric,只笑着說道:“梓溫,你最近有多久沒見過阿丞了?”
eric也就是葉梓溫微微一愣,說道:“前幾天他住院的時候我有過去看過,怎麼了?”
蕭應天淡笑着點點頭,只說道:“待會兒別爲難人家安然。”
葉梓溫不解的皺了皺眉頭,“什麼意思?”
蕭應天別有深意的看了他眼,說道:“她有背景,不是你能惹的。”說完,便不再看他,轉頭招呼着黃德興衆人動筷子吃菜。
葉梓溫不明所以的皺眉,心裡還嘀咕着蕭應天的那幾句話,有背景,什麼背景?
出了包廂,安然長長的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蘇奕丞打了電話,早上一起出門的時候蘇奕丞說晚上有個飯局,可能要晚點回去。就目前額形式,這邊可能沒有那麼早結束,所以還是事先打個電話同他說一聲。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蘇奕丞那邊有些吵,也是在酒桌上,她聽見有人敬酒的聲音。
“到家了嗎?”蘇奕丞在電話那邊問道。
“還沒有,我今晚也有應酬,可能也要晚點回去。”安然如實說道。
“那等下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哪裡用你每天接送。”安然拒絕說道。
蘇奕丞輕笑的說:“呵呵,我一直當這是我的福利。”
安然心中一暖,他的甜言蜜語總是很溫情,並不直白,卻溫暖人心。
“好了,我要進去了,你儘量少喝酒,你的胃不好。”安然叮囑的說道。
蘇奕丞在那邊輕笑,“聽夫人的。晚上要是太晚,你就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嗯,好。”安然應下,收了線,看了眼身後的包廂,最後還是決定先去躺洗手間。
再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在轉角正好遇到正依牆站着的eric。先是一愣,隨後皺起眉來,“你怎麼在這?”
葉梓溫笑,說道:“我過來看看,出來這麼久,還以爲你在裡面出了什麼事呢。”
安然看了他眼,冷冷淡淡的說道:“還真的是謝謝關心。”說完,直接越過他離開。
葉梓溫跟上,“不客氣。”追上她,與她並肩走了,說道:“其實我真的見過你。”
安然頭都沒會,說道:“我說過,你這樣追女生搭訕的方式很老套。”
葉梓溫攤了攤手,贊同她的說法,“是很老套,但也是事實。”他還真的沒有用過如此老套的方法去搭訕女人,她是第一個。
安然沒有再理會他,只當他是這是花花公子的一場獵豔遊戲,只是很可惜,他找錯了對象。
“誒,我說的是真的,你不相信啊!”葉梓溫真有些被這個女人打敗,他看上去那麼輕浮嗎?爲什麼她就是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差不多一個多月前,你在咖啡廳相親,遇到——”
前面的安然突然停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表情一下變的難看。
“你怎麼了?”葉梓溫奇怪的看了看她,然後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見在餐廳的大廳裡,臨近靠窗的位置,一男一女在那坐着,女的嬌笑的跟男的說着什麼,男的只是溫和的朝她笑笑,然後點點頭。
葉梓溫轉過頭,看了看安然,問道:“你認識?”
安然緊緊握着拳,心中怒火一下就燃燒起來,那坐着的兩人並不是別人,是程翔和那天她在醫院遇到的那個女人。
深深的吸了口氣,拿出手機給林麗打過去。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林麗的聲音依舊明朗,“喂,安子,你有什麼事快點說,我鍋裡還煮着面呢。”
安然眼睛緊緊盯着程翔的方向,只見他溫柔的給那女人夾菜,拿着電話說道:“怎麼你自己煮麪,程翔呢?”
“他晚上約了客戶談事情,我肚子餓了,可是又不想出去,所以只能將就着自己給自己下點面先對付着。”林麗說道,“你有什麼事啊?”
還沒等安然開口,電話那邊又傳來林麗的聲音,“哎呀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水溢出來了,我先不跟你說,等一下再給你打過去。”說着便直接掛了電話。
安然收了線,嘴角勾起冷笑,擡步朝他們過去。
葉梓溫愣愣額看着她,她的表情有些恐怖,擔心出什麼事,便跟着她過去。邊說道:“喂,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安然沒有理會他,眼睛直直盯着程翔,上前,在他們面前站定,微微當着了他們的光線。
那說笑着的兩人這才注意到到身邊有人到來,轉頭看去,程翔一下就愣住了,“安……安然!”
坐在程翔對面的女的笑着問道:“翔哥哥,你朋友嗎?”
