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去學校，而是直接轉道往柳家而去。
柳家，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從小到大，我除了老媽和風落白，再沒有別的親人，無論是老爸這一邊的爺爺奶奶叔叔伯伯，還是老媽這邊的外公外婆姨媽舅舅，我都從來沒有見過，我甚至以爲，我是沒有其他親人的。
所以，對於柳家我根本沒有絲毫的感情。
現在，我卻不得不去柳家，去見爺爺，去問他我那失蹤的兩魄在哪裡。
如果可以，其實我很想保持現狀，以柳千月的身份過一生，可是那樣的話，柳寄月永遠都是我心裡的一根刺。
哪怕明知道我就是柳寄月，她也是我，但是，我終究無法釋然。
而且，夜封玄也無法放開過去。
“夜封玄，你說，柳家的人會認我這個在外面流落了二十年的子孫麼？”
“不認最好，乖乖的做我的王后。”
我偏頭看了一眼夜封玄，不確定是不是我的錯覺。越往柳家去，夜封玄的臉色越涼薄，眸子裡深藏着風暴。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我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
他的心情不好。
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突然就想到了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那還是我們兩個第一次在夢裡相見的時候，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結果，惹怒了他。
當時，他掐着我的下巴說了一句話。
“拜了天地，你就是我夜封玄的人，怎麼，後悔了，想紅杏出牆？還是，想再找你家人過來，陷你的夫君於絕境！”
當時我只顧着憤怒，也一直以爲他認錯人了，所以纔沒當回事。
但是現在，我知道自己是柳寄月，那麼，夜封玄當初的話，就讓我心裡涌起了一層層的疑問。
我和我的家人陷他於絕境？
揉揉臉，我忍不住腦補起來我和夜封玄之間的相愛相殺。
“在想什麼？”
夜封玄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忍不住有點心虛，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的感覺。
打住，柳千月，別胡思亂想！
我伸手拍拍臉，不讓自己亂往身上攬責任。
畢竟，無論千年之前的柳寄月和夜封玄之間發生過什麼，跟柳千月都沒有關係，我不能位柳寄月的錯誤買單。
哪怕，我和她是相同的靈魂，卻也是不同的人。
“跟臉有仇麼，那麼用力！”
夜封玄鼻子裡哼了一聲，把我的手從臉上扯下來，然後，便握在了他的手心不再放開。
我看着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偏頭看向夜封玄。
“夜封玄，如果你不想去柳家，我自己過去就好，再怎麼說也是我的爺爺奶奶家裡，再怎麼不待見我，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夜封玄的眉揚了一下，握着我的手用力了幾分。“別擔心，我沒事。”
我扣緊了他的十指，回他一個笑容。
兩個人，四目相對，車內的空間多了幾分纏綿的味道。
自從猜到我就是柳寄月之後，我對於夜封玄的心境又有了細微的變化，雖然還有些抗拒夜封玄是因爲這樣的原因纔來到我身邊，但是已經不似最初那樣了。
“爺，夜雨有事稟報！”
夜雨的聲音突然傳來，我眉毛動了一下，上次我把她打傷之後，她就沒有再出現，也不知道是偷偷躲起來養傷，還是被夜封玄派了別的任務。
“說！”夜封玄淡淡地回了一個字。
外面，夜雨停了一會兒纔再次開口，語調都不可察覺地沉了幾分。“爺，鬼衛來報，鎮守幽冥河谷的鬼帥九幽有異動，他正在聯絡同盟，不知在密謀什麼，鬼後派人來請爺回去。”
“知道了，讓他先回去吧！”夜封玄應得漫不經心。
“可是，爺……”
“下去！”夜封玄低喝，氣勢十足。
夜雨的聲音再沒有響起，車內的空間再次變得安靜，纏綿悱惻的味道緩慢地縈繞而起。
我喉嚨有些乾澀，舔舔嘴脣，偏頭看着夜封玄。
“在其位謀其政，你是鬼王，肩負着鬼界的興衰，有事你就趕緊回去，如果不放心，讓夜風送我去柳家就好。”
夜封玄探手擁住我，好一會兒，嗯了一聲。
我突然生出不捨的感覺，這種感覺之前也有過，但是隻是一閃而過，我根本未曾留意，這一次，我卻是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
我不想夜封玄離開。
手悄然地抓住他腰側的衣服，深深地呼吸他身上清冷的氣息，直到整個肺腑裡都是他的味道，我這才鬆開手，露出笑容。
“夜封玄，我不是一折就斷的嬌花，沒那麼容易被打擊的，別擔心我！”
夜封玄捏着我的下巴，深深地穩住我的脣，吻了好一會兒，這才放開。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別委屈了自己，別忘了，你是我夜封玄的娘子，是鬼界的王后，柳家的人，沒資格給你使臉色。”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扯虎皮拉大旗的！”
