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靖爲了兒子不受金佛寺之擾把家搬到了城門口不遠的老宅,可是讓古靖意想不到的是兒子古銘恩反倒是變本加厲的往廟裡跑,還趁着掌家之際瞞着古靖把古家在徽州的不少銀兩和地產都施捨給了廟裡。老倆口只好是把老宅改成了客棧,靠客棧的微薄收入度日。
一年多的功夫下來,古靖是恨鐵不成鋼,屢次禁止古銘恩去金佛寺。可是到後來古銘恩乾脆就住在了金佛寺中,古靖想叫兒子回家,寺廟裡的和尚盡是一些凶神惡煞的當地痞子,把古靖攔在了廟外連古銘恩的面都沒見到。古靖氣惱萬分的回到家中和徐氏說及此事,徐氏想了一會道:“老爺,把銘兒叫回家並不難。可就是總不能把銘兒天天關在房裡吧,照我看還是把齊姑娘娶了好看管起銘兒。”
古靖猶豫了一會點頭道:“但願齊姑娘能收了銘兒的修仙之心,唉,就是難爲了人家的姑娘。”古靖和徐氏當日帶着一些禮品帛綢來到了齊家,齊長水見古氏夫婦登門,忙喚女兒齊瑛去沽酒買菜。
齊瑛笑着和古氏夫婦請了安,出門去張羅酒菜去了。古靖見齊家屋裡雖是簡陋但是卻很整潔,桌明幾亮想必定是出自齊姑娘之手。齊長水給古靖夫婦沏上了茶,坐下寒暄道:“兄嫂這一年來身子可好?我聽人說古少爺把原先的宅子送給金佛寺?現在金佛寺可都佔了這裡大半條街了,香火也是越來越旺了。”
古靖怒罵道:“那都是不孝子趁着掌家之時,偷偷瞞着我們將銀子和房產地契給了金佛寺。”
徐氏苦笑道:“兄弟啊,此事一言難盡啊,今日來你兄弟這裡實爲有事相求。”
齊長水站起身拱手道:“大哥嫂嫂,你們別這麼說,當年要是沒有大哥慷慨解囊料理了拙荊的身後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大恩大德齊長水永世難報,大哥嫂嫂有話就直說齊長水絕不推辭。”
古靖忐忑不安的道:“家門不幸出了個敗家子,我們老倆口就想和兄弟你攀個親家讓齊姑娘好好幫我們看管那敗家子。”
齊長水驚道:“大哥嫂嫂,難道還不知道下個月末,古少爺就要成活佛焚身昇天了啊!”
徐氏聞言兩眼一翻白咕咚昏倒在地,古靖也如焦雷擊頂愣道:“兄弟,此事可當真?”
齊長水沉默了一會道:“千真萬確,是我在酒肆裡聽兩個金佛寺的酒肉和尚在談笑中說的。”
古靖搖醒了徐氏,六神無主道:“不行,絕對不行。他們不能把銘兒給害了,兄弟我們去金佛寺……”
古靖夫婦和齊長水穿過街走了沒幾步,就到了金佛寺的門口。廟外的知客僧伸手攔住了他們三個人的去路,不陰不陽的道:“站住,你們來金佛寺作甚?是佈施嗎?”
古靖怒道:“不佈施就不能進你這金佛寺了嗎?”
“去,去,去。不知道下月活佛要昇天嗎?除了佈施,香客暫且免入,你們從那裡來就給回那裡去。”知客僧搬過身旁的一條長凳,架起了二郎腿攔住了古靖他們。
徐氏嚎啕大哭道:“那是我兒子啊,哪裡是什麼活佛?我要帶我兒子回家,你們把我兒子還給我,把我兒子還給我……”
徐氏這一哭把街上的行人全都聚攏了過夾,人們對金佛寺都是又恨又敬。恨的是裡面的和尚平時橫行霸道全然沒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敬的是主持明空禪師咒符一出能呼風喚雨請仙打神。
齊長水看到知客僧囂張跋扈的氣焰,怒不可遏的伸手抓住知客僧的衣襟單手把他給拎了起來。揚手就把知客僧摔出了一丈有餘,知客僧賴在地上大聲的叫嚷着:“快來人啊,有人來砸場子了。兄弟們都給我出來收拾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到金佛寺鬧事你們真是瞎了狗眼。”
知客僧喊聲未落從大雄寶殿兩邊呼啦一下子跑出十幾個彪形大漢,把古靖夫婦和齊長水團團圍住。帶頭的和尚一臉的橫肉冷笑的說道:“哪裡來的老傢伙敢到金彿寺裡撒野,你們是活膩了。來啊,把這三個老不死的東西給我轟趕出去。”十來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和尚操起手裡的傢伙就撲了上去,古靖夫婦倆被嚇的面無了人色全仗着齊長水一個將他們護在身後。
齊長水雖說是武將出身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又加上年紀也老了,護住古靖夫婦且戰且退。不過數十個回合齊長水身上就被捱了不少輪番上陣的和尚拳腳,口鼻之中有絲絲血水滲出。習武的人外練的是一身過硬的筋骨,內練的是一口氣。齊長水知道自己現在就靠着丹田裡的一股氣,若是自己稍有鬆懈,那今天三人就會血濺金佛寺裡。在金佛寺越來越多的過路看客聚了過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挺身而出,見到齊長水快撐不住的時候除了會低聲的嘆息……
“砰……,哐堂……”在人羣中突然飛出一物疾向正在指手畫腳的帶頭和尚面門上砸去,和尚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給砸了正着,只見那和尚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好了,都別打了。空智監寺被打傷了,快過來幫忙啊。”和尚們放開被打的不成人形的齊長水,轉身朝着帶頭跑去。七手八腳的把監寺明智給搖醒了,明智和尚昏昏乎乎閉着眼睛道:“好香的酒啊,唉唷腦袋上怎麼這麼痛啊?”手背一抹額頭,疼的渾身打了個激靈跳了起來。
“誰?誰扔的酒罈子砸了你大爺?有種的站出來,不給點顏色讓你們瞧瞧,你們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啊呀,頭上流血了……”
“我扔的,砸的就是你們這種佛口蛇心持強凌弱假慈悲的和尚!”嬌吒之聲透出重重的人羣把金佛寺中的和尚驚愣住了,看客急忙側身相讓分出了一條路,齊瑛提着盛裝了菜蔬的竹籃正橫眉怒對明智和尚。
齊瑛飛步上前扶起了齊長水,可是齊長水口中不住的咯着血喘道:“香蘭……這羣和尚……快……快幫你……古大伯……把古少爺……把古少年……”齊長水着急的拉住齊瑛的手,說話卻已經是語無倫次了。
“爹,你快調息下吧,受了這麼重的傷就不要再勞心費力了,這裡就交給我來吧。”齊瑛冰雪聰慧在金佛寺門前看見有那麼多人圍着就知道是出事了,擠身從人牆縫隙裡望見古氏夫婦時便了然知曉發生什麼事了。
齊瑛轉過身怒視着十多個和尚咬牙道:“叫你們的主持僧出來!”