那句翔哥哥叫的很甜美很好聽,可是在安然聽來卻是最刺耳聲音。嘴角冷冷的勾起,伸手一把端過桌上那裝着紅酒的高腳杯,然後猛的將杯中的酒朝程翔潑去。
周邊的環境似乎一下全都沒了聲音,程翔一動不動的坐着,那暗紅色的液體順着他的臉流下,滴在他那白色的襯衫上面,黑紅了一大片,就連他那銀白色的西裝也沒有多過被波及的厄運。
安然那拿着酒杯的手還有些不住的顫抖,胸口也微微起伏着。站在他身邊的葉梓溫完全看傻了眼,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上來,二話不說直接拿酒潑人。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完全看不出這麼潑辣的一面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坐在程翔對面的那個女人,“喂,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怎麼可以這樣隨便拿酒潑人,有沒有素質啊!”邊說着邊抽過桌上的紙巾忙上前給程翔擦拭臉上的酒漬。
今天的她長髮披肩,沒有那次在醫院裡看到的病態的蒼白,今天的她氣色看上去很好,全不像大病初癒的樣子,大大的眼睛畫了閃亮的眼妝,整個人看上去明亮動人。
說實話,這個女人只算得上漂亮,但要是跟林麗比,真的沒有林麗漂亮,真的沒有!
程翔伸手拿過那女人手中的紙巾,推開她朝她苦笑的搖搖頭,站起神來,看着安然。
安然直直的看着他,一手緊緊的攥握成拳,那修剪過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而她此刻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另一手緊緊抓着那高腳杯,那力道,重的似乎可能將那玻璃杯給捏碎。
程翔看着她,久久不說話,因爲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開口。
安然冷冷的笑,說道:“不解釋了嗎,這次不跟我解釋這位是你妹妹還是你的青梅竹馬了?”
程翔痛楚的閉了閉眼,“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些事根本無發解釋,即使明知道是錯的,可還是控制不住內心裡的渴望,還是去做了。
“不知道怎麼說,呵。”安然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恨一個人,就算是當初莫非爲了他口中那所謂的前途離她而去的時候,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程翔,你還是人嗎?我怎麼覺得你連畜生都不如!”
“喂,你這人怎麼說話的,還有沒有一點素質,上來不聞不問就潑人家一身的酒,現在不道歉也罷了,你怎麼可以罵人呢!”那女人比程翔還要激動的說道。
“瀟瀟!”程翔擋着她。
安然沒看那女的一眼,咄咄的看着程翔,“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林麗現在還懷着你的孩子,你們還有不到10天就要結婚了,而你現在這算什麼?”安然質問道,“她懷孕你沒空陪她去做產檢,卻藉口騙她說出差,實際上是去醫院被陪別的女人幾天,甚至還體貼到陪她去上廁所,你說加班忙,晚上有應酬要晚點回去,卻開車擁着別的女人到處兜風,就連今天,你也說自己晚上有事加班,可你在幹什麼,你現在卻在這裡陪着別的女人一起共進晚餐,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裡!”
“你知不知道林麗有多愛你,一條短信就能讓她三魂丟了七魄。你又知道不知道,那天去產檢的時候,就她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做在外面等叫號,她周圍所有的人都是有丈夫親人陪着的!你還知道不知道,現在你在這裡陪這個女人甜蜜的共進晚餐,林麗她只能在家裡給自己下掛麪!”
程翔一句話都說不上來,看着她,雙手死死的握着。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們十年的感情,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林麗,你明知道她那麼愛你,明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明知道你們馬上就要舉行婚禮!可你現在還在外面找女人!”安然的情緒有些激動,整個人因爲氣憤而不住的有些顫抖。
程翔緊抿着脣,許久纔開口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跟林麗說清楚。”
“說清楚,呵。”安然冷笑,“說你意識衝動,說你知道錯了,讓後讓林麗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你這個女人夠了,翔哥哥不會跟那個叫林麗的結婚,他過幾天就要跟我回美國了。”那個叫瀟瀟的女人衝出來說道。
聞言,安然轉頭看着程翔,“她說的是真的?”
程翔沒說話,嘴抿得更緊,不承認也不否認。
安然氣結,胸口起伏的厲害,看着他好一會兒,然後猛的擡手,“啪——!”
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到程翔的臉上,力道之大震的安然的手心都麻痹了,而程翔那半歪着的臉上倏地浮現出那鮮紅的巴掌印,看着很是怵目驚心。
周圍的氣氛一下安靜了下來,似乎連喘息都沒了聲音。
“程翔,你真不是個東西!”看着他,安然一字一句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葉梓溫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了看程翔又看了看那個叫瀟瀟的女人,搖了搖頭,轉身追着安然離開。
安然沒有回包間,直接出了餐廳,攬了出租車就要離開。
葉梓溫正好趕上,從出租車的另一邊開門上車,一屁股坐到安然身邊,轉頭朝她扯了扯笑。
安然看着他,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請你下車。”
葉梓溫看着她,說道:“真的要我下去嗎?”