我俏皮地說着，寬着夜封玄的心，也寬着我不想離別的心。
“夜風，好好照顧王后。”
“是，爺！”
夜封玄吩咐了夜風幾句，在我的脣上啄了一下之後，突兀地消失在馬車之中。
原本顯得有些擁擠的空間，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起來，一個人坐在這裡，看着窗外，只覺得路程變得格外漫長。
“月兒小姐，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們很快就可以到了。”
夜風沉穩的聲音傳來，我嗯了一聲，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身上落下來一件外套，我眼睛開了一條縫，看了一眼，是我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眼睛又合上，隨着車子的行進，慢慢地睡過去。
“月兒小姐，柳家到了。”
夜風把我叫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下了車，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的宅院，忍不住咂嘴，爲啥這些所謂的世家總是會弄這樣古老的宅院來彰顯歷史呢？
心裡暗暗吐槽了一下，我向着柳宅走去。
“止步，你二位是何人？”
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攔住了我和夜風的去路，明明跟我差不多的身高，卻讓人覺得銳氣十足。
我從包裡拿出老媽交給我的一塊令牌，據說，這塊令牌是老爸的身份令牌。
我一直以爲，這種橋段都是電
視劇裡纔會出現的，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拿着這樣古風十足的東西，做出這麼古意盎然的事情。
老人接過令牌，只一眼，就驚得低呼一聲。“少主！”
少主，捉妖師世家柳家的少主。
這就是老爸的身份，聽月葶羽提起的時候，我心裡就是一片澀然，老爸和老媽都是各自家族的天之驕子，出類拔萃，可是，就因爲愛情，因爲我，一個早早亡故，一個變成了普通人辛苦了這麼多年。
“姑娘，你是何人，爲何有少主的令牌？”
老人聲音都在顫抖，激動地凝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我看着老人，目光復雜地落在令牌上，聲音輕柔而堅定。“我是柳千月，柳擎天的女兒。”
老人的身體明顯在顫抖，他仔細地凝着我，似是在打量我，好一會兒，他慢慢地點頭。
“像，確實像月萱羽那個丫頭，想不到，他們竟然真的生下你了，不枉費他們廢了那麼多的苦心……”
老人喃喃自語着，我卻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老爸老媽的事情，我一直都是道聽途說，跟老媽求證的時候，老媽也從來不說真假。我很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老爸老媽又是怎麼樣明知道我命定夭亡的情況下，給了我生的機會。
現在，聽到老人的話，似乎他對當年的事情比較瞭解，我忍不住的便想探尋。
“老人家，你跟我說說我老爸和我老媽當初的事情好不好？”
老人點頭，目光有些悠遠，似乎看着我，又似乎透過我看過去的歲月。
“當初少主帶萱羽小丫頭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反對，可是他們兩個情比金堅，萱羽小丫頭又懷了你，大家反對也沒用。沒想到，隨着你在萱羽小丫頭的肚子裡變大，萱羽小丫頭越來越虛弱，妖氣就露出來了，那時候，我們才知道她竟然是妖……對了，小姑娘，你知道萱羽小丫頭的身份吧？”
老人後知後覺地問我，我忍不住莞爾，點點頭。
心裡暗想，哪怕我原來不知道，這會兒也從你這裡知道了。
老人搖頭失笑，嘆息了一聲，忍不住感慨。“人老了，記性就差了，總是忍不住想到以前，冷不丁看到少主的令牌，一時激動，竟然碎嘴了。走吧，我帶你們進去，家主知道少主回來，一定會很開心的。對了，少主叫我福叔，你叫我福爺爺吧。”
福爺爺說完，轉身就往大門裡面走。
“哎，說完再走啊……”
我鬱悶地招呼福爺爺，可是，他就像沒有聽到一樣，腳步極快。
我招呼了一下夜風，趕緊跟上去。
到了柳家，我是完全陌生的，根本就不認識任何人，能夠遇到一個對我態度還不錯的老人，我得趕緊跟上，不然回頭一個幫我說話的人都沒有就鬱悶了。
一路上，很多年輕人跟福爺爺打招呼，看得出來，他很受大家尊重，地位應該不低，我忍不住猜測他的身份。
不過，我對柳家並不瞭解，猜也沒有方向。
“小姑娘，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通報家主一聲。對了，約束一下你的朋友，不要在柳家亂來！”
福爺爺說完，看了一眼夜風，走進正廳。
（本章完）