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魚精怒罵道:“畜牲,還不快快招來。”
毛老道就是一個貪財的凡夫俗子,腿上被陳夢生捱了一陰雷火乾脆是坐在地上起不來了。原以爲請來師傅可以把那黑漢子給收拾了,絕沒想到師傅會被那黑漢子打回了原形。今日之勢自己已經成了衆矢之地了,心一橫就把端陽節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端陽節之前金千里曾約毛老道在酒館喝酒,酒後金千里長嘆道:“小女的婚事已按毛老道說的答應了湖州知府,可是我那女兒卻是死活不肯。不知道師兄有何良方妙計,解決兄弟這心頭大患。”
毛老道哈哈大笑道:“師弟儘管放寬心,山人自有妙計。師兄這就回去給你準備一下,保管你稱心。”兩個人喝酒聊天一直到了月上柳梢才各自散去。
毛老道回到了破茅屋之後開始甄選自己收集來的那些生魂,沒想到十幾個生魂之中除去那些男的不能用,女的之中符合金巧雲命格的竟然一個沒有。大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哪有反悔之理,好歹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日子很快就要到了端陽節了,毛老道來到金千里家中做客。家裡來了客人那金巧雲的一日三餐就由其母端到閨房裡食用,金巧雲平素就不喜毛老道整日就在自己的閨房之中。
毛老道就在當天的晚上悄悄的潛入了金巧雲的閨房之外,在窗外施了迷魂之法。
扛着迷昏了的金巧雲,出了金家大門就匆匆忙忙趕回了破茅屋,自己也知道回魂的道行還不夠需要全賴那回魂七星燈。便在金巧雲頭頂,兩肩,雙手,雙足之處點上七星引魂燈。可憐金巧雲就這麼被毛老道招引了魂魄,姑娘是一點都不知道。
毛老道把金巧雲的魂魄攝入在黃表紙寫的符咒上,掛在自己牆上。又從牆上取過與金巧雲年歲相仿的女子生魂引入。
半晌之後,那金巧雲慢慢的醒了過來,睜眼開口道:“額這是作啥?這又是嘛地?”一口的山西話,這可讓毛老道大吃了一驚,不行,這非露了陷不可……
幾次生魂引入都讓毛老道爲難,毛老道乾脆熄了七星燈扛上鐵鍬上了城南的亂葬岡去尋找一個合適的生魂。
天亮之後,金千里卻不見了毛老道,客房之中只有毛道留下的一封書信。信上所說已經給金巧雲閨房施了安心咒,三日之內切不可近金巧雲閨房。
金千里就吩咐老伴,三日之內不能靠近女兒的房間。其母問道那吃飯怎麼辦?金千里執意說這是師兄的安排,不可不從。其母也沒有辦法只好依了金千里之言。
那毛老道這些天可沒閒着,白天到處打聽可有人家新辦喪事,到了晚上就扛着鐵鍬在亂葬岡子上轉悠。毛老道也知道大白天要是扛着鐵鍬在人家墳頭動土,被送衙門那就算是撿便宜了,鬧不好直接就讓人家給打死了。
一連二天,毛老道皆是毫無收穫。端陽節那天毛老道正準備去城南亂葬岡,途經鄭爲民的家門前。卻瞧見有一小婦人正往樹上甩繩上吊呢,要換作旁人定是上前勸說了。可是毛老道卻是興災樂禍的等着那婦人上吊,這都是什麼人性啊……
半柱香的功夫,那小婦人就吊死在了那樹上,毛老道是一陣的狂喜。忙不迭的跑着過去,搭那吊死的女屍。也就在這時打街角傳來了打更聲,後莊的葉三爺從街角慢慢的打着更走過來了。
這可把毛老道給嚇壞了,從上面去摘那女屍。可是因爲剛死不久女屍還尚未僵化,軟軟的屍身使不上勁。毛老道從身後找來了幾塊大石頭墊在腳下,一手從後面扶着女屍,一手去解那繩釦。
繩釦剛解完,毛老道就從後面抱起那女屍要離開,卻不想聽見葉三爺的一聲慘叫。這玩意兒是人看見了都害怕,吊死女鬼怒目兩睜,血紅的舌頭一直拖到下巴處,脖頸上還套着繩,兩腳懸空忽忽悠悠的飄了過來……
毛老道從頭到腳穿的是一色的黑色,再加上人瘦從背後抱着的女屍,不仔細看就是一吊死女鬼在飄。葉三爺就是被當場嚇的昏死了過去,毛老道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趕回茅草屋取了女屍生魂纔是正經,省的天一亮金千里到女兒閨房之中查覺。
回到茅草屋之後將那女屍放在金巧雲旁邊,點起七星燈後將那女屍的生魂攝在符咒之上。再取過攝有金巧雲的生魂,把這兩個生魂互相移入到身子裡,這樣就算日後有陰司勾魂使者來查這屍體,也頂多將那吊死女鬼當做糊塗鬼帶走,和自己沒一點的關係。但是毛老道心裡也很着急就怕再出什麼意外,只要等到三魂七魄通了竅,就可以控魂了要金巧雲怎麼樣就怎麼樣了。茅草屋之中是陰氣森森,一下子屋子裡躺了兩個女人……
