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抖着腿,手忙腳亂地將老鼠給拍開,噁心地問莫姥姥:“老太婆,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莫姥姥飛身站在銅鐘之上,冷笑道:“有了你們倆的魂魄,我再找機會取了姓方的,世間就不會有人是我的對手了!”
我聞言一驚,方北宸和景澤的鬼力高強,可我一個凡人的魂魄對她能有什麼用?
當下我已經來不及思考,就看見越來越多的老鼠朝着我飛快地爬來。
景澤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他畢竟有法力,那些個老鼠根本上不了他的身。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對我喊了一聲:“葉罄,你先退到二樓去!”
我應了一聲,瞧準了石階口,甩掉身邊的幾隻老鼠後,就朝着那方向奔跑了過去。
我剛到通道口,耳邊就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往石階上竄。下一秒,那些之前在一層中看見過的老鼠乾屍,就一窩蜂地涌了上來。它們用身體將通道給堵死了,泛着紅光的眼睛說不出的恐怖嚇人。
身後被幹屍堵得沒有了退路,身前那些活着的小老鼠又再度襲來。
電光火石之間,景澤伸手拉了我一把,手中的符紙隨即飛出盤旋在了我們的四周。那些老鼠見狀停住了腳步,像是有所顧忌不敢上前。
“咚、咚、咚!”莫姥姥又用法力撞響了三下銅鐘。
小老鼠們渾身一顫,我看見它們毛髮直立,無比猙獰地張大了嘴巴。
景澤低聲說了一句:“情況不妙,這些老鼠根本殺不死。”
他說完突然一下子抱着我飛身而起,來到了那那座銅鐘的頂上。莫姥姥還雙腳站在那上面,景澤扶着我站穩後,倏地上前和她交起手來。
我用手拉住了天花板上的橫樑,看見景澤和莫姥姥打得不可開交。
地上的老鼠已經都聚集在了銅鐘的下面,仰着腦袋想要爬上來,可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上來的辦法。我藉着這個機會休息了片刻,目光仍舊緊緊盯着那些老鼠的動靜。
五分鐘之後,有一隻個頭較大的老鼠似乎反應過來。它跑到一根立柱的旁邊,爪子貼在上面,身體向上一竄,就極度靈活地藉着立柱爬上了房樑。
身後的那些老鼠見狀全都效仿。眨眼的功夫,數十隻老鼠就出現在了房樑之上。
我看見那些灰黑色的老鼠朝我步步逼近,鼻尖嗅到一股股惡臭,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爲首的大老鼠縱身一躍,就從房樑上跳到了銅鐘上面。
我後退了兩步與它對峙,它閃着紅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想起身上還有幾張符紙,就掏出來一下子貼在了它的身上。大老鼠隨即一個側翻掉了下去,發出吱吱的慘叫聲。
手上突然一癢,我擡頭就看見自己握住房樑的右手邊,正站着另一隻小老鼠。
它的鬍鬚此時貼着我的手指,張大了嘴就要下口咬我。
我趕緊收回了手,又用符紙將它給趕了下去。我側目一看,越來越多老鼠又順着立柱爬了上來。我幾次三番地用符紙驅趕掉它們之後,手中的符紙已經耗光了。
然而莫姥姥法力不低,景澤那邊還在繼續和她纏鬥。
還沒等我想出來一個應對的好主意,房樑處又是十幾只小老鼠同時掉了下來!
巨大的衝擊力撞得銅鐘左右晃盪,然而頭頂上還有一羣虎視眈眈的老鼠,逼得我幾乎找不到可以借力站穩的地方。
我張開雙臂想要保持平衡,與此同時,對面的老鼠就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側身一躲,沒想到腳步一滑就向着下方掉去。
更加倒黴的是,我這一滑徑直飛出了樓外,摔下了三層樓高的鐘樓!
耳邊颳着呼呼的寒風,我看見與莫姥姥鬥在一起的景澤飛身想要來救我。莫姥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臉上隨即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自由落體的速度很快,我幾乎沒多大的感覺,摔在地上後身體只抖了抖,半分痛苦都沒有。
景澤一掌拍在了莫姥姥的身上,隨即飛到了我的身邊抱起了我。
我看見他嘴脣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他的聲音。我想開口問他在說什麼?剛一張嘴,就感覺全身變得很輕,身體好像在逐漸向上浮起。
四周的聲音在霎時間重新涌入了我的耳朵裡。
我聽見景澤叫我:“葉罄!”
聽見莫姥姥哈哈大笑地說:“她已經死了!”
我愣愣地飄在了半空中,看見身前的景澤抱着我的軀體,眼神在剎那間閃過沖天的戾氣。
心中一驚,我看着自己蒼白的臉,嘴角處還殘留着絲絲血跡。
我……死了嗎?我剛纔從鐘樓上摔了下來,所以我現在是摔死了嗎?可是如果我已經死了,爲什麼景澤看不見我的鬼魂?
我跑到景澤的跟前,對他喊道:“景老師,我在這裡!”
可是他置若罔聞,突然起身從我的鬼魂中穿了過去。
我錯愕地轉過頭,看見他的身體中騰地散發出無數的黑霧。那些黑霧盤旋在他的身周,景澤閃電般衝到了莫姥姥的跟前,突然伸手將她給一下子拽了起來。
莫姥姥大驚失色,急忙舉起手想要使用法術。
可她的法術剛使出,景澤就又是一揮手,將她給摔在了鐘樓的牆上。
莫姥姥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不可置信道:“你……你的法力怎麼會暴增了這麼多?”
我想起之前在祁狼雪山的時候,出了碧潭之後的景澤也是法力大增。
景澤沒有回答她的話,一個閃身衝到了莫姥姥的面前。
他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一點點地將其扭動着。莫姥姥的臉漲得通紅,眼珠子就快要爆了出來。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話。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隨着一聲清脆的骨頭折斷的聲音,莫姥姥的頭被景澤給硬生生地擰了下來。他將頭顱向上一拋,片刻之後聽見一聲沉悶的撞鐘聲,以及鐘樓頂上老鼠興奮的吱吱聲。
景澤彷彿已經殺紅了眼,他飛身而起不知道又想幹什麼。
從黑暗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緊接着方北宸就一把捉住了他,撕心裂肺道:“小罄怎麼了?”
景澤一怔,眼中的戾氣一點點消退掉。
我跑上前去在方北宸的面前停下,朝他喊:“北宸,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可是他卻根本看不見我。他的目光一轉,隨即發現了不遠處躺在地上的我的軀體。方北宸飛身上前,一把抱起我的軀體,回過頭對景澤說:“她的魂魄都還在,只是失血過多!”
方北宸說,我的魂魄還在軀體內,那現在的我又算是什麼?
我一路跟着他們,眼睜睜看着他們將我的軀體送進了醫院中,放在了病牀之上。
醫生正在抽血做檢查,不一會兒,我那穿着病號服的爹就從門外跑了進來。
“醫生,不用檢查了,我女兒是RH陰性血!求您快給她輸血吧!”我爹潸然淚下。
醫生皺了皺眉頭:“RH陰性血我們醫院並沒有庫存,可是這個病人目前失血過多,必須馬上輸血搶救。既然您是她父親,就快跟着護士去取血吧。”
醫生話音剛落,我爹就咬了咬嘴脣,悲傷道:“我的血型和小罄不一樣,求求你們想想辦法救救她吧!”
我如遭雷擊,飄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我爹。
他剛纔的話就像是一塊巨石,拴着我的心直直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