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進無回！
我不自覺地抽了口涼氣，覺得牙根有些發冷。那樣一個地方，真不敢想象，是什麼樣的。
還好我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人！
夜裡的沙漠，跟白天是截然不同的溫度。白天有多熱，晚上就有多冷。
我忍不住摩挲了下手臂，單薄的衣服根本擋不住沙漠夜晚的冰冷。
好在我是半人半妖之體，雖然不能像修爲深厚的妖那樣寒暑不侵，但是對於炎熱和寒冷的抵抗力，比一般人還是強上很多的。
“夜封玄，你現在怎麼樣了？”
夜封玄淡笑，伸手揉了下我的頭。“這麼多年，我早就已經習慣了。你是怕我沒有自保之力麼，放心吧，如果誰想要趁人之危，就是自找苦吃。”
夜封玄自信的模樣讓我的心裡安生了許多。
不過還是握緊了他的手，我在他身邊，我也會盡我所能地保護我們兩個。
夜封玄有些無奈地伸手攬住我的肩膀，眸光深邃，映着天上的星月，有着星星點點璀璨的光芒。
他抵住我的額頭，無奈又感動。“月兒，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真的沒必要這麼緊張。先不說我是鬼王，敢打我主意的人本就很少，一千年來，我又怎麼可能任由自己每個月都有兩天毫無自保之力。更何況，你今天拼死給我搶來的玄陰珠，可是鬼界的神物，並不是只有我說的那一點點功效。”
這次，我是真的放心了。
也是，他是鬼王哪，哪有我想的那麼脆弱。
我真是太杞人憂天了。
放心之後，我牽着夜封玄的手離開沙坑，四處看了看。
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如果不是羅盤的指引，我甚至懷疑，這個地方真的會出現特別的古井麼。
“月上中天還有一點時間，你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我偏頭看看夜封玄，搖搖頭。“我沒那麼嬌弱的，跟你說，我現在可是很厲害的，保證出乎你的意料。”
夜封玄低眸看着我，眼神寵溺，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是，我的月兒最棒了。”
我臉有些發燒，怎麼聽着這話，這麼含義深刻的感覺呢。
是我的錯覺麼？
夜封玄看着我的樣子，聲音低沉地笑起來。音色低柔，在如銀的月光中，似輕紗一般，撩過我的心。
笑聲落下，我們兩個都沒有再說什麼，牽着手，在漫漫無邊的沙漠中散步。
天上，是一輪圓滿的月，稀疏的星子俏皮可愛，沙漠在月色下，一望無垠，格外開闊，冷風吹過，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就不再覺得寒冷。
這樣的寧靜，天地之間，只剩下我們兩個。
不小心，就會這麼地久天長。
夜封玄抱住我，他的那件大披風又出現了，把我們兩個包裹在裡面，只露出靠在一起的頭。
臉頰冰涼地貼在一起，廝磨着，在這寧靜的天地之間，靜靜地體會，獨處的美好。
“月兒，我愛你……”
夜封玄輕柔地在我耳邊低喃，冰涼的脣吻着我的耳垂。
我心絃震動。
夜封玄並不是喜歡甜言蜜語的男人，他的感情，都是在行動中流露，或者用調戲逗弄的語氣
說出。
這樣鄭重其事的我愛你，我是第一次聽到。
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我在披風中轉身，用力地抱住他的腰，仰臉看着他，滿眼滿臉的眷戀。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夜封玄低頭，吻住我的脣，輾轉廝磨，情深意長。
月亮越升越高，慢慢地，將到中天。
一股莫名的陰冷氣息突然縈繞開來，不是沙漠中固有的冷，而是一股侵入了骨子裡的寒涼。
即便我和夜封玄一直都裹在他的斗篷中，坐在沙丘上賞月，也感覺到了那股莫名的寒意。
月出自東方，那寒意，也來自東方。
隨着那讓人無法忍受的寒意，同時出現的，還有我的那一魄是氣息。
這一次，我終於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心卻也涼了半截。之前若隱若現的不祥預感，在這一刻，似乎達到了頂點。
我非常確定，這股不詳，就是跟我的那一魄有關。
換言之，跟幽冥古井有關。
“月兒，我們過去看看吧！”夜封玄很淡定地站起身，細心地爲我係好斗篷，牽着我的手往寒意傳來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我們同時停住腳步。
因爲，一束璀璨的月光從天而降，貫穿天地。
在月光落下的地方，一個黑色的漩渦正在快速地旋轉着，寒意便是從那黑色的漩渦中溢出。
而那一魄，我也感覺到，就在那黑色的漩渦裡面。