就在毛老道心急如焚等着金巧雲醒來的時候,門外卻響起來了一陣拍門聲。把毛老道嚇的沒跳起來,毛老道有心不想去開門可是門外拍門的還就不走了,一個勁的拍門……
毛老道暗暗咒罵着無奈去開門,門開了一條縫一股子陰風直灌了進來把屋裡的七星燈全都吹滅了。毛老道只感覺後脖頸一陣冷風好似有人在自己後脖子吹氣一般……
毛老道可不敢回頭看啊,七星燈一滅搞不好那是要詐屍的。毛老道頭皮在發麻,腿肚子在發顫,手一使勁把門大開了想衝出屋外,可是門外直挺挺的站在一個一身素白的……“啊……”毛老道被嚇的失聲驚叫了起來,門外一身素白的也是大叫。毛老道一直叫到聲嘶力竭纔看清來人是打更葉三爺的長子。毛老道怒道:“你個死人,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毛道長,我看見你屋裡亮着燈才拍的門啊。這老半天的你幹嘛呢?”說完那人要往茅草屋內張望。毛老道一把拖拽着那人到了遠處才問道:“你看什麼呢?有事沒事?”那人到此時纔回過神來:“剛被叫的你嚇傻了,我爹過世了我娘要我們幾個兄弟上莊子裡來報喪。我的爹啊,好好的怎麼就沒了啊……”感情那人剛纔是真嚇傻了,現在才嚎起喪來。毛老道送去了那人後,站在茅草屋外發起愣來。再過二個時辰這天可就要亮了,金千里發覺女兒不見了必定要找上門來,到那時候自己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毛老道看着茅草屋裡漆黑一片,自己都覺得嚇人。想摸出火摺子照個亮壯壯膽,一掏袖子“啊呀,壞了……”
毛老道剛點七星燈時,把火摺子忘在屋裡了。一步一步蹭到了茅草屋外,側耳細聽半天屋內沒動靜,纔敢摸黑進了屋……,毛老道兩隻手不停的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向前行。茅屋外的冷風呼呼從茅屋破洞中灌入,象是四周圍有人在喘息。
毛老道就怕詐屍被自己摸到,黑咕隆咚的一片。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毛老道被摔了個狗吃屎,慌亂中毛老道手裡突然握住了一個冰冷滑膩之物,細摸之下竟是那吊死女屍的舌頭。
“啊……,有鬼。”毛老道一聲驚叫,自己明明記得那女屍和金巧雲兩具屍身不是放在這裡的啊?
毛老道也顧不得害怕了,跳了起來蹦到七星燈臺。摸到了火摺子,拔出一晃“噗”火光騰起。毛老道藉着光亮一看,大喊道:“我的天啊……”
地上只留下了那具吊死女屍,而且位置也變了,從裡面莫名其妙的移了一尺。那金巧雲的屍身卻是不翼而飛了,毛老道屋裡屋外都尋遍了,急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折騰了半宿還把失了魂的金巧雲給弄丟了,毛老道的腦瓜子這時候轉的比風車骨碌還快。打牀底摸出了硃砂,青靛拿水化開,浸上黃麥紙。然後用黃麥紙蓋在吊死女屍的臉上,好在這女屍和金巧兒身形有着七分的相似。
等那黃表紙幹了之後,女屍的臉上被染成了紫紅色。要不是細看還真難看出模樣來,毛老道也知道這硃砂染色最多也就二天的光景,事不宜遲扛着草蓆包裹好的吊死女屍就往金家趕。
到了金家大院外,天已過四更了。街上早起的行人也有那麼三二個了,毛老道瞅準沒人的時機翻身爬上了金家院牆。開了院門抱進女屍,匆匆趕到金家後院金巧雲的閨房。將女屍用麻繩吊起在房中橫樑上,又在女屍腳下輕輕放了一隻翻倒的凳子……
做完了這一切,天色已經漸曉了。毛老道關上了院門,又從院牆翻了出去。兩腳剛落地就聽見金千里的老婆張氏一聲尖叫……
毛老道就一直躲在金家不遠的早點攤上,聽着金家裡面嚎啕聲響起才放下早飯進了金千里家……
果不出毛老道的所料,張氏被這喪女之痛哭的是不省人事了。那金千里整個人也是癡癡呆呆的了,於是毛老道便開始惺惺作態把金巧雲的喪事是大包大攬起來……
白魚精聽完了毛老道的敘述,口裡鮮血噴出。怒道:“你…你…,仗着道術連傷了兩命,爲了私慾喪盡天良。今日我就要清理門戶,以恕我之罪。”白魚精舉起那門板似的大鰭直拍向毛老道,那毛老道眨眼之間就被拍成了一堆肉泥……
白魚精回頭向陳夢生作揖陪罪着:“今日之事都是我教徒無方。從今往後我便自封在這能仁寺的放生池中,永世不再出這池子。”魚頭一甩將放生池外的一座大假山撞倒,縱身躍進池中,大假山正覆於池中把白魚精壓的嚴嚴實實。據說這座大假山現在仍在湖州,只是那白魚精就無從考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