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疼痛慢慢變得劇烈，隨着那疼痛加劇，我突然發現，我控制不了自己了。明明還有神智，但是我的身體卻好像不聽使喚了，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看着自己的身體動作。
我站起身，面向柳家主，然後，跪倒在地，深深地叩了三個頭。
“月月，即便你把頭磕破了，我們也不可能放過他，你死了這條心吧！”柳家主的聲音很冰冷，看着我的目光，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我，不，此刻應該說是柳寄月，柳寄月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磕了頭之後，站起身，堅定地看着柳家主。
“父親，這三個頭之後，柳寄月不再是柳家的女兒，父親和母親對女兒的養育之恩，女兒來生再報。欠父親和母親的情，這輩子沒有機會還，下輩子女兒當牛做馬再來償還。”
“柳寄月，你在說什麼，我命令你，馬上過來！”柳家主怒吼，只是聲音似乎有輕微的顫抖。
柳寄月綻開一抹笑，格外嬌豔，卻也格外慘烈。
她的手慢慢張開，跟肩膀齊平，然後，她的口中吐出一串一串玄奧的咒語，我聽不清她說的內容，卻能夠清楚地看到，隨着她的咒語念出，圍着的那些捉妖師聯盟的人臉上都露出驚怒的神色，柳家主也向前了兩步，似乎是想要阻止。
可是，柳寄月此時身體周圍就好像是有什麼看不到的屏障保護着她，別人根本無法靠近。
“阻止她！”
柳家主怒吼，周圍的人都齊齊地向着柳寄月的方向攻擊過來，每個人都沒有留手，彷彿此刻他們面前的，不是柳家的子弟，而是仇人一般。
柳寄月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她的頭髮一根根地向後飛起，整個人都飄在了空中。
她的眼睛裡閃耀着紅色的光芒，就像是血一樣。
她的身體周圍，燃燒起了血色的火焰，襯托着她像是火焰中的仙子一般。
所有攻擊都無效，柳寄月就像是突然火神附身一樣，大發神威，把所有的捉妖師聯盟的人都給打退了，攻擊呆萌夜封玄的那幾個人則是被她重點關照了，直接被打死了。
把哪些人擊退之後，柳寄月猛然落在呆萌夜封玄旁邊，把呆滯的他伸手扶起來，神力女超人一樣直接把他橫抱起來，向着一個方向衝出去。
她跑得很快，就像是飛一樣。
身後捉妖師聯盟的人怒火沖天而起，在後面緊追不捨。
不過，柳寄月此刻的速度完全不是他們能夠追上的，很快，柳寄月就帶着呆萌夜封玄徹底逃了出來。
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儘管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是我根本不着急。
還好，呆萌夜封玄沒事。
我看向他，他的眉頭緊緊地鎖着，看着柳寄月的目光很矛盾，有怨恨，卻也有不解，有憤怒，卻依然藏着深情。
“爲什麼？”他突然開口，聲音冷冷的。
柳寄月的腳步突然停下，抱着呆萌夜封玄一起摔倒在地上。
呆萌夜封玄本就已經傷的很重，這會兒被摔下去，根本就沒有爬起來的力氣，就那麼躺在地上，偏頭看着半跪在旁邊的柳寄月。
柳寄月慘然地笑，
深深地看着呆萌夜封玄。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你就當，從來沒有遇到過我！”
說着，柳寄月調動身上所有的火焰，化作一縷，向着呆萌夜封玄的身上按去。
呆萌夜封玄眉頭皺了一下，想要避開。
畢竟，他是鬼，即便強大，但是火焰對他還是會有一定的傷害。
“夜封玄，你別動！”
柳寄月突然開口，制止呆萌夜封玄的動作，她目光深深地看着呆萌夜封玄，火焰化作一縷，像有靈性一般，全都鑽進了呆萌夜封玄的身體。
“這火焰乃是燃燒生命的火焰，不會傷害到你的。他們很快就會追來，這火焰可以讓你的傷勢好起來，等下趕快離開，不要被他們抓到。”
火焰全都消失了，柳寄月猛然軟倒在地上，臉色灰敗。
而呆萌夜封玄卻好起來了，他猛然跳起來，抱住柳寄月，臉色難看得要死，手上紫色的光芒閃耀，按在柳寄月的胸口上。
柳寄月擡手撫上呆萌夜封玄的臉頰，嘴角牽起一抹悠遠的笑。
“夜封玄，別白費力氣了，我用了柳家傳承的禁咒，以生命爲祭，獲得本體百倍的力量，現在已經油盡燈枯。”
“我不相信，月月，你不可以死，我不允許你死！我是鬼界王儲，未來的鬼王，我不收的魂魄，沒人敢收！”
柳寄月的頭髮迅速地變得灰白，只是眨眼間，就已經變成了雪白的顏色。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心裡也堵得慌。
柳寄月伸手挑起一縷頭髮，臉上的笑容很平靜，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模樣，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伸手抓住呆萌夜封玄的手。
“夜封玄，沒用的，我獻祭了靈魂，代價就是靈魂消亡，永世無生。我其實很開心，能夠遇到你，如果你是一個人，或者我不是捉妖師，該有多好……”
“不，你不可以死，我警告你，如果你死了，我就率領鬼界大軍，踏平你捉妖師聯盟，雞犬不留！”
