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愈發的疼愛孟雪這妮子,接過茶杯放到桌子上,拉着她的手道:“雪兒,坐到相公這邊來,我與你說些貼心話。”孟雪輕嗯一聲,乖巧的坐在了他的身邊。
“雪兒,你我夫妻二人,大可不必如此,舉案齊眉固然是一種愛,但相濡以沫卻未必遜色於它。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人生得一紅顏亦足矣!”
“如若此生註定葬入塵土,餘下此途,吾死也不回顧。”秦元緊緊抓着孟雪的小手,聲音雖輕,卻很堅定的說道。
孟雪美目溼潤,輕咬玉脣嗯了一聲,柔聲道:“只要隨着相公,即使驕鞍輕馬,行遍天涯,雪兒笑也哭.......”
正在秦元和孟雪情意綿綿,你儂我儂的時候,上官鬱輕咳一聲,提醒這兩位,眼前還有一個特大照明工具呢。
“咳咳,那個雪兒啊,給你鬱姐姐敬茶吧!”秦元的臉皮功夫早就修煉到家了,輕咳一聲,給臉皮較薄的孟雪找個臺階下。
“鬱姐姐,請喝茶。”孟雪再一次端起了茶杯,對着上官鬱說道。
這一次,上官鬱沒有任何推辭,而是面帶愉悅之色的接下了孟雪這一杯敬茶。
三人聊了一會家常後,菜餚逐漸被下人端了上來,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秦元不由食指大動。
好不容易等到菜餚全部上齊,秦元看了一眼上官鬱,嚥了一口唾沫艱難道:“上官姑娘,聊也聊了,菜也上了,你看我們,是不是該開動了!”面細如髮絲,猶如交織在一起的龍鬚,其姿勢更是如氣壯山河,無愧龍鬚之名。
上官鬱瞥了一眼秦元,輕聲道:“現在嗎........當然是開動了!”說着,上官鬱直接夾了一塊虎皮肉,放入了紅脣之中。
秦元看到上官鬱都開動了,自然也不肯落下風,馬上對着距離最近的這道蟠龍菜下手。秦元面前的這道蟠龍菜白中透黃,鮮香爽嫩,如蟠龍捲曲,形象逼真,怪不得是傳承已久的名餚。
秦元輕輕夾起一片肉片,放到了雪兒的盤中,然後再度夾起一片,放入了嘴中,輕輕一陣咀嚼。
“恩,此蟠龍肉肥而不膩、肉滑油潤。且香味綿長,回味無窮,果然無愧其御菜之名頭。”來到明朝,第一次吃的如此美味的東西,秦元忍不住發出了一陣舒服的感慨聲。
可是結果呢........
上官鬱和孟雪兩人,根本沒有在意他的感慨,都在埋頭“奮戰”,無暇分手。秦元嘿嘿一笑,看來吃貨的基因,還真是一輩輩遺傳下來的呢!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但是戰況卻顯得格外激烈。
菜過五味後,上官鬱放下筷子,猶豫了一下,問道:“秦元,以你的才華,莫非真要做一輩子仵作,不打算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嗎?”
秦元一愣,暗道:“我要是會八股文,早就去考了。”
猶豫了一下,秦元正想坦白從寬來着,突然破門闖入了兩個年輕人,錦衣華服,摺扇輕搖,一臉傲氣,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典型的紈絝子弟。
“王公子,這房間確實是已經有貴客在,不如請王公子兩位移步到隔壁的臥龍軒用膳,王公子意下如何?”跑堂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水,不停的對着帶頭的年輕人,苦苦哀求着。
秦元手上動作不停,夾起一個酒糟蝦,暗道:“遲來的狗血劇情,終於在一刻上演了。”
雖然秦元很想痛痛快快的吃一頓飯,但是當他看到這二人進來的瞬間,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很奢侈的事情。
“王兄,既然這已經有人了,不如我們就去隔壁的房間好了,反正能上這三樓的,都是非富即貴之輩,萬一踢到什麼鐵板,就不好了!”另外一個面色蒼白,身體略微消瘦的年輕人“好意”的說道,此時那生硬的語氣,眼中的嘲諷,以及嘴角的輕佻,都顯示其內心的不屑。
其實本來說實話,這王公子看到房間內有人,也是萌生了退意,畢竟能上來的都不是什麼軟蛋,萬一真踢到鐵板,就不好弄了。但是旁邊之人此言一出,王公子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因爲一旦退了,那面子就抹不開啊!
“樑兄,你放心,我王不才雖然不才,但是在這青竹縣的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有幾分薄面的,我過去與三位交流下,這事應該就搞定了。”
這王不才之所以敢這麼說,那也是有原因,那就是因爲坐在這裡的這三個人,年齡都不大,和他年齡都差不多,王不才自問,在這青竹縣年輕一輩,自己也算半個領軍人物,這點薄面,還是有的。
秦元聽着這二人的對話,手下不停,繼續夾起一隻螃蟹,暗歎一聲道:“這面子,不是你這麼要的啊!面子是要像朱掌櫃這般,八折的情況下,在額外送一道蟹餐,如此纔是真正的要面子啊!”
王不才整理了一下衣冠,緩步走到三人面前,手中摺扇一合,抱拳道:“在下王不才,見過三位。想必事情諸位也清楚了,不才斗膽請三位移步隔壁臥龍軒用膳,當然,三位的這頓餐費,理當由不才清算,除此外,不才另有紋銀百兩奉上。不才這個要求雖有唐突,但還請三位,給不才一個薄面,以後在青竹縣,任何事情,不才都會鼎力相助。”
王不才說完這段話,自以爲已經是穩了,以自己的身份,還把架子放的這麼低,條件也不錯,對面完全沒有道理不同意。
誰知道他說完片刻,對面三人對他依舊是熟視無睹,該吃什麼吃什麼,做喝什麼喝什麼,他的一番豪言彷彿空氣一般,徹底無視了。
什麼是打臉的最高境界?這纔是!
什麼是裝逼的最高境界?這個是!
王不才氣的臉都綠了,他何曾受過這等閒氣?正欲發作之際,忽然看到秦元在拿着一個螃蟹腿在吃,而且吃相不怎麼雅觀。
王不才眼睛一轉,計上心來,冷哼一聲:“汝吃蟹,如母豬啃食,野蠻可笑之極。汝可知,這蟹三件是何物?”對於王不才的嘲笑和譏諷,秦元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倒是一旁的孟雪唰的一下站起來,小臉上透着寒意,冷冷道:“相公不勝酒力,力有不逮,便於小女子來替相公回答吧。”
“這蟹三件指的是錘、刀、鉗”
孟雪看了一眼震驚的王不才,神色愈發的冰冷起來,沉聲道:“另外,相公他吃蟹之時,一般都是蟹八件。這八件依次爲小方桌、腰圓錘、長柄斧、長柄叉、圓頭剪、鑷子、釺子、小匙八種。”
說完,孟雪一頓,繼而冷聲道:“只是這蟹八件,非五河縣的沱湖螃蟹,相公他是不會動用的。”
看着侃侃而談,神態自若的孟雪。秦元若有所思的將目光悄悄往上官鬱的身上看去,哪知上官鬱的目光也正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兩道目光相撞,上官鬱的那目光中,帶着些許憐憫,帶着些許悲傷,帶着些許無奈。
秦元渾身一震,面色蒼白,似乎在剎那間明白了什麼,手中的螃蟹,也是在那一瞬間,從空中緩慢跌落.....
“如若此情註定無法朝朝暮暮,便也縱我,些許糊塗......”
ps:文中出現的笑也哭,沒有打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