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哥哥……如此高義,劉某實在萬死難報啊!”
劉六看起來很是激動,抱拳模樣是無比感激。
只有劉寵的那些個兄弟們心下明瞭,老劉這是恨張茂恨的狠的入骨了。
我老劉特麼謝謝你全家,謝謝你八輩兒祖宗啊!
楊虎他們這一票人亦是,都清楚這張茂入城找了張忠。
回頭張忠就帶着人把他們家給抄了,掛上了通匪的罪名到處通緝。
若非是謝玉田謝大人提前得知消息,把他們家人集中起來親自護送往京師。
說不準他們現在全都得如同喪家之犬似的,不得不投靠到張茂這裡來了。
當然,他們現在也投靠過來了。
但和歷史上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他們現在可是臥底!
家人被謝玉田護送到京師去,這既是安他們的心也是給他們予警告。
好好的給國朝辦事,你們的榮華富貴、家眷安全國朝包圓了。
即便是身死,亦給你們掙一份身後撫卹。
楊虎想到了自己在事發前見的謝玉田,當時謝玉田也沒有廢話。
直接帶過來的是調查局的十張空白告身,一個百戶九個小旗!
“若是死了,謝某對天盟誓!必與諸位爭一個流爵回來,兒孫享一個蔭補!”
得,有這句話了還說個甚?!
承諾、告身人家都給你了,不是空口白牙。
那剩下的就是得看他們賣多少命了,得值這個價錢人家纔給你掏好處啊!
不過還沒有等他們出門,張忠的親隨便打馬殺來了。
眼見他們被領進來後邊隨着張茂進了後院兒,四樑八柱還被要求守在四周。
劉六見狀不由得心裡一個咯噔,眼中餘光掃過了楊虎等人。
眼見後者默默垂首隱蔽的給劉六回了一個眼神,他們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了。
“劉寵!你知道你兄弟二人,某最看重的是什麼嗎?!”
當時把謝玉田的話泄露出去後,劉六揣揣不安生怕會出事端。
最終他咬着牙,選擇了把泄密的事情告知謝玉田。
“某一直都在等你來說!算算時辰,若是還有五個時辰你未到……”
這一句話說的劉六當時冷汗直冒,謝玉田則是淡淡的說出了上面的那句話。
“不義於友,何以忠國?!”
這話若是在後世說去,恐怕得蹦達出來一羣人罵臭謝玉田了。
可在大明朝,這話就非常的合時宜了。
畢竟大明朝這可是人情禮法社會形制,人情禮法是要大於國法的。
親親相隱原則被認爲是天然需要遵守的,大義滅親反而是不常見的。
你若是這會兒玩個大義滅親,親族你都能滅了誰敢斷定你能忠於國?!
劉六當時渾身冷汗刷刷就下來了,心道這些個調查局的果然是滿身心眼啊!
謝玉田這是在給他指路也是在給他劃線,你的兄弟們可以知曉。
但知曉後你得負責,且如實與我彙報。
少說半個字,或者晚說了……
那可就得嘿嘿嘿了。
具體謝玉田是如何知曉他與那些兄弟們所言的,劉六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他不想知道那些他所信任的兄弟裡面,有人早已經投靠了謝玉田。
他不敢知道,調查局到底滲透他和他的家族有多深。
“劉老弟!方纔先與你說起張公公,如今便有你爲張公公效力的時候來了!”
不多會兒,眼見張茂一臉陰沉的走了出來。
對着那四樑八柱點了點頭,這才走到了劉寵面前。
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此番所行,乃是大事!若是事成,榮華富貴少不了兄弟的!”
就是特麼事敗了,我一家整整齊齊亂葬崗是吧?!
“張家哥哥且放心,蒙張家哥哥收留已是感激不盡!哥哥有所差遣,小弟怎敢不從?!”
眼見他身後的楊虎等人躬身抱拳,大聲道。
“張家哥哥且說便是,我等萬死不辭!”
張茂哈哈一笑,對着幾人便是一個擺手。
“好!!那張某亦不瞞着諸位了!”
說話間,四樑八柱帶着人遠遠的圍了過來。
甚至有人提着弓弩,顯然若是張茂這裡談的不好……
“此番大事,乃是要擊破霸州城!相應贛州寧王起兵清君側!!”
這話一出口劉六當下臉就白了,謝玉田可沒很直白的告訴他們張茂等人會做什麼。
劉寵即便是猜到了什麼,但這與張茂親口說出來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啊!
“張家哥哥……此言可當真?!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啊!”
劉六並沒有立即拒絕,亦沒有馬上答應。
反而是擡手讓身後的楊虎等人莫要躁動,卻見他眼睛直直的盯着張茂。
後者並沒有避開他的眼神,而是沉聲道。
“且放心!若是無十足把握,張某怎敢用身家性命壓上去?!”