呆萌夜封玄的話出口，眼底閃過狠厲的光芒，他死死地盯着柳寄月，似乎在傳達他的決心。
柳寄月着急地握緊他的手，不住地搖頭。
“不要，夜封玄，我求你，不要，你是我愛的人，他們是我的家人，無論你們誰受傷或者死亡，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求求你，不要……”
“那你答應我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就放過他們！”
柳寄月慘淡地笑着，眼裡流出淚來。
“夜封玄，我也想要活着，活着跟你好好在一起，活着跟你白頭到老，可是，這禁咒奪天地造化，代價也是無法消弭的，我死已經是必然。如果你不想我死不瞑目，就求你答應我，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我求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柳寄月的眼角流出了血淚，隨着血淚流出，她的神色更加灰敗，整張臉都已經慘白得沒有絲毫的血色，就像是白紙一樣。
“夜封玄，答應我，答應我……”
她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卻依然堅持着祈求。
呆萌夜封玄的眼裡也有淚流下來，他看着柳寄月，艱難地點點頭。
“好，我答應你，我不找他們的麻煩，我讓他們好好的活着。”
我鼻子酸澀，甚至能夠聽出呆萌夜封玄話語中的咬牙切齒，是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能答應這個要求。
柳寄月欣慰地笑了，她的目光落在天空中。
天很藍，風很輕。
“夜封玄，如果還有下一世，我希望是一個普通人，不要再做捉妖師，然後，遇到你，愛上你，白頭到老。可惜，我沒有下一世了，我永遠都不會有了……”
話音漸漸低微，最後，閉上了眼睛。
呆萌夜封玄就那麼抱着柳寄月，就像是一個雕像一般。
許久許久，他突然擡起頭，眼睛猩紅，宛若火焰凝成的紅水晶，他輕柔地摸着柳寄月的臉，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
“月兒，在我愛上你之後，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我不會允許的，我不會允許的……”
語氣瘋狂地呢喃着，呆萌夜封玄的手突然按在眉心，掌心暗紫色的光芒不斷地亮起，甚至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
好一會兒，他的手慢慢的從眉心扯開。
他是扯開手的，明明挪開手的動作根本不需要耗費什麼力氣，可是，他卻像是擁進了全身的力量一樣，慢慢地把手從眉心扯開。
等到手扯開了一點距離之後，我驚訝地發現，他從眉心扯出來了一個透明的縮小版夜封玄。
縮小版夜封玄站在他的掌心，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呆萌夜封玄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不過，他眼睛裡卻有愉悅的光芒。
他低頭，看着無聲無息的柳寄月，嘴角勾起滿足的笑意。
“月兒，我以我的一魂溫養你的殘魂，我就不信我鬼界王儲的靈魂，還不能把你的靈魂重新聚集。哪怕十年百年千年，我終會等到你重新活過來的那一天。月兒，你註定要與我相依相守，就算是死，也休想逃……”
呆萌夜封玄呢喃地說着，慢慢地把柳寄月放平在地上，然後，一隻手舉着他的一魂，另外一隻手對着柳寄月的眉心用力地一抓。
隨着他的手掌向後扯動，柳寄月的眉心處有幾片細碎的光點冒出來。
然後，安靜地在呆萌夜封玄的掌心裡盤旋。
“月兒，我不會讓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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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萌夜封玄又堅定地說了一遍，然後，慢慢地把柳寄月的殘魂碎片送到了另一隻手掌前，他的那一魂伸出手，溫柔地把柳寄月的殘魂碎片捧在手心，然後，按進了胸口。
呆萌夜封玄把手舉高，跟自己的那一魂對視，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
“月兒，就交給你了，我們一起守護她，等着她重新回來。”
他掌心的一魂不言不動，只是按着胸口柳寄月殘魂的位置，就像是用心在守護一般。
呆萌夜封玄身體搖晃了一下，臉色慘淡到了極致，根本沒有一絲好顏色，他拿出一塊月牙兒形狀的玉佩，一招手，他的那一魂就鑽進月牙兒玉中。
隨後，呆萌夜封玄把玉佩緊緊地握在掌心，咬緊了牙關抱起柳寄月的身體，往一邊走去。
剛走了兩步，他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徹底地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