明智一手捂着額頭的傷口道:“死丫頭,大爺還沒找你算帳你倒膽子不少敢叫我們主持出來。別看你是個美嬌娘,大爺我照樣把你整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明智身過的和尚都猥瑣的哈哈大笑起來。
齊瑛起身大聲喝道:“各位徽州的父老鄉親,金佛寺中的和尚不守戒規欺壓百姓,也不知道是修的哪門子佛唸的哪門子經!”衆人聽了齊瑛的話無不拍手叫好。
明智和尚聲厲色茬的道:“大家莫聽死丫頭之言,我師兄明空禪師乃是世間的神仙下凡。諸位可都是見過我師兄的神通廣大,下月二十八我師兄就要度活佛昇天成仙了。”
齊瑛指着古氏夫婦道:“這兩位就是金佛寺中所度活佛的雙親,且問天下哪有不爲兒女的父母?他們來金佛寺連自己親生骨肉都見不到,這樣無情無義的活佛還會福澤他人嗎?”齊瑛的話立即引起了人羣中的騷亂,養育自己的父母被金佛寺的和尚欺凌,做兒子的竟然是躲在裡面不聞不問……
“阿彌陀佛,貧僧明空見過女施主。佛門清靜地爲何在此喧譁?”寶相玉面的明空禪師帶着已經被剃度了的古銘恩從後堂出來,說話聲音不響但卻能把廟外紛擾的嘈雜聲能全都壓了下去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
古靖和徐氏看到身穿一件嵌有佛珠袈裟的古銘恩時都傻了,徐氏推開攔着的和尚衝到了古銘恩的面前摸着兒子剃度了的頭噙淚道:“銘兒,你……怎麼……怎麼……”
“施主請回吧,貧僧現在叫了塵。”古銘恩漠然的說道。
古靖上前揚起手打了古銘恩一個巴掌道:“孽子還不醒悟,金佛寺裡的和尚想要燒死你藉此斂財啊!”
古銘恩從小到大也沒被捱過打,一個巴掌下去讓古銘恩有了點懼怕。怯聲道:“爹啊,這一年多來我好不容易參悟出了捨身成仙之道。等我成了仙再回來看你們,到那時咱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了啊。”徐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古靖氣的渾身直哆嗦。廟門外的看客也覺得這事不對,活佛昇天理應是件好事哪有這樣的。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對金佛寺都紛紛表示致疑……
“阿彌陀佛,了緣你塵緣未斷難成正果,還是先回去將俗事了結吧,佛法宏大隻度有緣之人。錯過了昇仙之日,也許又要幾世輪迴後纔有這契機了。”古靖和徐氏聽明空和尚讓自己的兒子先回去,忙拽着古銘恩出了金佛寺,齊瑛扶着齊長水跟着古靖他們一起離開了。
明智回頭小聲問道:“師兄,你就讓他們這樣走了?”
明空和尚走到廟門口道:“各位施主都散了吧,下月二十八日是活佛度劫濟世的日子到時候各位便自知了……”
古靖一行人回到了齊長水的家裡,齊長水經過了一番調息後已無大礙了,古靖讓徐氏僱了車帶着古銘恩回自己的家中,自己卻留在了齊家。
古靖難過的道:“今日爲了犬子之事累兄弟身受重傷,我實在是對不住兄弟你啊。”
齊長水連忙擺手道:“皮外之傷不足掛齒,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就是古少爺這一路上都悶聲不樂,怕是還會去金佛寺。”
古靖嘆道:“齊兄弟,我也正爲此事擔心啊。大哥想求兄弟,將齊瑛姑娘看管我那不肖子,又怕委屈了齊姑娘。”
齊長水深知自己的女兒看不上那古銘恩,可是古家有恩於自己。躊躇了一會道:“好吧,但願我家香蘭能讓古少爺回心轉意吧。”
古靖感動的差點就沒向齊長水下跪了,忙回家去準備彩禮和古銘恩的八字。
齊瑛雖說是不情願,但又不忍父親爲難無奈的答應了。古齊兩家相定於三月十五迎娶齊瑛姑娘,古銘恩是一萬個不願意到了三月十五那天花紅大轎擡回了齊瑛姑娘後,卻發現新郎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