張茂這個時候倒也沒有隱瞞了,直接將自己從張忠處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造反這事兒實在是太大了,張忠不僅要提早準備。
還得要保證張茂全身心的投入進來,而不是三心二意的跟誰人勾搭。
這裡面的手段可就不少了。
首先就得讓張茂知道,這事兒逃不去他張忠也躲不過他張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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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要是發動起來,他倆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唯一的出路就是讓調查局土崩瓦解,一旦調查局追查下去他們唯有去死了。
張茂這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兒,他腚眼上有着多少屎擦不乾淨他很清楚。
如果不是這些年張忠死保他,就他殺人放火逼得無數人家破人亡的腌臢事兒。
足夠讓他張茂死一百回了。
所以,他張茂沒得選。
要麼等着被國朝清算,他麼就跟張忠反他母親的!
張茂會如何選,這顯而易見了。
“張某亦不瞞兩位兄弟!那國朝重臣中,自有忠良照應我等!”
眼見張茂淳淳而談:“且軍中英豪,早多有不瞞者……”
劉六聽得張茂說着,不住的點頭。
他可不僅是表面上點頭,心下也是佩服的緊。
人家張茂能夠混的風生水起,可不是光憑藉着一身蠻力抑或是張忠的庇護啊。
按說張茂只是親鄰而已,張忠就沒有親眷可以照顧麼?!
何以要跟一大盜結拜,還拼死保他?!
人家能混跡起來並借力張忠,必然是有着他的過人之處。
如果僅僅是靠着張忠,他手下四樑八柱如何甘心服氣?!
若他絲毫本事沒有,早被張忠丟出來做替罪羊幹掉了。
怎麼可能還要宴請將校,掛出張茂是自己結拜弟弟的身份去死保他?!
“如今京師已亂!弘治陛下早已大行,只是消息被壓着無人知曉。”
眼見張茂雙目精光四溢,對着劉六等人便道。
“只要此時我等起兵相應,並佔下霸州城爲寧王殿下開路……”
那以後他們可就都是開國之臣了啊,封妻廕子不過小事耳!
若是換做從前的話,劉六、楊虎他們指不定多激動呢。
可如今他們臉上激動漲的通紅,實際上那是爲自己終於可以搏命換功勳而興奮。
造反?!傻缺玩意兒啊!
你們一舉一動都在人家調查局眼皮子底下了,還特麼學人造反?!
我老劉都不知道,你家裡到底插着多少調查局的釘子。
想我老劉這樣的都能被打入釘子,何況你這霸州綠林道上的坐地虎。
至於那寧王,劉寵就覺着更搞笑了。
他跟着貨殖會的人也是跑過贛州的,贛州衛所、贛州綠林道與那寧王的關係他怎會不知道?!
那幫人的本事他亦是一清二楚,對付個窮苦百姓嚇唬一下還行。
真上戰場……他們就是一羣添頭。
尤其是跟北地便關上那些玄甲悍卒比起來,這幫人就跟破殼的雞仔似的。
就幾個山寨當家的還算有那麼幾分本事,但也就是個普通悍匪。
在贛州一地上橫一把還行,出了贛州劉寵覺着自己隨便弄死那些二缺玩意兒。
“張家哥哥如此輕易,劉寵豈敢不效死力?!”
劉六這回是真眼珠子紅了,抓反賊啊!這特麼多大功勳啊!
跟在他身後的楊虎、齊彥名等人也很激動,咋地這張茂、張忠倆能換個流爵了罷?!
回頭家裡的惡婆娘也能混個誥命,家裡爹孃老子都等獲封!
想想就好激動啊!
看着張茂的眼神,那比看着親爹還熱切。
“張家哥哥儘管吩咐便是,若有半分皺眉楊某就不是人養的!”
生怕張茂反悔,楊虎急吼吼的蹦達出來!
這廝怒目圓瞪手按刀柄,彷彿誰要說半個“不”字兒他管殺不管埋!
“黑子說的是!張家哥哥且瞧着便是,我齊某人那也不是吃素的!!”
齊彥名趕緊跟着蹦達出來,拍着胸脯一副要做先鋒的模樣。
“張家哥哥,我們弟兄家眷全都落入他們之手!此仇必是不能善了了。”
劉七這個時候緩緩的站了出來,抱着胳膊道。
“若是能搶回家中老小此役不虧!若是不能……還請哥哥許我們手刃仇人!!”
唔……你要是同意了,到會兒我們兄弟幾人宰了你和張忠可就不算是過錯了哈!
張茂聞言哈哈一笑,擺手道:“此事自然無問題!”
“來人!聚兵備酒,我張茂今日起兵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