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個寒楚江,若是封印不解,他也不會發現你!”一心突然蹲在地上失落了起來,伸手指着何府的上空,估計說的就是那個異常棘手的傢伙。
我伸手想要安慰一心,可這事關寒楚江啥事啊?封印?難道是當時我脖子後面貼着的那張黃色符紙?
“一心!”一直警覺拿槍驅趕活屍的程斌面容同樣糾結,伸手將那把槍扔在地上,示意我們要注意了,槍已經沒有子彈了。
“啊…”又一陣慘叫傳出,原本瘋了一樣坐着不動的何夫人已經被拖走不見。
我們快步跟上那些活屍,看着地上的血跡,估計怕是凶多吉少了,不過她作惡多端,這麼個死法倒也便宜她了。
咔咔…一陣類似打雷的聲音傳出,原本就暗沉的天空突然一道閃電劈過。
“噗!”憑空出現的何恆軒猛地摔在我的身前,下意識想要去扶他,可卻被一心阻止。
“等等,他不是何恆軒。”
果不其然,緩緩擡起頭來的他,眼睛彤紅滲着血絲。
“我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放過你!”
恨意的聲音在空氣迴盪,突然覺得做人還是要低調一點,幹嘛得罪那麼些人啊。“大哥,您是不是認錯人了?咱們有仇嗎?要不這樣吧,冤家宜解不宜結,你看我雖然不知道哪裡錯了,但是我承認錯誤還不行嗎?”
我有些想哭的說着,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得罪他了啊!
“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他緩緩的站了起來,伸手看了看何恆軒的這具身體,嘴角笑的異常邪魅。“他的靈體本就殘破,簡直就是爲我而生!”
“咱不能這麼自私哈,這是人家的身體,快還給人家!”我哆嗦的伸了伸手,這傢伙身上的陰氣衝的我頭疼,除了寒冥晨我還真沒見過這麼濃郁的冥氣,只怕十個一心都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智取的好。
不過話說寒冥晨呢?那些陰兵呢?
被附身的何恆軒貌似不想和我廢話,直接想要出手卻被突然趕到的寒冥晨震了出去。
“動她一下,你試試!”
寒冥晨周身的魂力有些薄弱,我能感覺到他受了重傷,可即使如此,他的出現始終讓人心安。
“爲了她,能從變靈的虛空中逃出來,冥帝…你也是蠻拼的嘛,既然這麼在乎,當初又怎麼捨得讓她與我同歸於盡?”
我莫名其妙的聽着兩人的對話,什麼同歸於盡?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呢?
“少說廢話,馬上從這個人體內滾出來!”寒冥晨異常生氣,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身體筆直的擋在我身前。
那人似乎很滿意何恆軒的身體,他在何家隱藏了這麼久,何老頭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危險性,至於何夫人爲什麼一直說造孽估計就是在後悔這件事情。“出來?這麼好的靈載,我爲什麼要出來?”
“你的魂力不穩,你應該清楚,就算有變靈幫你,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可你居然還是選擇這個時候出現,是想試探我的底線吧?”寒冥晨說完手上凝聚起一道幽光。
附身何恆軒的那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打得過寒冥晨,有恃無恐的冷笑了一聲,伸手拿出脖子上掛着的噬魂墜。“冥帝重義,既然許諾便絕不會反悔吧?打不過又如何,我不出來,你能奈我何?”
我滿臉黑線的瞅着那個不要臉的傢伙,壯着膽子從後面扒拉開寒冥晨的衣袖。“你這麼不要臉合適嗎?”
我的話音還沒落下,瞬間一道冰冷的視線射了過來,瞬間感覺身體都僵住的我立馬閉上了嘴巴。
“噬魂墜在他手中,必然是很棘手的。”一心也感覺不好的看了看寒冥晨,隨即臉色有些慘白的看着那人,眼中的神情微微有些閃躲。
我知道不是我的錯覺,一心很害怕他,甚至說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而那傢伙,看一心的眼神同樣詭異,就像在看自己養的寵物一樣,高高在上。
“啊!”突然感覺胸口受傷的位置一陣鑽心的疼痛,難道這具身體反應遲鈍了?方纔受的重傷,現在纔開始察覺到痛點?
“怎麼了?”寒冥晨回身看着我,可我也不知道這身體是怎麼了,看來不是自己的東西就是不行,別人的身體始終都是別人的,再合適也不會用着那麼順心。
“沒事…”我倒吸的一口涼氣,可緊接着喉口像是有什麼東西猛的涌了出來,我低頭看着地上吐出的血液,那深黑色粘稠的塊狀物體,明顯是死亡很多天以後的血液。
“哈哈哈哈…”附身在何恆軒身上的靈幽突然大聲的狂笑了起來,我不解的擡頭看着他,至於這麼幸災樂禍?“冥帝,你居然瞞着陰司讓一個早該死了的人留在陽界!真是有意思!”
什麼意思?早該死了?從被何老頭刺那一劍開始的嗎?難道我的傷口癒合,面色恢復都是寒冥晨在瞞着我做的嗎?