只是不知道，這黑色的漩渦是什麼東西，我的那一魄，又爲什麼在那裡。
“夜封玄，那就是幽冥古井麼？”
夜封玄搖頭，無奈地揉了下我的頭。“我是鬼王，我也火了一千多年，但是，我不是萬能的，也不是無所不知的。”
我皺皺鼻子，吐槽他。“你就回答我不知道就結了唄。”
“好啊，敢拆穿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夜封玄故作兇惡地說着，另一隻手一轉就把我摟在懷裡，牽着我的那隻手直接襲上我腰間的軟肉。
我眼睛默然瞪大，身體扭曲着。
“饒命，大俠饒命啊！”
我怕癢，非常怕，夜封玄竟然抓住我的這個軟肋搔我的癢，實在是太無恥了。
我扭動着，脆生生的笑，打破了沙漠的冷寂。
只是笑鬧了一下，我們就停住了，誰也不知道月光會持續照射多久，那個漩渦又會存留多久，我們必須去探查一下。
剛剛的笑鬧，只是稍微緩解一下我緊張的情緒，還有心底莫名的不安。
調整之後，必須直接面對。
無論前面有什麼，我們都必須探查一番才行。
黑色的漩渦看着恐怖，實際上並不大，兩米直徑的樣子，一直劇烈地旋轉着，只是這樣看着，就像是要把人的靈魂都給吸進去一般。
“夜封玄，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過去看看。”
我說着，閉眼，深吸一口氣，身體中的妖力不斷地旋轉，全身的感知都提升到最敏感的程度。
剛要過去，被夜封玄一把拉住了。
“月兒，你看。”
我看過去，驚訝地發現，剛剛的黑色漩渦已經消失不見了，在漩渦停留的地方
，一口古井悄然出現。
井口的石頭是黑色的，跟剛纔的黑色漩渦一樣，讓人一眼就覺得要沉淪的黑色。
井沿並不高，我們站在這裡，甚至能夠看到，幾乎快要溢出井口的水映着月光，閃耀着粼粼的波光。
月亮倒映在水中，交相輝映，兩個月亮，同樣圓滿。
我緊緊地盯着水中的月亮，只覺得，靈魂中的呼喚格外的強烈。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捏着夜封玄的手。“夜封玄，那個水中的月亮倒影，那個倒影……”
越着急，越是說不清楚，我一跺腳，指指腦袋，又指指水中的月亮。
“那一魄？”夜封玄精準地猜出了我想表達的東西。
我點頭，長出一口氣，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我感覺，那個月亮倒影裡，有我那一魄的氣息，可是，怎麼可能啊，那是虛幻的東西啊！”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高明！”
夜封玄感嘆了一句，拉着我就往幽冥古井走過去。
我被動地跟在夜封玄身後，心底的不安似乎更重了。
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我心跳劇烈，看着古井，猛然伸手拉住夜封玄。“夜封玄，我們不要過去了，那一魄，我們不要了，好不好？”
夜封玄猛然停住腳步，轉頭疑惑地看着我，似是沒聽懂我的話一般。
我喉嚨乾澀。“夜封玄，沒有那一魄，我也活得好好的，有自己的記憶和性格。反正都是我，你爲什麼一定要糾結千年前的記憶呢。我們就這樣，好不好？”
以往，我不自信地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夜封玄表現出的，是渾不在意的模樣。
這會兒，他卻微微抿着脣，靜靜地看着我，眼底的沉痛那麼明顯。
他對千年前的記憶，如此在意……
一直都知道這一點，可是這會兒，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酸。那不屬於柳千月的一切，卻是夜封玄如此在意的。
在意的，是記憶，還是柳寄月？
這一刻，我竟然如此在意這一點。
我抿着嘴脣，握緊了夜封玄的手臂，甚至因爲用力過度而帶着幾分顫抖。
“夜封玄，我問你一個問題，如實回答我，好麼？”
夜封玄的眸色深濃，臉上的神情多了幾分凝重，不過，他還是輕輕地點頭。
我看着他，露出一抹澀然的笑容。“夜封玄，在你心裡，我到底是柳寄月，還是柳千月？你是把我當成即將恢復記憶的柳寄月，還是，一個獨立完整的柳千月？”
這個問題，以前不是沒有問過，只不過，不是問的如此直白。
這一刻，我卻突然想要知道個清楚明白。
做鬼，也至少不要做一個糊塗鬼……
夜封玄深深地看着我，臉上的神情莫名，好一會兒，他苦澀地笑了，眼底閃過痛苦的光芒。
“對不起，月兒……”
我的心重重地沉下去，只覺得嘴巴里吃了黃連似的苦。
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夜封玄的神色更悵惘，他微微偏頭，經似乎是有些脆弱。他的聲音也是迷惘的，有些低沉，有些悠遠。
“月兒，我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