安然不說話,那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要是下車了,你確定等一下到的時候有錢付車費?”葉梓溫好笑的反問。
安然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拿包,包和電腦此刻全都放在了餐廳的包廂裡,而自己身上現在是一分錢都沒有。
“還要我下車嗎?”葉梓溫挑釁的問道。
安然不去理會他,直接跟司機說了地址,讓他發動車子離開。
她報的是林麗的地址,與其等程翔阿里親口告訴她說自己背叛,那還不如由她來告訴林麗這一切。長痛不如短痛,說不說都是傷害,由她去告訴林麗,起碼讓她有最後的尊嚴來面對這一切。
車子纔剛停下,安然下一秒就開了車門直接下車。
“喂,你等等。”葉梓溫在身後喚道,邊忙從口袋裡掏了張紅色大鈔直接丟給那司機,沒要找零急急的跟上安然的腳步。
林麗開門看見門口站着的安然的時候有些意外,“你怎麼過來了?”又看了看她身邊站着的男人,突然挑了挑眉,有些曖昧的朝安然眨眨眼,“這位是你家的蘇大款?”
葉梓溫挑了挑眉,蘇大款?那是什麼人?
安然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也沒理會站在一旁的葉梓溫。直直的看着林麗,臉色有些嚴肅的說道:“林麗,我有話跟你說。”
林麗給他們讓了道,“先進來吧,什麼事啊?這麼急得跑過來。”
側身進去,安然有些難受的咬了咬脣,一把抓住林麗的肩膀,看着她,認真的說道:“林麗,我等一下要說的話可能你會很難受也很難以相信,但是答應我,你一定會堅強。”
林麗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一個狀態,“你,你想說什麼啊安然?”
“我……剛剛在餐廳碰到程翔了。”安然定定的看着她說道。
林麗一愣,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乾笑着說,“這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啊,我不是說他晚上約了客戶吃飯嗎。”
“我上個星期在醫院遇到他,他並沒有去出差,出差只是欺騙你的藉口,實際上他是去醫院照顧那個女人。”安然知道說這些對林麗來說有些殘酷,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遲早要面對,現在不說,以後再告訴她,那她受到的傷害只會更大,“前幾天晚上,我還看到他跟那個女人在車上,兩人很親密。”
林麗定定的看着她,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僵住。有些事不是沒有發覺,只是不想承認,她很懦弱,一點都不堅強,一直無法勇敢的去面對那些自己隱約知道而存在的事實。
安然看着她,有些擔心的喚道:“林麗……”
林麗慢慢緩過神來,看着安然,扯了扯嘴角,說道:“也許,也許他們只是朋友。”她還在爲他找藉口,因爲她知道,一旦自己承認了,那麼這段感情就到盡頭了,可是這段感情耗費了她太多精力,她真的不捨得放手。
安然看着她,鼻尖酸的發疼,眼淚不自主的涌上眼眶,她心疼她的傻,“這樣的話連你自己都騙不了,你覺得能騙過別人嗎?”
林麗不說話,把頭扭到一邊,緊咬着脣,倔強的不讓自己的眼淚從眼眶裡滑落。
看着她,安然有些艱難的說道:“剛剛在餐廳裡,那女人說程翔……會跟一起回美國。”
聞言,林麗猛地轉過頭,看着安然,一臉不相信的搖頭,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會這樣做,他還要跟我結婚,我們還有孩子!”
安然轉過臉,不願與她對視,因爲害怕看到她眼中的淚。
門在這個時候被猛地推開,程翔有些氣喘的站在門口,身上依舊是那件被紅酒潑過的白襯衫和銀色西裝外套,只是此刻那衣服上的紅酒已經徹底乾透,而他的臉色鮮明的印着安然剛剛因爲激動而煽的巴掌印,五指分明。
林麗愣愣的看着門口的程翔,定定的看着,眼睛一瞬不瞬的。
程翔定定的回視着林麗的視線,直直的朝她過去,在她面前站定,轉頭看着安然,說道:“能請你們先離開嗎,我想單獨跟林麗聊聊。”
“有什麼話當着別人的面說。”安然迎視着他,態度一點都不退讓。“我不會——”
一旁的林麗打斷她那沒有說完的話,看着程翔,淡淡的開口,“安然,你先回去吧。”
“林麗!”安然看着她,有些不放心。
視線從程翔身上移開,轉頭看着安然,嘴角輕輕扯開笑,說道:“你先回去吧,我不會有事。”
安然看着她,不說話,也不點頭也不搖頭。最後由身後的葉梓溫拉着他離開。
再從林麗家出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幾許涼風吹來,讓人不禁覺得有些涼意。
身旁的葉梓溫問道:“喂,不打算回去啊,你的東西還在餐廳裡呢。”
安然看了他眼,再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大廈,嘆了口氣,最終點點頭。
兩人攔了車,安然坐進車裡便就一直轉頭看着外面,一句話都不說。
葉梓溫看了看她,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開口,“你現在的心情的瞭解,這樣的經歷我也有過,當年我也親眼目睹了別人的背叛,更巧的是,那三人都是我好朋友。”
聞言,安然轉頭看着他。
葉梓溫撇了撇嘴,說道:“這種感覺很糟糕。”
安然苦笑,“是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