“我只是想讓你,多留在我身邊一段時間…”
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震驚,寒冥晨低聲解釋着,他的話語很孤寂,像是受盡孤獨之後的人用力想要抓住身邊的溫暖。
可生老病死是陰陽之道,他是冥帝啊,怎麼能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爲了一個可兒,不顧天道呢…
“可是,這麼做是不對的。”我吸了吸鼻子,感覺鼻孔中的溫熱也在涌出,是不是時間再長一點我就七竅流血而亡了?那死的也太難看了。
寒冥晨看出我的難受,伸手想要往這具身體裡面繼續灌輸冥氣,可就算一直維持着又能怎樣,可兒已經死了,現在這具身體也已經死了,唯一沒有死的,只有我一個人的靈魂而已。
“不要浪費冥氣了,不值得,即使一百多年以後,也依舊不值得,你還是會後悔的…”眼淚似乎都已經無法醞釀了,那種灼熱感燃燒着整個眼眶,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但我知道那不是淚水而是血跡。
伸手抱住寒冥晨的身體,反正都要死了,再讓我任性一次吧,就算回到現代,他也已經離開了。
我承認我還是沒有勇氣告訴他我不是可兒,因爲我怕,怕他知道以後便沒有了百年之後的相遇。
“喂,你看我已經快死了,你就放下仇恨吧,我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你了不是嗎?”我擡起頭來瞅着那個幸災樂禍的傢伙,這人出現的太突然了,誰知道是哪輩子的仇人。
“真是天真,你以爲死亡就是終結嗎?轉世的輪迴纔是新生的開始,我會慢慢等到你,一點點的折磨你,我要讓你活着,生不如死。”
‘何恆軒’說的那叫一個解恨,看的我都有些無語了,知道怎麼和他說也說不通了,反正這傢伙是
不知道爲什麼恨死我了。
回想現代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在搗鬼吧,可一切的一切,他用來報復我的手段,我都可以一人承受,唯獨我的家人!他不該觸及!
“那麼…我們宣戰吧!”我緩緩站直身體,冰冷的寒意開始在周身蔓延,那種意識模糊,或者說是接着遺忘的感覺再次涌上靈魂。
見我眼中閃爍着褐色的淡光,寒冥晨微微蹙眉的將我抱在懷中,一旁的一心同樣一臉驚愕,連同被附身的何恆軒都是微微一愣,隨即嘴角上揚。
“很好,那我們拭目以待吧…”靈幽說完以後眼眸中的紅光便漸漸退去,隨之虛弱摔在地上的已經是重新拿回意識的何恆軒。
我也感覺意識漸漸清晰,依稀知道方纔發生了什麼,但感覺就像做夢。
“怎麼會這樣?我母親呢?”清醒過來的何恆軒驚恐的看着已經成爲廢墟的何府,眼看着地上拖出長長的血跡以及何夫人掉落的手絹。“母親!母親…你救救我母親,你救就她,可兒你求他救救她…”
不得不承認,何恆軒是個很孝順的孩子,因爲在乎和擔心,所以他幾乎把能放下的尊嚴全部都放下來了,可即使如此,何夫人也已經活不過來了,何況她做了那麼多惡事,這是天道該給的處罰。
“我爲什麼要救她?她可是想要我的命呢…”
我冷冷的說着,知道何府遭遇的變故正常人都不會承受的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給他一個恨我的理由,只有這樣他纔能有勇氣堅持着,活下去。
“可兒,母親她做的是不對,對不起你娶了別人的是我,你救救她我可以去死…”何恆軒的聲音幾乎帶着哀求,即使我的心都糾結在一起了,可依舊什麼都做不了,可兒已經死了,而我也要死了…
寒冥晨用力抱住我的肩膀,這個時候,也許只有他能懂我。“你的命是可兒給的,你沒有資格去死,除非她本人同意…”
“何恆軒,你已再娶我也再嫁,從今往後,橋路永不牽扯…”
強忍着胸口的腥甜,我知道我已經要堅持不住了。
“你的心真狠…”
變靈的虛空已經被沙華打破,強烈的陰風開始在何府上空盤旋,昏暗卻乾燥的宅子突然起了大火,燃燒殆盡的房屋何漆黑髒亂的環境幾乎已經看不出何府曾經的繁華。
最後回眸看了一眼何恆軒,他的眼神幽怨中充滿着仇恨,濃郁到似乎快把一切抹殺乾淨。
“哎呀,好好的何家說沒就沒了,你說下雨天的也能走水,真是報應啊!”
“喜事便喪事…”
冥器坊門口,路過的行人嘀嘀咕咕的討論着,看樣子,皇城又要熱鬧一段時間了。
“寒冥晨,我想去皇城根看看那顆合歡樹。”
虛弱的倚靠在何恆軒身上,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想去皇城根看合歡樹,只覺得當時跟可兒同時出現的時候,那個地方看起來很熟悉。
寒冥晨原本就冰冷的身體微微一僵,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緩緩點頭。“好…”
微風吹過,帶着雨後的寒意,可我已經感覺不到了,只剩血跡的眼角不停流淌着鮮紅的液體,我也只能把它們當作淚水了。
合歡樹的落葉飄落在我的髮絲上,低頭看了看,感覺意識開始模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